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的事情办完,萧纬就非常非常想去广明寺看看那个破土而出的观音像。想到就做到,吩咐让文礼言进殿,说了两句后,自然按照微服私访的规矩,换了私服,让文礼言在北门等候。
从京畿出发到梅山,路途并不远,大半天的功夫就能到。等萧纬和文礼言赶到梅山脚下,暮色沉沉,却依然能见到有三三两两的香客,面带喜色,从梅山顶往下赶。萧纬一乐,嘿,这不是就带动了旅游业嘛。文礼言驱马停在萧纬身侧,轻声问:“皇上,这儿就不能骑马了。”
萧纬说是微服出行,但毕竟离开京畿,她又是疑心病重的人,身边带了文礼言,还随行带了几个查探了很久,应该和尹许两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侍卫。扮作行人,一路忽远忽近的跟着。既然是不能骑马了,几个人便汇合在一起,两人开道,两人殿后,还有几个人左右看护。
匆匆爬上梅山,广明寺大门竟还开着,门口站着脸色沉静如水的陈永年。夜风袭来,先将他束起的头发吹得飘荡起来,才看到他眼神转活,慢吞吞地移到萧纬她们脸上。
“咦,你怎么知道朕要来。”萧纬一怔,快步走到陈永年身边,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
“难忍。”陈永年倒是微微勾起嘴角。他匆匆报信,就揣测萧纬会不会亲来,带着一丝期待,一直候在门前。好在萧纬确实来了,倒不枉费他站在山门等了那么许久。
“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朕。”萧纬嘿嘿笑了两声,快速转了话题,“快快,带朕去看看那观音像。”
陈永年点头往前带路,文礼言跟在萧纬身后微躬身:“臣,就在这儿等皇上。”
萧纬“嗯”了声,抬头看看天色,“确实,朕看了之后,便要快速回宫,免得被人起疑。”
吩咐不要惊动任何僧侣,跟在陈永年后匆匆跑到寺庙后院。果然就见到一圈大约一个书桌大小,四四方方的地方,用红绳围起,周围供奉瓜果香炉。红绳围住的地方,有尊白玉观音像,半倾斜地露出土面,小半截还留在土中。
“果然,出头。”陈永年淡淡笑了声。
“那也靠你手脚快,还有,真是老天保佑了。”萧纬躬身盯着那神像看了半天,啧啧两声,“土里埋下发出的豆芽,将玉像轻轻搁在上头,再用一层薄薄的土盖在玉像上面。浇水之后,等天亮了阳光一照,那豆芽伸展,自然就把玉像给顶出来了。”
“嗯。”陈永年垂下眼,前天晚上听皇上这么吩咐,真是吓了他一跳。本来打算就算没有成功,也可以虚报一声,可没想到,今天玉像确实破土而出。他又抬起眼看了萧纬一记,赌场的事情,神迹的事情,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换了先皇,或是换了任何一个皇帝,连想都不会去想吧。更别提将老天的神迹也造假,制于掌心。皇帝可真是,真是胆大包天。
“既然事成,”萧纬心思一转,她能想到的,作为穿越同仁的雪青,也会想到,那么现在要消灭证据。“晚上趁没人的时候,将佛像下面的豆芽去除干净。明天朕会下口谕,让你们将玉像请出,供奉在庙里。”双手负后,绕着玉像走了一圈,“过几日,就让人传些流言出去吧。”
“流言?”
“对。”萧纬这次没有明说,笑嘻嘻地冲陈永年眨眨眼,“朕国库的银两,尹枫手指缝里好歹还留了一些。这些,都是朕的私库。”又随手指了指旁边连着荷花池的放生池,小小的四方池子,有些锦鲤在里头游来游去,“那里丢些银币进去。”
陈永年刚说了声“是。”就听不远处传来箭矢的啸声,大喊一声,“小心!”人已飞扑过去,将萧纬压倒在地上。而那箭矢,堪堪从他们头顶窜过。眨眼功夫,四周出现十几个黑衣人,将萧纬和陈永年牢牢围住。
“什么人?!”萧纬厉声呵斥。
可那些黑衣人像是又聋又哑,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手中紧握的利剑,在月光下寒光刺眼。陈永年飞快将萧纬挡在身后,心里焦急,门外的文礼言怎么一点都没有动静,难道,难道文礼言她们已经被杀了吗。
黑衣人不再停顿,飞快举起手中利剑就上,而且是自杀性袭击。不管陈永年一把剑舞得飞快,水泄不通,就算刺伤了,也根本不在乎似的,只是一心一意要杀了眼前这两个人。
陈永年经历沙场知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只要完成任务,对自身生死毫不在乎。这种情景,他一个人已难招架,何况还要护着萧纬,只怕救兵没到,他们两个就已经枉死。一咬牙,横抱起萧纬:“憋气。”不管不顾,就跳进放生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