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微凉,浅薄的光照射进来,莫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是新的一天。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走到水边去洗漱,刚走出两步,隐约看到洞门口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她心里一惊,放轻脚步渐渐走近,只见一位身上衣服破烂,露出多处伤口的人躺在洞外,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那个人脸朝外,莫纳看不出来年纪,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她慢慢靠近,不敢贸然地从山洞出去,只蹲在结界里面伸出手推了推那个男人说:“你没事吧?醒一醒。”她推了几下见那个男人没有反应,这时有一只秃鹰从天上俯冲下来,想要啄食那个男人身上的肉。莫纳忙跳出洞去驱赶秃鹰,将秃鹰赶走以后,她蹲下身子,扶正那个男人的脸。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脸上有擦伤和泥污,看不真切面容。但莫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长大嘴巴,倒抽一口冷气,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慌张害怕地喊道:“洛克!你怎么了!”
洛克眼睛紧闭,脸上凝固着痛苦的表情。
莫纳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洛克,他不是应该在跟着英纳德皇家学院的帕金导师在修行吗?怎么会出现在月西亚帝国的魔兽森林里面,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洛克受伤很重,呼吸微弱。莫纳小心翼翼地将他拖进山洞里面,费尽力气将他在干稻草和毛毯铺就的简易的床上安置好,慌忙从子皆留给她的药物里面取了一瓶元气灵剂,掰开洛克紧闭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她走到外面打了一盆清水进来,用剪刀剪开洛克破烂的衣服,先用清水擦拭干净他身上的脏污,再用药剂处理伤口,最后将自己的一件衣服用剪刀剪开,给他做了绷带。洛克受了很重的内伤,五脏六腑都受到损害,体内的魂力也消失殆尽,大约是为了保命,做了最后的拼死一搏,导致身体的运转逐渐衰弱,魂力无法恢复。
莫纳把能给他吃的药剂都给他吃了,可是就是不见他醒过来。她想了想,索性将自己的魂力传输给他,帮助他疗伤恢复。过了好一会儿,莫纳面色渐渐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洛克的睫毛忽然动了动,莫纳看到这一微小的变化,兴奋地说:“洛克!洛克!你醒了吗?”
洛克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叫他,潜意识里想着,这个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莫纳?一定是他在做梦,怎么会是莫纳呢。他感到一股从外处来的魂力在他的体内流动,帮助他疗伤,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那个救他的人是谁。眼前一片黑暗的世界开始透露出些许光芒,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眼前,他一时看不清。眨了几下眼睛之后,他看清楚那张眼眶湿润,脸上却洋溢着笑容的脸,竟然是莫纳。
难道还在做梦吗?
“洛克!你醒了!”莫纳激动地大喊。
洛克感到这一声真真切切从他的耳边传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莫纳?”
“是我是我是我!”莫纳激动地回话说,人在经历生离死别时又起死回生的那种兴奋与快乐,真是无法形容。莫纳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在颤抖,双手也有些无力,像是紧张到了极点。
在确定眼前的那个人就是莫纳以后,洛克用干哑的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纳没好气地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说道这里,她又显露出担忧神色:“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洛克试着动了动手臂,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莫纳的问题,而是惊奇并疑惑地问:“刚刚给我疗伤的那个人难道是你吗?”
莫纳点了点头说:“除了我还会有谁?你看这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得到回答以后,洛克心中的疑惑更深。他跟随帕金在外修行,已经很久没有罗兰斯纳的消息。在他的想法里,莫纳应该是呆在罗兰斯纳的米歇尔城堡里面,怎么会出现在月西亚帝国呢?而且,她明明没有魂术天赋,怎么会成为魂术师?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你是魂术师?”
莫纳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她皱着眉头回答说:“是啊。”
洛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多的疑问盘旋在他的心头,而莫纳也是同样的心情。
“我说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莫纳急着追问,后来想了想又说道:“你不是跟着帕金外出修行吗?帕金人呢?”
