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唐廷最新命令的李国昌怒不可遏,直接撕毁诏书,诛杀监军宦官,拒绝卢简方上任。
当日,李国昌在安北都护府和李尽忠定下的“如意算盘”是让儿子李克用在大同唱“黑脸”,他自己则唱“白脸”,躲在背后操盘,让沙陀置于进退自如之地,以最小代价获最大利益。
李国昌自信的认为,唐廷会“顺水推舟”让他儿子管理大同,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从唐廷手里讨得振北和大同两块地,当个土皇帝。本来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中,未想唐廷打太极的功力也相当深厚,他玩了半天丝毫没占到便宜。为了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和应有的态度,李国昌南下攻击河东。
…
消息传回,唐廷赶忙召开殿前会议,商议对策。
“沙陀变军分两路,一路由李国昌亲自带领,相继攻陷了唐林、崞县,夺得忻州;另一路李克用直接指挥,攻击岚州和石州。两股军队夺取三个据点,形成对河东战区太原府半包围之势。”分管国防的宰相豆卢瑑禀道。
王铎接着禀道,“皇上莫忧虑,已急令义成、忠武、河阳各战区派兵增援太原府。此外,昭义节度使李钧、幽州节度使李可举攻击李国昌的老巢,断其后路,逼沙陀回救。”
此时唐廷的决策层已经发生了变化,郑畋和卢携打架被免职,朝政由王铎主持。
李俨一听,宽心了不少,赞赏道,“河东之事有劳王相及诸位爱卿费心了。”
“臣等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望。”王铎领着豆卢瑑、郑从谠和崔沆等人齐声奏道。
崔沆奏道,“河东总司令曹翔暴毙,现在河东无主,请皇上尽快定夺。”
河东兵历来骄横,内部派系复杂,谁也不服谁,更无视长官的存在。两个月前,唐廷用昭义长官曹翔空降河东,代替了碌碌无为的窦浣。
曹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杀了不少人才勉强把河东兵镇压住。可惜好景不长,只是两个月的时间,曹就死了。
李俨问王铎道,“王相,可有良策?”
“大敌当前,河东内乱乃一大隐患,此番人事安排必须慎之又慎。”王铎道,“臣认为可仍采取空降形式,以外力压制本地势力,杜绝本地独大,无法控制。”
几经考量,最后决定以慰问特使崔季康以慰问之名入主河东。
事情告了一段落,临下朝时,郑从谠突然奏道,“禀皇上,臣还有事要禀告。”
王铎等人认为,郑从谠刚入相,想争取表现很正常,并不十分在意,可一听上奏的内容就呆住了。
“党项拓拔思恭上表,表示愿意改邪归正,请求攻击沙陀。”郑从谠道。
拓拔思恭是党项的首领,这些年趁着唐境大乱,纠集了上万族人盘踞在宥州一带,自封刺史。
“这是好事啊。”李俨脱口而出,又看了看王铎。
王铎附和道,“皇上英明!这确是好事!”说话间,警惕看了看郑从谠。之前,在处理西北事宜的会议上,当时仍为宰相的郑畋就曾经提出了一个“以夷制夷”的策划。其中就涉及到发动党项和沙陀内部的异族,来反制沙陀。此时,这话从郑从谠口中出来,难道是巧合?
郑从谠道,“当下,征剿黄贼仍是帝国的重要事务,在西北兵力缺乏的情况下,臣认为可以借力打力,依靠外族制约沙陀。党项族的主动出击已足够给我们启示,我们何不发动沙陀内部的吐谷浑、安庆和萨葛三个部落,分化他们,以夷制夷!”
听此,王铎一震:果然如出一辙。这郑从谠原来是郑畋留在宰相班子的棋子。千算万算,除掉了那么多人,却不想还有一个重要的没被发现。要赶紧想个办法将他剔出宰相班子才行。
“王相,你觉得如何?”李俨问。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党项这是为利而来,能否真心为朝廷还是未知数。此外,吐谷浑、安庆和萨葛三个部落仍在沙陀治下,发动他们谈何容易?”王铎振振有词,一边说一边飞速的盘算。
河东骄兵悍将,何不顺水推舟,设法让郑从谠空降河东,秀才遇着兵,这足够他郑从谠喝一壶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暗笑,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臣认为,郑相这个策略也不失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豆卢瑑和崔沆都是以首相马头是瞻,可是听王铎似是而非的说法,瞬间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正如王铎所料,郑从谠就是郑畋的人。当日,郑畋“以夷制夷”的策略未获得通过,但他却没放弃。而是,暗中以“曲线前进”的方式,让卢简方分别写信给这些人,发动他们,为朝廷所用。
未想到卢简方写完信,才走到岚州就死了。自己也被踢出了权力中央。好在退出宰相位子前,将自己的人郑从谠推进了宰相班子,保持了权力的延伸。最终将他在西北的策略变成现实。
…
卢简方在给党项拓拔思恭的信中说,你这个宥州刺史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能在关键时候出马,作为唐廷的马前卒,必然能洗白自己的名声,得到朝廷的重用。当下西北混乱,沙陀欲有所为,正是机会摆在面前。
若等朝廷出诏,那只是执行命令,谈不上功劳。况且拓拔思恭是带罪之身,朝廷也不方便出诏来召他,因为这样就等于承认了拓拔思恭窃取刺史是合法的
聪明的人不会守株待兔。
拓拔思恭以极其敏感的政治嗅觉,了解到其中的奥妙,立即全员发动,开始了他和族人的发家之路。
党项部拓拔思恭动静很快就让李国昌察觉,还未搞清楚党项的目的。就得到唐廷下发的最新诏书:令吐谷浑、安庆和萨葛三个部落联合讨伐李国昌父子。
当下沙陀的主力全都让他们父子带出来征战,此时后方的三大部落无异于炸弹,弄不好老巢就爆了。李国昌惊魂未定之间,又收到儿子李克用遭遇河东节度使崔季康和昭义节度使李钧的大军攻击。
双方在洪谷进行大兵团会战。沙陀虽然胜利了,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元气大伤。
形势不明之下,李国昌下令全线回撤。这次,虽然和党项没有正面冲突,但对沙陀南下的策略而言,它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于是,李国昌有了扫掉它的想法。
本来,李国昌打算消停一段时间再行动,可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使他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