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楚遥勾起了唇角,这是桃花目前为止见他的第一个笑,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讽刺:“说说看?”
桃花抿唇:“我想要回我的卖身契。”
楚遥诧异的挑挑眉,还当是如何苛刻的条件,如果仅仅是卖身契的话,还给她也无妨,待会儿找大夫确认她所说的失忆后也就给她了。没有背景但有能力在太平盛世可能过不好,可是现在还是三国对峙状态,而且另有异族在西域苍漠虎视眈眈,有能力的人自会得到重用。
只是……可惜桃花是个女子,三国之中,越国是女子政权,齐国以能力优先不过近几年男人地位稍稍提高,但吴国则是不折不扣的男尊政权。女子地位极低,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当初女将军带领的女子军队接连吃了败仗,而男将军带领的男子军却势如破竹,于是吴国的女人首先失去了兵权,接着,参政权随着女相贪污倒台后被剥夺,如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桃花从楚遥手中接过自己的卖身契后,出门拐到了厨房丢尽了柴火灶里,直到看着它燃尽才走出了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楚遥将一套男装推给桃花:“以后你穿男装吧,在吴国办事也方便。”
桃花双手接过后抬头看着楚遥,他手中看着账本也没理会自己。
桃花提声问:“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遥看向桃花,蓦然点点头:“你还跟着逸儿吧,他比较莽撞,又想上战场,你能拦就拦下,实在拦不住就跟他一起去小心照顾。”
桃花一愣,原来是这样,她垂下眼睑,对打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功夫其实在战场上更有效,没想到楚遥居然看得出来。
就这样,刚入城主府没多久的桃花就跟着楚逸离开了出云城。
路上楚逸没少跟自己讨教武器的使用,桃花也不怎么会教人,只能模模糊糊的说着自己的感觉。每每都让楚逸郁闷的挠头,桃花只能无奈的赔个笑脸,楚逸见桃花这么笑也就作罢了。一路上,两人倒是一点都不无聊。
路上过了七天,到了吴国的都城——淮良。
淮良明显比出云城繁华的多,街道上到处都是人,为了防止撞到人,二人下马,牵着马往宫门走。
“桃花,你还没看过吧。”楚逸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言语中透出一丝骄傲。
“什么?”桃花摸了摸马的耳朵,然后确认它的状态,心不在焉的回应楚逸。
“淮良啊!我们吴国的都城,够漂亮吧。”楚逸此刻的表情倒像个十几岁的还在,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桃花,似乎桃花敢说个不字他就不依。
桃花扫着两边街道的建筑,很陌生,红墙绿瓦,瓦檐边上都能看到精巧的纹路,但是一切都显得很陌生。脚下的青石板路光滑的能映出人脸,桃花微微眯起凤眼,很明显以前的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是啊,很漂亮。”勾起一抹微笑,淡淡的附和。
楚逸瘪瘪嘴,自从发现桃花比自己厉害后,似乎越来越依赖她了,完全失去了自己往日的状态,叹了口气,再抬头已站到了宫门口:“到了。”楚逸拉住了马,叫住旁边的守卫:“你!过来一下。”
“楚大人,您回来了啊!”来人朝楚逸行了个礼。
“嗯,把这两匹马赶到后面马圈喂些粮草。”楚逸拉过桃花手里的缰绳连同自己的一并递给了守卫。
桃花跟上楚逸,走进了皇宫。楚逸边走边给桃花说着各个宫殿的位置,以及捷径,作为一个大内侍卫,必须要清楚皇宫的各个路线,可以没有进去过各个殿,但一定知道要怎么走。
桃花点点头,牢牢记住楚逸的话,侍卫一般都只在外殿活动,再往里就是皇帝的后宫自然不能去。
“楚兄。”轻轻的一声叫住了两人,楚逸看着来人一拱手:“太子殿下。”
“楚兄不必客气。”来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正装,脸上挂着一抹轻柔的笑,白皙的脸上透出一丝病态,手中拿着几本册子。
太子?桃花心里细想,这就是吴国的太子,总觉得太缺少太子的威严了。但是说到底对方还是太子,想到这里,桃花伏身跪下:“草民陶华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向桃花,其实老远就看到这个人,一来长相引人注目,二来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弯弯眉眼:“这是?”
