香泠见此,便蹲在杜若旁边,又一时兴起,轻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半吟半唱,声音轻缓沉净。
杜若起先还只是竖着耳朵听,到最后见香泠念得着实好听,便索性弃了那一地石子!蹲在香泠对面,巴巴儿的望着自家阿姐一张一合的小嘴。听得久了,便也跟着声学:“子不学,非所宜……”念起来坑坑巴巴,最后实在念不了了!到香泠念:“首孝悌,次见闻”时,跟声道:“悌~闻!”香泠也不见生气,只更加放慢了速度。
此时,大街上又一批官差走来,还是之前那些警示的话,临行逮捕些个漏网之鱼。到最后愈演愈烈,一位六十岁老伯高声抗拒:“不可啊!官差大人,我孙儿哪是什么反贼?他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乡下娃子啊!大人,你行行好吧!我那儿子前年服役去了,看在大家本是同宗的份儿上,放过我们吧!”
那差爷道:“老伯你莫急!我们只捉拿反贼,若他真是你的孙儿,我们自会放他回来!现如今新帝登基之初,前太子欲谋权篡位,皇上下旨捉拿其家眷,只让府里大姑娘和幺子逃了,我们就是奉命捉拿他两,不若到时候放虎归山,当后患无穷啊!”不过他们这下头的人,谁也没见过太子,只听说过其乃是难得的美男子,便想其子嗣应也是美极,因此捉来的娃儿也都是清秀俊俏的!
那老汉哪知道个中厉害,他只知道他孙儿此去便回不来了!更加悲声道:“差爷,算老汉求求你了,我的孙儿不是反贼,你就放了他吧!”
香泠望去时,那老汉已经与两三个官差拉扯起来,吟念声渐渐放轻放缓,香泠将懵懂的小娃娃拉至身边,按到自己怀里,这一两日他们这样的依偎已是熟稔。小孩儿不疑有它,乖乖儿的把玩起香泠的头发,兴起时合着吟念两句。
香泠反复的念完三字经,又一遍一遍的轻吟弟子规,直到娃儿烦腻了,撇开手里把玩的发丝,把小脸儿埋进香泠怀里,闷闷道:“阿姐,我想听融哥哥让梨的故事!”这句话有些长,结结巴巴又重复了两遍才讲清楚!香泠就低头轻笑,去弄娃儿头上两个松垮垮的发纂儿,讲起了孔融让梨。小娃娃听得专注,并没有注意临近几十来步发生的惨状!
那几名官差眼见拉扯不开,便挥刀吓喝老汉,怎料刀剑无眼,堪堪自老汉左耳划下去。左耳齐根落下,脖颈鲜血四溅,顿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香泠早在那一幕前便附在小娃耳畔呵气,小孩儿耳洞直痒痒,自以为香泠是在逗她,便呵呵的直打哈哈!忽然听到什么声儿,正要转头去看,香泠用巧劲儿将他一耳贴入怀抱禁固着他,一手去揉杜若露在外面的耳朵,嘴里哼着动听的歌谣。
娃娃耳朵被揉得舒服了,又见自家阿姐温柔的模样似要拧出水来,小嘴儿动了动。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还是认真的听着,专注的看着阿姐,早把旁的事抛到了脑后!
大街上人心惶惶,吠声高亢,行人避之不及,一时尖叫声顿起!吵嚷声顿起!呵斥声顿起!叫卖声戛然而止!眼见四周花子抬头张望,只一眼便移开视线,端起面前的破碗,若有人从身边过,嘴里便念念有声,说了好些愿好心人平安康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