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年勾起嘴角,鬼使神差般叫住萧纬,压低声音说道:“宠皇后,蒙蔽尹枫。”说完,心不由一阵酸一阵痛,见萧纬愣愣点头,垂下眼遮住心思,“告退。”
得了消息的李常侍已在北门候着。大门开了条缝,见萧纬窜了进来,慌慌张张去扶,轻声问:“皇上,怎地那么晚?”
萧纬揉揉眉间,将陈永年的建议放在心里,淡淡岔开话题:“有人发现吗?”
“回皇上的话,皇后着人来请过。应贵人身边的池鱼也来打探过。”见萧纬皱眉,李常侍补充道,“您原先说同应贵人一同用晚膳的。”
“哦,赏点东西给他,朕就不去了。”萧纬又想起陈永年的建议,撇撇嘴,吩咐道,“派人去看看皇后,送点药去,安抚下他们罢。”顿了顿,“查一下,宫里元音的娘和京畿元掌案是什么关系。”
说完,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看天色,这月亮几近圆盘。一想,“哟,中秋了!”
李常侍笑了两声:“正是,八月十六,宫里总会有中秋宴。不管份位高低,都要赏下席面一同吃。讨个团团圆圆的口彩。”
“吩咐下去,让皇后主办,静贵妃协理,热闹热闹。今年钱不多,让他们斟酌着些。”
“皇上。”李常侍露出扭捏的古怪神情,看得萧纬别扭的很:“说吧。”
“陈公子,陈公子候在寝宫外,小人问了几次,陈公子只说是在赏月。”
难不成她寝宫外的月亮格外圆,才怪!鬼才相信他在赏月!哎哟哟,糟。刚才没有坚持。刚说了一半啊,想要册封陈永娘,却又被陈永年给吓回去了。要是过会儿碰到,永娘再问一句为啥不亲近,她怎么回答,小姨子不同意吗。诶,对哦,直说便是。说不定永娘和他姐一说,永年就同意了。
一想居然还能用这招让陈永年吃瘪,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兴高采烈的往寝宫走。李常侍跟在后头,眼珠转了几圈,倒是领会错了意思,心里一边想着总算皇上子嗣有着落了,一边还盘算着皇帝会给陈永娘什么封号,到时候可要好好巴结。将来的太女,说不准就出在陈永娘身上。
刚走近,就见着永娘双手托腮,坐在殿门前石阶上,双眼滚圆滚圆,瞪着那同样滚圆滚圆的月亮发呆。没有陈永年墨绿眼眸的神秘,他那双有月亮反射光芒的眼,夜色下看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三珠耳环一晃,永娘歪了歪头,冲萧纬招招手:“皇上,也来赏月吗?”
李常侍识趣地隐在阴影里装不存在。萧纬走到他身边,顺势握住永娘的手,坐在他身边:“嗯。”
两人默默抬头看着天上圆月,过了小会,永娘轻声问:“阿姐,还好吗?”
萧纬一怔,“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出宫的事情,永娘知道了?
“小人很久没见到她了,很想她。后天中秋,不知道小人能不能出宫和家人团聚。”
“怎么了?宫里不好吗,有人欺负你了?”
“不不。”永娘顿了顿,垂下眼,弯起嘴角,“大家都对小人很好。”转过头定定看向萧纬,“只是,小人明白,宫里的好不见得是真的好。可是家里人的好,就是真的。小人很怀念这种,不用去猜别人的心思,不用去想别人话里意思的日子。”
“你倒是直接。”
“小人要是也对皇上假惺惺的,那皇上多可怜,宫里都没个真心实意对您的。哎呀,”永娘捂住嘴,耳珠不停晃荡,双手反过来握住萧纬,“小人,小人多嘴。皇上别怪小人。”
萧纬怎么忍心怪一个扑闪扑闪大眼的美少年。何况,他说得也是事实。可怜不可怜的另说,宫里到底有几个真心实意对她的,确实五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永娘见萧纬没有怪罪,松了口气,头靠在萧纬肩膀上叹道:“小人看到皇上就想起阿姐,境遇竟也差不多。皇上您虽万众敬仰,但真正同您贴心的,没几个。阿姐呢,为了阿爹,为了不让人瞧不起我们,拼尽力气。可是,就算到现在,陈家也没看得起我们过。”
“咦,为何!”萧纬心里盘算,不管怎么说,陈永年还是骠骑将军,陈家宗室虽有先帝恩赐的爵位,但并没什么实职。
“她虽为骠骑将军,但在京畿没有实职,总因为这个让那些宗亲嘲笑。就算嘴里说着好话,但心里不知道怎么嘲笑她呢。”永娘叹了口气,停了会儿,“真是对不住,跟皇上说这些。之前小人还说,不如在京畿寻个职位为皇上效忠,总比顶着将军的头衔,没有实职,还被人嘲笑好。可阿姐榆木脑子,总是想不明白。”
“要不是你说,朕都不知道这些事情!”萧纬哼了声,“陈家宗亲!哼,陈恩泽!”萧纬是不会忘记陈恩泽的,当年那场架打得轰轰烈烈。哼!
“小人多嘴。”永娘眼波微微一荡,“阿姐一门心思替皇上办事,皇上怎会不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嗯,你放心。朕不会让永年受委屈,明儿就让她办差。”
“多谢皇上。”永娘蹭地站起来,屈膝行礼,“永娘替阿姐谢谢皇上。”
萧纬一瞬间觉得永娘到这儿来卖好,是为了帮陈永年讨官做。可再一想也无所谓,总归要让陈永年得实职,现在的结果大家都高兴,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