楚逸一笑:“她啊!我大哥担心我不小心跑战场上去,就叫了她来看住我。”
太子微微颔首:“既然是这样想必此人也是人才啊。”
楚逸侧过头勾住桃花的肩膀:“她跟我比武可是赢了的,虽然拳脚不如我,可是舞起大刀那叫一个厉害啊!”
桃花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楚逸到底是孩子性些,不知什么叫做低调,什么叫做收敛。不过这也是楚逸的优点,桃花并不讨厌这么率直的楚逸。
“哦?这可越发让人有兴趣了,不知何时本殿也能一见陶兄的功夫。”太子将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意外的有威严与之前病恹恹的感觉相异,似乎大有王者的气概。
桃花露出一抹淡笑:“这当然可以,只是怕到时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桃花之前就听说吴国夺位斗争非常厉害,当然原因也是吴国现在的皇帝爱好美色后宫众多,只儿子就有十几人之多,女儿更是不可胜数,太子能到现在还坐着太子的位置应该有不少理由。
太子轻轻摇摇头,眉眼中透着一丝柔意:“陶兄太过自谦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估计是去见父皇吧。”
“正是,一来是报备一下,二来带她去见一下皇上,也不是要个官,只是说明一下,以后她就跟着我,好歹给件侍卫服不是。”楚逸扯着桃花身上的藏青色的袍衫,和自己身上的宫装明显相异。
和太子道别后,两人又走了许久,总算到了一个殿里,楚逸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御书房,平日午后,皇上都在这里。”
桃花打量着巍峨的宫殿,因为都是一样类型的建筑,此时倒是有些视觉疲劳了。不过汉白玉的浮雕活灵活现,巧夺天工般,到底是吴国的宫殿,石雕工艺比越国出色的多……猛地一愣,为何自己对越国这么熟悉,不止……越国的宫殿……桃花瞳孔一缩,依靠在旁边的石柱上。
“桃花……桃花……”耳边是响着若有若无的声音,桃花回过神,转头,正对上一丝漆黑的眸子,眸里带着担忧和自己那种失魂一般的脸。
桃花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轻声道:“放心,我没事。”
却见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一抹呆滞,虽然担忧不见了,但是怎么他自己发起呆来了,桃花好笑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五爷,别发呆了,我们该面圣了。”
楚逸猛地倒退了几步,声音僵硬的说着:“以后别这样了,看着挺吓人的。”
桃花点点头:“知道了,五爷。”
听到这个称呼楚逸皱皱眉:“以后也别叫我五爷了,我都不把你当当初的桃花了,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当初的桃花……桃花微微勾起唇角,凤眼微微眯起,真是句奇怪的话,无论当初还是现在,桃花依旧是桃花依旧是自己。无论自己有没有失去记忆,桃花都很坚定,对自己很坚定。
太监通传后,两人进了屋里。
绕过了屏风后,一个男人正坐在正中间的榻上。桃花迅速俯身下拜:“草民陶华叩见皇上。”
“微臣楚逸叩见皇上。”
“起来吧,赶路赶了几天也累了吧。这次怎么还带了人过来?”声音很低沉,但听得出皇上待楚逸还是挺和善的。
“这是哥给我带的下人,让她过来是想跟皇上您说一声。”楚逸对待皇帝似乎也并没有很敬重,可能一向被人宠惯了的关系吧。
皇帝笑了两声:“罢了罢了,知道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楚逸朝旁边一直没有抬头的桃花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身离开。
出了门,楚逸笑了:“刚才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礼做错了,一路上只顾跟你聊功夫将位置都忘了跟你说面圣的礼节来着。没想到你还做的挺好的。”
桃花微微一笑也没回,礼会做也是自己原本就会,但楚逸忘了不代表楚遥会忘,来之前该有的礼数楚遥全部都确认过一遍,楚遥的原话是:“现在你出去就是作为楚家人出去,绝对不能给楚家丢脸。”该说什么好呢?楚遥真不愧是楚家现在的家主吗?
“对了,你要不就住我房里好了,不然总不能让你跟别人睡通铺吧。”楚逸说着又蹙起眉,见四下无人,凑近桃花:“我现在这样就是毁了你的名节了,你要是日后让我负责的话……”似乎是狠狠的下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我也是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