洛克沉默良久,用干哑的声音说:“我不知道……就是帕金导师拼死护着我,我才保住这一条命。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洛克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莫纳闻言一愣,也不敢再追问洛克更多。他受了重伤,情绪也不稳定,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等他恢复过来,再问也不迟。
一别半年时间,洛克比以前看起来轮廓更刚毅,已经渐渐脱离少年的青涩模样,转变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莫纳递了一杯烧开的热水给他说:“你先喝杯水。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
莫纳手边只有昨天米多多带来的吃剩下的食物,还有那一池子的鱼。她动手煮了一锅鱼粥,又把昨天的剩菜热一热,还跑到银戒空间里面摘了一堆苹果出来。
洛克许久不曾吃东西,看到这么多食物竟一点食欲也没有。莫纳看他那副不想吃的样子,摆出严厉地姿态说:“快点给我吃饭,你不吃东西身体怎么能恢复?”说着她端了一大碗粥递给洛克。
洛克接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吃着,在莫纳的注视下将这一碗粥都吃了个精光。
莫纳坐在洛克对面看着他,他脸上的伤痕很明显是擦伤。这个山洞周围三面环山,都是悬崖峭壁,树枝横生,难道他是从山上掉下来的不成?到底是什么人能将身为六度魂术师的帕金还有他的学生洛克逼到如此地步。
洛克喝完粥,将碗放下,问莫纳说:“你发生什么事了?”
莫纳撇撇嘴,没想到洛克先来问她。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有着相同的疑问。莫纳既没受到情感创伤也没受到身体创伤的,索性就先回答洛克的问题:“我算是从米歇尔城堡里面逃出来的。”
洛克轻蹙眉头,反问说:“逃出来?”
莫纳轻笑一声:“克里斯蒂安家族风雨飘摇,文森特和安迪雅想让我代替娜丽丝嫁给伊万公爵来巩固家族地位。我要是不逃,下半辈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怎么会……”洛克紧握着拳头。
莫纳低垂下眉眼,用悲伤地语调说:“露西死了。”
“你说什么?”洛克听到这一消息,身子一怔,激动地往前一倾:“难道是文森特公爵他们做得不成?”
莫纳摇了摇头:“露西是在回乡探亲的途中被强盗所害,我也是从在去吊唁露西的路上逃出来的。”莫纳说到这里顿了顿:“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就不一一详细描述了。”
“那你是怎么成为魂术师的?我记得你明明没有魂术天赋。”洛克疑惑地问。
莫纳想了想,决定不把贾修的身份暴露出来。他既然想在米歇尔城堡度过下半辈子安稳的生活,那知道他本来身份的人就越少越好。当然,致炎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不暴露致炎的身份也就等于不暴露她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复制了他的灵魂回路植入给我,所以我才会具有魂术天赋。”莫纳将致炎的身份一带而过。
洛克看着她问:“那他人呢?”
“他去忙他自己的事了,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修炼。”
洛克因为受伤的缘故,魂力感知也不敏锐,他无法探测出莫纳现在的实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洛克是从高处摔下来的,在快要坠落在地面眼看着就要粉身碎骨的时候,他耗尽所有的魂力为自己做了一个无形的减震垫,才得以保住一命。
莫纳回答:“这里应该是魔兽森林的中间地带。”
“魔兽森林……”洛克沉吟道,他回想了一下接着问:“这洞口的结界是你设的吗?”
“是我的……师父设的。”莫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致炎,以前她一直都是叫他名字的。一想到旧夜城宅邸里的那些人都叫致炎主人,她就忍不住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干脆就和米多多学,叫致炎师父。
洛克看出莫纳不想对她这位师父谈论太多,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他运转了一下身体里的魂力,修复自己受伤的五脏六腑。他伤得太重了,无奈莫纳的魂力和那些药剂的作用也是有限,修复的速度很缓慢。
莫纳看洛克状态渐渐好转,好奇促使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她已经做好了洛克如果不回答也就不强求不去再问的准备。
洛克在莫纳殷切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追杀我们的人,是紫荆军队里塔克的手下。他们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认为杀塔克的人是帕金导师。一心想要为塔克报仇。但我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莫纳咬紧牙关,心下愧疚地想,杀塔克的人明明是致炎啊。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洛克受了这么重的伤,帕金还生死不明,那致炎的罪过可真大了。不知道为什么,莫纳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