凮曦静静的听着,雪秋霜的一声就如同外界所说得一般,人生路途相当的顺利,但也正是如此同样是充满孤独和寂寥的一生,因为生来就被确立了成王的道路,所以体会不到被宠爱的待遇。
雪桑漠讲完后,静静的看着凮曦,微风吹动她脸颊两侧的发丝,让那张原本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凮曦抓紧了缰绳,这样的一生或许和自己的皇姐相似吧,只是皇姐没有他努力,没有他出色,但从一出生就注定王者之路让他们会失去许多东西。比如说母皇对自己的宠爱,自己无数次的嫉妒过母皇一遍遍叮咛自己的行为底线,绝对不可以觊觎她要留给皇姐的东西,纵使是自己再受她的宠爱,也仍旧不可以有任何那种想法。
从一开始也许就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自己一直都认为母皇最偏爱的是皇姐,但其实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说得清,自己嫉妒皇姐的时候,皇姐又何尝不会嫉妒自己呢?
想到这里,凮曦觉得自己更难以下手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决定一件事后,笔直地朝着那个目标前进,可自己是个人,是人便不得不受感情的牵制,现在要如何呢?所以她才讨厌与敌人交朋友。
身边的桑漠不再说话,周围就显得寂静了许多,后日就要到约定的山口了,现在摆明了桑漠其实是在监视自己,保护自己国家是毋庸置疑的责任。凮曦攥紧了腰上挎着的佩剑,总觉得现在比之前还要焦躁。
忽然,身后的一路骑兵经过了自己身边,空气中带出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新淡雅,似乎是花香,凮曦诧异的注意到,体内的内力似乎渐渐恢复了,瞟了旁边的桑漠一眼,糟了自己的功力似乎在那人之下,这样只要再走一会儿他就会注意到自己的情况,必须想些什么办法打乱自己的气息,并且重要的是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察觉不到。
提起精神,凮曦轻轻的唱起了歌,悠扬缓慢的曲调,那是三国的游女常唱的曲子,配上随意配合的填词,朗朗上口,显然桑漠也专心的听着凮曦歌唱。
凮曦很少唱歌,多数是在战前或者战后为了鼓舞和安抚兵士而咏唱,她最擅长的这两种都不适合现在这种情况下唱,因此只好选些偏僻的小调。
渐渐的两人不知不觉追上了前方的队伍,凮曦抿着唇,平稳了呼吸后,就又开始了新的一曲,同样的调子只要把词换了,唱多久都是不同的歌。
然而显然,凮曦的歌声比她想象中的要有感染力的多,行军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歌声在山谷中回荡着,显得悠远而深沉。当词牵涉到思乡之时,士气渐渐低迷起来,注意到异样的桑漠摇了摇头:“你不能再唱这个了,你要唱一些奋战杀敌的战歌才行。”
凮曦侧眸而视:“王爷说得简单,臣乡野出身,那种歌又岂会唱?”
桑漠闭上眼:“那你把我说的词唱出来。”
凮曦不希望这么做,她自然清楚自己若真是为敌军唱了战歌,让他们鼓足干劲儿,那么自己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抿了抿唇:“臣不会唱别人的词,既然王爷听了这么多,王爷自己来唱吧。”
桑漠愣了片刻,抿了抿唇,垂下头:“我不会唱,算了。”
凮曦眯起眼眸,这家伙整日有气无力的感觉,也的确难以想象他会唱歌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桑漠从行囊中掏出了一块干粮,慢吞吞的啃着,看着凮曦额头的汗:“你很热吗?”
凮曦心里暗骂,若不是为了防备你打乱自己的内息,哪里会这么累,面上却只能摇摇头:“并非如此,只是骑了这么久的马有些累了。”
桑漠听了,僵硬的扯动唇角露出一抹微笑:“那么你上我的马来,我来带你。”
凮曦听了,慌忙摆手:“不必麻烦,王爷,毕竟尊卑有别,况且别人看了也不好。”
桑漠忽然眼睛一亮:“那我们就地歇息,一会儿再追上他们好了。”
凮曦心里有些慌了,说实话,她总觉得自从遇上了这个桑漠就一直在被他耍着玩,现在也是如此,总觉得一切都被他洞穿了,而且他还在变着法想不着痕迹的破坏自己的计划。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只是无论如何,现在能做得只是依计划行事,只是计划中一直都没有这个叫雪桑漠的存在,他现在就是自己计划中最大的不定性要素,让人忐忑不已。
凮曦摸着头盔上的穗子,响起了昔日战场上的杀戮,想到自己如果输了此战,那么自己至今为止的所有成果都白白贡献给了云净月,不由得咬紧了下唇,一定要赢便宜谁都不能便宜那个人。
凮曦想到这里露出了坚定的目光,她时刻警惕着桑漠,一整日的提心吊胆。
雪桑漠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只是瞟向凮曦的目光闪着精光。
终于挨到了计划执行的那一刻,当山谷中回想着奋战的嘶吼时,凮曦露出了嗜血的表情,提起并不怎么趁手的剑,挥动着趋马上前,涌向阵前方雪秋霜的方向,果不其然雪桑漠挡在了自己面前。恢复了属于凮曦表情的凮曦,傲然的出声:“闪开!”
