凮曦了然的勾起唇:“我明白,你不敢,你认为自己在雪长老的心里没有什么,这么说吧,若是雪长老为你而来,但却并不是为了追回你的话,你就留在我身边给我当一辈子的奴才,若是她没有来,随你去哪里,我都不会约束你。”
凮曦将条件说的如此曲折正是因为她是女人,女人若是爱了,便爱了,若是那么多年都把他当作孩子,而且司见雪的母性从她对待用着无涯外表的司鹤就可以看出来,那不是一个孩子看着心爱之人的眼神,那是一双依赖和宠爱的眼神。
只是这份依赖能否变成爱恋,就看司鹤自己的造化了。
“大叔,你可应下我这个赌?”凮曦微微挑眉,淡笑而视。
“我……”犹豫了片刻后,司鹤咬牙定心吐出一字:“好。”
凮曦从司鹤手中夺过长剑:“那现在就跟我走吧,去把身体换回来。”
司鹤蹙紧眉头:“这……可是。”
也是,换个身体哪有说得那么容易。斜眼看着那个司鹤,凮曦问道:“你那个移魂之术应该有什么代价吧。”
司鹤垂眸:“这并非什么移魂,只是替代了对方的身体,至于负担都在我们双方的身体上,毕竟不是自己本身的身体,也跟契合度有关系,现在负担加重,我自己时时夜不能寐想来那个水无涯也应是如此。”
凮曦听了,心中一急,不由抓紧了司鹤的手腕:“那你快给换回来啊!”瞪着司鹤的凤眸中全是焦急之色。
移魂这件事真得如司鹤所说的,进度很快,只是两人已经受了这个负担数日,突然换回来都难以承受晕了过去。
凮曦细心的照顾无涯,并让无邪去照顾司鹤,无涯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凮曦端着羹汤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看到无涯感动的眼神,心里总是有些愧疚的。明明是守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人,自己和他却总是要经历这么多波折,抿了抿唇还是将自己和司鹤的赌约说了出来,见无涯的眸色有些复杂,也不愿再去猜测他在想些什么。凮曦放下手中空了的碗和勺子,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的皱褶:“你刚见到你的亲人,她毕竟是这个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还是好好和她相处一段时间。”
“臣知道了。”口吻中透着冷淡,和不自觉流露出的酸涩。无涯的眸光有些难过,这样总觉得似乎是被凮曦甩开一般,而且每每被她用那种带着歉意的眼神注视,他就觉得不舒服,不说别的,单说这歉意,总觉得是她要抛弃自己的前兆,莫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想到这里,无涯有些紧张的忘了凮曦一眼。
对上无涯的眼神,凮曦一怔,什么时候她让无涯这么担心了,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给无涯一种不安定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用这么没有安全感的眼神来看自己。
凮曦垂下眸,重新坐到床边,紧紧的抓住了无涯的手:“无涯,我以为这样是给你一个机会,以后你回到我身边,就再也没有和她相处的机会了,我不希望你后悔,你明白吗?”语重心长的话语让无涯有些动容,他低头看着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玉手,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
无邪敲门后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的样子,翘起唇角:“怎么,离别前的悄悄话可是讲完了?那边的事情都收拾好了,司鹤比水军师早醒三个时辰呢!”
“你今日便要走吗?”无涯瞪大了双眼,不舍的看着凮曦。
凮曦无奈的拍拍无涯的手背:“朕毕竟还是一国之君,离开太久总是不妥。”
无涯点点头:“也是,陛下不用担心我,等陪雪长老一段时间后,我还会回去的。”
凮曦却微笑着摇摇头:“不,无涯等我来接你,相信我,要不了很久。”
这次离开苗疆依旧跟来时一样蒙了双眼,被人背出去的,而无邪的父亲,苗疆的族长到底还是没有见到,更不要说提合作之事,凮曦此次来苗疆的几个原因,目前也只完成了一项。看着跟在身后的司鹤不由摇摇头,要说起来,他可真是个好用的奴才,大概是照顾幼龄化的司见雪久了,照顾起人来轻车熟路,这一路上可比来时无邪无涯照顾的妥帖多了。连马鞍上,他都知道给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花做的垫子,更不要提一路上虽然是风餐露宿,但不知道为什么司鹤总能跟变戏法一样用一些食材在这荒郊野外的做出可口的美食,除此以外,点心还能不断。这人只能说神了,被他这么照顾了几天,凮曦总觉得是越发安逸起来,就更不想把这么好用的奴才还给司见雪了。
不过到底司鹤钟情之人是司见雪,君子不夺人所爱,凮曦也就在被美食诱惑的时候偶尔动一下这样的小心思,倒也不打算当真。
大概是司鹤总是照顾着凮曦,赶路的进度比来时慢了许多,一个月才走到了大越境内。
时节已入初夏,凮曦脱下了身上的外裳,只穿了一件短褂,半截袖子下面露出一段白皙的藕臂,揉了揉腰,凮曦总觉得似乎有些不舒服,说起来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月都未来了。难道最近赶路太累,这月事又不稳了么?
