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黄巢屯兵天长的消息后,淮南司令部开了一个专题军事会议,商量对策。
“当下张璘已亡,黄贼失去了强有力的牵制。盗匪数量如此巨大,趁战胜余威长驱北上,越过蚌埠的长淮关后一马平川,后果不堪设想。帝国安危,全在大帅身上!”不久前从黄巢阵营投奔过来的将领毕师铎警告说。
获得黄巢北上的消息后,高骈急令张璘向黄巢进攻,可一直杳无音讯。直至后来才知道,张璘已经殒命永平镇。当下,在黄巢附近,有实力与之一战的也只有他。
毕师铎的分析在情在理,高骈也深知其中利害,正欲着手准备调兵遣将时,有人大声道,“大帅的功劳已经非常高,如今黄巢尚未平定,中央已经对你有意见。倘若平定了民乱,功高盖主,离死就不远了。”
高骈一看,是新晋幕僚吕用之。此人是江西鄱阳人,职业方士。曾师从九华山得道高人牛宏徽,据说有役鬼神之术。下山后,在扬州城混饭。
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扬州高骈爱好修仙炼道。通过各种关系得以求见淮南节度使高骈并最终得以留大帅幕府工作。吕用之非常通晓人心,一来二去的就得到高骈重用。当日的军事会议,除了各将领外,作为主要幕僚的他参与了。
这话说到高骈心坎上了。在此之前,他刚收到了朝廷的诏书,责备他不该解散各站区的特遣兵,以致农民军得以利用政府军没有戒备,北渡长江,造成被动局面。为此,他闷闷不乐。
见到高骈有所动,吕用之继续道,“大帅早前上疏建议遣返各特遣兵团是为了帝国节省耗费,明明就是忠心之举,到头来却惹得个‘独断专行’的恶名,再说固然是大帅的建议,但是最终决定却是帝国宰相班子,是皇上啊。怎么一出问题,就怨起我淮南来了!”
“是,休想把锅甩给我!”高骈愤懑说。在座的将军们情绪也都让调动起来,纷纷怨言。
随后,高骈上了一个非常“忤逆”的疏说,“我固然上疏建议遣返各战区特遣兵团,但批准的却是陛下,兵不是我自己独断专行。现在我竭力保护这一块地方,安全没有问题,怕的是盗匪辗转北渡淮河,陛下最好紧急下令给东方各战区,严密戒备。”
再后,唐廷“军神”高骈的行为更离奇,消极怠工,借病不再派军出击。
…
“大将军,唐廷做出反应了。黄河以南战区道派兵进驻溵水;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进驻汝州;淄州刺史曹全晸为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赵璋禀告道。
这些日子,黄巢驻扎在天长一边整风,一边密切注意唐廷的一举一动,寻求战机。
天长这个点刚好在扬州和泗州中间。也就是说,他有两个战略选择,或是攻取高骈的扬州;或是攻打泗州,继续北上。
整整的两月时间里,唐廷本来是大可作为的。可是却因中央和高骈的相互指责和扯皮,错失了良机。在高骈消极怠工之下,唐廷才被迫增兵泗州。
黄巢立即在战略地图上找到了这三处位置,说道,“他们这是要守住泗州要地,将我们堵在长淮关以外!”
“扬州呢?”
“依然没有动静,坚壁清野。”赵璋。
黄巢道,“传我命令,绕过扬州,立即攻打泗州!”
“大将军,会不是个圈套?”赵璋提醒道,“如果泗州不下,扬州发兵而来,就会形成包夹之势,首尾不能相顾乃是兵中大忌。”
“老赵你说到关键了,你想啊,如果泗州足够坚挺的话,唐廷为何要增兵?”黄巢道,“说明它孱弱!现在不打的话,等到他强大起来,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在扬州跟高骈死磕了!一旦让高骈咬住,再脱身就难了。到时候各地援军一到,我们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但是…”
“别但是了,凡事有危必有机。战机难得。要快!”
…
唐廷这边,最积极的是曹全晸,领着六千人直接进入战斗,和黄巢的大军展开了厮杀。最终,寡不敌众,退守泗州,等候各路大军前来救援。
随后,泗州城破,眼前只剩下溵水和汝州两个据点,东都洛阳近在咫尺。
黄巢全军经泗州渡过淮河,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中原大地上,黄巢信心满满,自称“天补大将军”,发布文告苦口婆心劝说政府军,让他们要学习高骈坚守岗位,做好自己工作,不要来和起事军作对。
又忽悠政府军,说他只不过是要去京城找李俨算账,与其他人等无关。边说边打,势如破竹,攻克沿途的州县,直扑唐军的重要据点---溵水。
就是黄巢攻击泗州之时,在不远处的扬州,握有重兵的高骈竟然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黄巢吃掉曹全晸军,破泗州,挥师中原。
这个时期的他,突然间性情大变,从备受唐廷依赖和推崇的名将转变成一个拥兵自重的,畏头畏尾的暴发户。现在,这么看来高骈就坐实了“听信妖道,养兵纵寇”的历史评价,历史将他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然而,在一个外国的留学生的著作中,高骈这事却是另外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