“我和大哥联手未必赢不了你。”说着他挥动着手中的剑,轻易的斩开从上方射来的箭矢。
凮曦眯起了眼,扬起下巴:“小少爷,这里是战场,不是比武场,本将军可没心情陪你瞎胡闹。”
桑漠忽然轻轻地扯动唇角,与往日不同,此时他的笑容显得特别的自然:“你快些逃吧,看在我们露水姻缘的份上,我放你一次。”
凮曦握着剑柄的手更紧了,却咬了咬牙狠下心:“躲开!”说着猛地出招向桑漠挥去。并趁着桑漠向旁边躲闪的功夫,迅速趋马穿过他旁边的间隙。
却见到前方的盾墙,凮曦张了张唇,此时她恐怕遇到了出战一来最大的困境。
只听身后的桑漠用内力喊道:“火云将军已被我军拿下!”
背心的剑气让凮曦无奈地闭上了双眸,她输了,此战输的原因最大部分便是这个雪桑漠,看上去不成气候让人不由自主的小看,实际却心思深沉。
凮曦见箭雨逐渐停止,就见面前的盾墙中间露出一条路,站在中间的人正是齐王,他目光深沉的抬头望着马上的自己:“喜儿?又或者该叫做凮曦?”
凮曦冷笑一声:“你可从未问过本人的名讳。”
齐王脸上的冰冷又加深了几分:“这么说,你是未欺骗过朕吗?”
凮曦昂首挺胸:“本人向来行事问心无愧。”
齐王看着上面的旗帜摇了摇头:“这吴国只靠你是绝对赢不了的,纵使你是中原的战神也没有办法在自己深陷的时候还能调度场外。听说你的左右手还被吴王扣向,你似乎并不被信任,这吴王甚是愚昧啊。”
忽然空气中急促的箭矢穿破的声音,让凮曦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从侧边上射过来的羽箭,顺着射击轨迹望过去,看着站在山顶的楚迹。只见他唇角依旧挂着那抹倨傲的笑:“对不住了,火云将军,此战必赢。”
一把抓断了手中的羽箭,凮曦咬了咬唇,看来这楚迹是流苏的人,难怪要把无涯扣下,是想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也简简单单束手就缚吗?
忽然听到上面传来几声异响,之后就见楚逸站在崖顶,他朝着齐王拱手道:“失礼了,我们现在立刻退军,可否将我们的主将火云将军还回来,不然你也看到了,我们阵营里有要求必胜的,如果现在你们拒绝,接下来就不是轻飘飘的羽箭了。”
凮曦抿唇看向上面,楚逸身边站着自己挑出来的将士,被自己训出来的兵这么简单就听从了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自己也会很困扰的。
齐王冷笑着看着凮曦:“这样的国君也值得你效忠。”
凮曦勾起唇,露出礼貌的笑容:“值不值得也要看日后。”
齐王挥手:“朕相信火云将军能够信守承诺,桑漠,放了她。”
凮曦听到身后的桑漠收回了剑,她勾起唇拱手一礼:“本人自然信守承诺,请吧。”说完运起轻功,顺着崖壁向上翻爬着,不一会儿,她站在的崖上,看着旁边的楚迹双手双脚都被困了起来躺在一旁,往日风流公子的形象尽失。
下面齐王的队伍开始移动了,只是从下面瞟来灼热的视线实在让人难以忽视,凮曦背过身,垂下头,向着里面走了几步:“此战是本将军的失误,回去后已军法处置。”说完转头看着旁边的楚迹:“给他松绑吧。”
楚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桃花眼斜睨着凮曦:“我倒是小看了你在这群人中的地位。”
凮曦冷蔑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