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上好榆木制作的巨船像一群狼般航行在一条大江与群山相交的峡谷地带,船上点燃的灯笼像是野狼的眼睛般扫视着两岸苍莽的山林。
漆黑的水面上出现一条白线,就像是江鱼的鱼肚。该白线在水面一闪即逝,与此同时的是水面开始剧烈的翻滚出足有拳头大的气泡,像是被火焰炙烤着。
阴风从山林的深处吹来,虎啸声在阴风中不断被放大,让巨船上守夜的士兵的内心惴惴不安。持续了好一会虎啸声才停,士兵刚舒了一口气,一个彷如蛇吐信子般的咝咝声从他们背后传来,寒意彷如潮水漫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血顺着木船甲板上的排水口滴落进黑色的大江中。血在江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道乌光从江底射出,将血液全部笼罩。乌光在笼罩血液的一刹那就开始颤抖,一种莫名的兴奋从中传来。彷如锁链般的触手像水草般密密麻麻地从江底向船队延伸过去。
“老五是怎么回事啊,都过了执勤时间了还不来,这小子不是还说今天要把钱赢回去吗?”在木船的底舱中,一个脸颊上长满胡子的大汉说道。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暗淡的油灯刚能将整个房间中间一张已掉了漆的木桌照亮。木桌上面布满做工粗糙的麻将。“我去找找他吧!”大汉抓起放在墙角的长刀和头盔,拉开破旧的木门,带出一股劣质烟草和低酿酒的味道。
“老五,你小子干嘛呢?三缺一,你快点。”大汉紧了紧衣甲,夜晚江上的温度是挺低的。“哎,这是怎么了。”大汉刚跨上甲板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甲板都是尸体,每个尸体的动脉都仿佛刚被野兽撕咬过,血在凹洼处甚至都可以没过脚踝。
大汉伏在木船的栏杆上大吐特吐,血腥味仿佛一个鬼魂,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开,一有空隙就往他鼻孔中钻。“不行,要去鸣警号!”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警惕性和集体意识都比平常人强了太多。大汉强忍住恶心的感觉,脚步踉踉跄跄往眺望塔走去。殊不知,一根带有粘液的触手从水中探出,狠狠地插向他的后心。
触手从他的前胸穿出,上面挂着血淋淋的内脏,大汉刚发出一声惨叫就失去了生命。
“轰——轰”万千触手将江面破开,像一条条巨蛇肆意的在空中舞动。触手猛地轰击在甲板上,用榆木制成甲板不堪重击,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就在触手袭船的同一时间,一座巨大的冰山从江底浮出,重重的撞击在木船的龙骨上。经此上下两次撞击,木船彻底解体,船体中的士兵、牲畜和粮草全掉落进江水中,完全没有一丝反应的时间。
“怎么了!”木华刚卸下铠甲,准备上床睡觉,就被满天的惊呼声和震耳的军号给惊起。他急忙拿起长刀跑出门去连铠甲都忘了穿。
“这到底是怎么了。”木华一把抓住一个正往船舱里跑的士兵的领子,大声的质问道。“将军,敌袭。啊~~”一根触角穿透该士兵的胸膛,直直的向木华刺去。木华闪避不及,胸口被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蜿蜒的流出。
木华催动魔力,一团疾风在他右手上急速环绕。他像一条猎豹般扑出,反手将向他刺来的触手斩断。他没有迟疑,腿一蹬跃上了高高的瞭望台。
入目的景象彷如末日般可怕。庞大的触手群从寒冷的江水中探出,像藤蔓般将他所率领的船队中的每一只船都紧紧地缠绕住。白色的丝线从触手里吐出,像水蛭般牢牢地吸附在每一个没有落水的士兵的身体上,白线上细小的尖刺从士兵后脑中刺入来吸收养分,直到把每一个士兵榨成干尸。而落水的士兵就更不用想了,他们全部被从江底上涌上来的一群鱼啃食到只剩下白骨。
“你这个混蛋。”木华眼角流血,因同伴惨死而引发的愤怒让他的情绪不能自已。“火燃大地。”木华双手结印,一团巨大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火焰像空气般瞬间变充斥到木船的每一个角落,来不及逃脱的触手在高温下化为一滩滩血水,一声痛苦的啸叫从江底传出。巨声啸叫在江面上掀起大浪,将原本就破碎船身彻底拍成了粉末。
失去支撑点的木华也被浪潮拍进了水里,他稳住身躯,唤动魔力,将来袭的触角全部斩落后跃出了水面。“混账东西,给你给个好吃的。”木华双手结印,闪避开水面上密密麻麻地触手,立在了一根还未完全沉进水中的桅杆。
“天征雷罚。”一道足有帝国皇都大殿中立柱粗细的雷电裹挟着慑人的匹练从天际间降落,在木华双掌的指引下重重的轰击在触手在江面的正中间处,爆裂而出的电弧将江面上的触手全部粉碎,而雷电的主体则借助江水这么良好的导体径直向江水中释放触手的本体射去。