翻身下马,凮曦却脚下一软,辛亏被无邪赶忙扶了一把。
“师傅,你没事吧。”紧张的看着凮曦,扶着凮曦的手臂,无邪顺势把了凮曦的脉,片刻后,满脸的喜色:“师傅,大喜啊!”
凮曦白了他一眼:“喜什么啊!你师傅我可是差点摔了。”
“师傅,你这是有喜了,这大越皇族后继有人了。”无邪掐着日子,不出以外,这也正是自己的孩子啊,想到这里,他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凮曦也是一怔,这虽然其他皇姐早早的生了孩子,可她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复杂。看着站在不远处露出诧异表情的司鹤,凮曦笑道:“你说不定真得是天上的鹤呢!当初司见雪已经三十嫁与水卿君还能顺利产子,想必也是因为你一直待在她的身边,这可是祥兆啊!”这个司鹤也是有趣,都说孩子是仙鹤带来的,说起来还真有道理,这司鹤跟在自己身边,自己这么多年都没动静的肚子都有动静了。
“那这样,我们的行程还要再放缓一些了。”司鹤看向凮曦的肚子,眸中也有种期待,似乎他也是喜欢孩子的,说完又露出一个微笑:“前几个月,孩子很容易滑掉,还是要多加小心。”
想不到这个司鹤还懂生孩子,凮曦翘起唇角,把他挖来还真是赚大发了,越来越不愿意放这么个人才回去了,巫医之术远胜无邪,武艺也在自己之上,还是个贴心的管家,侍从。
“小二,给我们把马喂上,顺便准备一桶热水,给我家主子沐浴。”无邪甩了银两吩咐道。
进了客栈,大堂内是人头攒动,几个书生模样的人物似乎讨论的正在兴头上。
“要说这女皇陛下上台实行的政策也是出类拔萃,只是听说这些政策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个我也知道,还不是现在的相国大人,韩永昌韩大人。”
“女皇陛下既然重用此人,今年科举若是能得到韩大人的青眼说不定能顺利许多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
“……”
听着这些议论,凮曦却眸色一沉,到底还是自己太大意了,纵使韩永昌再出色再得自己青睐,也不能给下面的人这种印象。
凮曦咬了唇,但无邪不时瞧着自己的脸色,也是收起了薄怒,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夜里,凮曦坐在桌前,写着密书,令净愁适当收敛弹劾一下韩永昌新冒出的党羽,若是净月那边问起,就说是自己的意见,现在朝中之事大多是他们三人负责处理的,现在也只能让净月和净愁压制一下韩永昌了。
不然一韩永昌的才能实在是没必要非要屈居自己之下。
写完了密书,凮曦抬起头,窗外是一轮明月,能听到远处若有若无的琴声,这琴曲中透着一股相思与寂寥,凮曦垂下眼睛,琴音倒是也勾动了她的心弦,让她情不自禁的想去见见这个弹琴之人。
顺着琴音的方向,几个起跃便站在了一个阁楼的屋顶上。听着下面的琴声,凮曦心里总觉得慌慌的,这样的琴音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都说琴音如人,那么莫不是熟人?
正想着,却听到阁楼中人的声音:“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听,不然鄙人可是要断弦的。”
声音熟悉,但是凮曦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心想着,自己的熟人几乎都在京城,这里是大越的边疆想来是自己弄错了吧。
于是从房顶一跃而下,凮曦看到眼前人,不由脱口而出:“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