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礼言回来了吧。”陈永年淡淡问了声,嘴唇轻抿,明明怒极了,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就没有让你对我说什么?”他转过身面对甄本站着。
甄本一惊,文将军确实回来,只说先带了尹家几个藏身,其他并无交代。低下头轻声回了,福至心灵,忙辩解:“不不,文将军不可能这么做的。”
“算了,既然同许忠她们照面,想必皇帝”陈永年微微停顿,“应该很快就会得知我尚在人间的事情。”
“那武王爷呢?”
陈永年挑起眉毛。春熙是探子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故意吩咐村长给她安排亲事,让她以为村落里人对她没有戒心。而村落里干活的男人,并不全都是村落的土著,占了很大部分的,其实是他带入村子的海盗。
武王爷的人马入村,虽说来势汹汹,但毕竟路途遥远人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对村民的轻视,一来一往,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更是武王爷上山时,就被陈永年亲手擒拿。武王爷一战输得干干脆脆。
“有用她的地方,先留着。”
余新她们没有带足干架的人马,只能眼巴巴看着平原王女笑嘻嘻地送走陈永年。自然,她们之后快马加鞭,累死了好几匹驿马将事情传到京畿萧纬耳里。
陈永年对毓秀的死耿耿于怀,他对毓秀是同情的,甚至是同病相怜的。只是当他气势汹汹想对文礼言发火的时候,却见到她颇为艰难地用独臂把另一个空落落的袖管扎起,那股火就这么被压了下去。只是耳边突然响起,文礼言曾说的那句:“要是得你一辈子内疚,我也算值得。”,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咦,你找我。”文礼言扭扭脖子,这一路兼程,日夜马行,根本没有好好休息过。留意到陈永年脸色不好看,笑了声,“你是来冲我兴师问罪么?”
“你又何必害三皇子。”陈永年平淡说道,皱皱眉,还是上前帮文礼言拉了下衣裳,“他……。”
“你怎地这么想我。”文礼言笑了笑,又摇头,“药确实是我的,不过我给了尹家兄妹,看他们抉择。何况,在我看来,他们做得没错。害了皇子,断了所有后路,只能义无反顾跟着咱们。”
“不说这些。平原王女就像狡诈的狐狸,看似恭维,其实根本不把皇帝或是咱们放在眼里。只等着时机,狠狠咬我们一口。”陈永年勉强转过话题,虽是极不爽毓秀的死,但毕竟不是文礼言下得手,就将这恨意自欺欺人地丢到尹家身上吧。
许忠被当做人质押在平原,余新带着手下,日夜兼程累死了好几匹良马,才到京畿。匆匆进宫,见皇帝正挺着肚子在静思殿转圈,而皇后居然浅笑着坐在一边,低头看书片刻,便抬头和皇上一问一答。
余新暗叫这不是好时机,可眼前那么多麻烦事,不得不报啊。心里斟酌着:“皇上,不好了,三皇子在进平原时,中毒身亡。”
萧纬脚下停滞,慢悠悠转了过来:“你说什么!”
尹秀靖先一步上前,扶住萧纬,转过身语气淡淡,却含着不容置疑的怒气:“余将军,皇上有孕,你怎可这么……。”
萧纬斜睨一眼,让尹秀靖将话咽了下去。只是毓秀身亡委实是她没有料到的事情,说是一下子心慌意乱也不为过。好在有尹秀靖在旁扶了下,不至于显得太过惊慌。
“继续说。”
“是。平原毫无诚意,但许大人现在被押在平原做人质,他们要皇上给个说法。为何要把,要把,已死的皇子送过去。”
“还有,”余新犹豫起来,抬头看了眼皇帝,忙又低下头,“陈永年没死,在,在雪山。那些匪徒,就是他的手下。”
“什么,没死!”萧纬和尹秀靖同时惊呼起来。两人词句相同,但语境却全然不同。
萧纬突然间松了口气,有块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挪动了位子,能够让她顺利呼吸。一直以往,以为是怀孕引起的燥热,此时像是春风又至,将热腾腾的气息给吹了散了。
甚至有些忽略后面的话,只重复问:“真的?没死?他,看上去怎么样。”
余新不敢抬头,皇帝的问话听上去平静极了。可是谁知道是不是怒极的表现,毕竟陈将军欺君,现在还反了。
“确实。是微臣和许大人亲眼所见,那时他正带着下属在平原赴宴。许大人还说,还说,三皇子的死,必定是他指使。”
“不可能。”萧纬第一时间反驳。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算明白余新的意思是说陈永年反了,但她还是相信陈永年。转过念,并没有留意到尹秀靖猛地僵硬的表情,只轻轻笑道,“果然没死,朕就知道,陈永年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