“吼——吼”彷如黄钟大吕的叫声从江底传来,江面上陡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拥有狮子般上半身蜈蚣般下半身的巨型生物在旋涡中间显形。它后背生长的触手在空中肆意的舞动着,额头上的犄角现在只剩下了还在滴血的半截,看样是被刚才木华的天征雷罚给斩落的。
巨兽在水面上狂吼着,啸声将与江临岸的山体都震塌了一块。它背后的触手像一把把利剑般径直的射向木华。木华掌中金色符文闪耀,凝结魔力形成一个光轮将触手全部斩落。“风绞斩。”在奔向巨兽身体途中,木华的身体不停地旋转,一团飓风以他身体为中心开始生成。“去。”木华双手的印一换,飓风像有了生命般自行撞击在巨兽的身上,飓风旋转时形成的高速气流把巨兽的胸口割得鲜血淋淋,行进时所产生的力道也将巨兽整个撞倒。
“去死吧!”木华手持长长的冰枪,像一个战神般无可匹敌的从高空刺向巨兽的心脏。就在冰枪离巨兽心脏不足两丈的时候,一个用雷电凝成的魔力球突然出现在木华的腹部。雷球在木华的腹部处绽放出耀眼的光,猛烈的爆炸将整个江面瞬间点亮,烟尘一下子变得躁动起来。
木华捂着肚子艰难的站起身来,刚才若不是他及时用冰枪把自己和雷球隔开,恐怕自己就真的要死了,可即便如此,他腹部还是被炸得血肉模糊。“反应速度挺快的,不愧是被你们皇帝选来护送卷轴的第一将军啊。”木华顺着话语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着猩红长袍的男子站在巨兽的头颅上正紧紧地盯着他,他的面目被面具遮蔽着。
“千钧,今天你的表现可不太好啊!”戴着面具的男子半浮在空中,脸对着离他不远处的巨兽说着。相比于对战木华时的血腥残暴,这只名为千钧的巨兽却对那位带面具的男子颇为恭顺,巨大的兽目中浮现的只是服从。“你的任务结束了,回去休息吧!”戴面具的男子单手结了一个印,一个巨大的光阵在水面上旋转着生成,直到将千钧的身体全部乘下后才停止了扩展。
随着千钧的身躯在光阵中越发透明,面具男看向木华的眼神就越冰冷,仿佛一只鳄鱼正盯着他的猎物。
“把青龙卷轴交出来。”
“我要说不呢?”
“那你就只有死了。”面具男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就像是镰刀慑人的刀锋。面具男动了,他猩红色的长袍在空中纷飞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浴血的战鹰。
面具男急速的从江面上掠过,在攻向木华的前一刻就将手中的四枚带有符文的短剑扔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四象阵!”面具男双手结印,原先他扔出的四把短剑上符文闪耀相互呼应,一个拥有复杂花纹的球形光阵将整个江面笼罩。
“怎么这么硬。”木华揉了揉发疼的手说。就在阵法刚形成的时候他就打算一拳将它轰爆,可这座阵的坚硬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放心,你死后,我会好好埋葬你的!”面具男从长袍中抽出一把短剑,古井无波的说。“你能杀的我吗?”“在这个阵中绝对可以。”面具男像一只鹰般扑向木华,木华扭动身躯像一条鱼般滑开了面具男攻击来的剑气,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现在高兴是不是太早了。”面具男右手上的短剑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眼镜蛇刺向木华的后心……
“饱了,饱了!梨大叔烤的肉块越来越好吃了。”暮河拍着大大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朝客栈走去。不久之前,他趁水姨出门的这个空隙偷跑出来找大壮请他去吃了顿烧烤。
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将大壮付钱时那个表情画下来该有多好啊。暮河每每在心里想到此,脸上都会浮现出一种很贱的表情,仿佛大壮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非受他敲诈不可。不过,这个东西该怎么给绮瑞啊。暮河发愁着从口袋里掏出大壮写给绮瑞的情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绮瑞也是喜欢去客栈看暮河工作的一群女生之一,而且她还是村长的女儿,村上最漂亮的女孩子。如果暮河直截了当跟她说大壮比自己更适合她的话可能会伤了她的心,但如果不说让她继续对自己有所想法的话可能会伤了自己和大壮的感情,如此左右为难,让他无比抓狂。
“算了,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大壮你这可是欠我的。”暮河长长舒了口气,在心里坚定地说。
“咦”一个黑影从他面前闪过。“那不是云芷吗?”暮河盯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喃喃地说道。“这么晚了,他去树林干嘛?”暮河提起脚步,决定追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