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吗?妈妈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提前为我取了名字。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更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每一座城池都有一座牢笼,妈妈的一生就像是被困在了牢笼里。可你叫这个名字时,让人用想要挣脱牢笼的欲望。所以,我是那样喜欢你叫我的名字,开心的、不开心的、生气的、咬牙切齿的……都那么令人愉悦。”
林屿夏的鼻子酸酸的,“顾城池,顾城池,顾城池……”她抬头望着他的脸,黑暗里什么都那么模糊,可她清晰地扑捉到了顾城嘴角的微笑。
“顾城池,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的微笑。你代表的不是黑暗,而是开得格外灿烂的花。用花形容一个男生也许会有种娘的感觉,但你的笑容很明亮,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沉醉,就像是花妖的化身。”
“为什么不是神?”
“相比于清心寡欲的神,我更喜欢潇洒肆意的妖。”
“你的脑袋里哪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这样快乐的氛围,让林屿夏都忘记了受伤的事实。听了这话,想要傲娇地推开顾城,“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这样”二字还没有说完,就牵动了肩膀,让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顾城池护住了她,却摸到了她护住肩膀的手,想起了她肩膀上的伤,一股心疼和愤怒从心底升腾,低低地冲林屿夏吼道:“谁让你从医院跑出来的。”
原本肩膀就疼的林屿夏听到了这话,心里更委屈了,“要不是因为怕你想不开,我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你以为我喜欢折磨自己吗?”
顾城池一愣,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愧疚,轻轻地抱起了林屿夏。林屿夏下意识地去挣脱,却耐不住那钻心的痛,只好妥协地趴在他怀里,然后听见顾城池说:“小屿,在你出现的时候,我就该送你去医院的。不……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林屿夏心底的气也瞬间消散了,轻轻地“嗯”了一声,温顺地抱紧了顾城池的腰,却见他开门后却停了下来。疑惑地抬头,顺着顾城池的眼睛,看见了站在前方的林弋阳。
也许是肩膀疼痛难忍,也许是知晓了自己喜欢顾城池,也许……她的内心很平静,便很快收回了视线,柔柔地对顾城池道:“顾城池,我们走吧,我疼……”
顾城池听到林屿夏的声音,立马绕过了林弋阳。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这么在意他们的关系呢?却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们朝夕相处。而且,事实不仅如此,没人比他更清楚,他们是彼此相爱的。
得到了顾家的地址后,林弋阳便招了一辆出租车,却堵在了高架桥上,进退两难。为什么每次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为她做些什么的时候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呢?
等他到了之后,林正楠吩咐的两个骨科医生也到了,却不见林屿夏和顾城池,只有在客厅着急的林正楠和默默抹泪的宋英。
征询了林正楠的意见后,他上了楼,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看看情况时,房门打开了。顾城池的眼圈红红的,而林屿夏窝在他的怀里。
林屿夏抬起了头,或许是那张脸比较苍白的缘故,他竟第一次见到了她完完全全的,没有悲伤和掩饰的冷淡。
她终于转身,找到了另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也是件无法直视的伤心事。
二十多阶的楼梯,他像是走了一世纪,然后见到了那双紧紧相握的手。
正在检查的林屿夏,皱紧了眉头,是不是地哼一声。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冰山校草,终于忍不住冲着医生吼道:“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两个骨科医生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是很知名的,能来是看在林正楠的面子,可对顾城池就不一样了。其中一人瞬间冷了脸:“这不是在医院,有各种设备,自然得用这种原始的‘望闻问切’,疼是难免的。再说,这一折腾,骨头的裂缝估计更严重了。”
顾城池闻言,闭了嘴,但脸色却更臭了。
林正楠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那位有了脾气的医生道:“年轻人不懂事,还请海涵。”
两位医生对林正楠的态度受宠若惊,立马堆了笑:“林总多虑了。小姑娘的伤要多注意一点,还是得送医院,否则难免磕磕碰碰,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简单地将肩膀固定之后,林屿夏被送往了医院。林弋阳望着形影不离的两人,暗自神伤,悄悄地一个人回了林家。
佣人都已经睡下,别墅里静得可怕,他的耳边里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弋阳哥哥,我疼,脑海里浮现地却是林屿夏趴在顾城池怀里模样。
他突然笑了,悲凉地笑了。
曾经他拥有那么多,可是都不在了。最后的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忘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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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酒吧,灯红酒绿。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皱着眉望着对面喝得烂醉的少年,止不住地叹息。
“子江,明天还要上课,回去吧!”
杨子江举着一杯青绿色的鸡尾酒,痴痴地笑了,“不上课,我不想上课,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上课,我要回瑶城,要回去找锦年,锦年还在那里……”
谢飞一把夺过了那杯酒,利落地泼在了杨子江的脸上,拽了他,一路向洗手间走去。
谢飞猛地将杨子江推到了洗手台上,又将他的头推近镜子,咬牙切齿地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谢飞松开了手,倚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锦年,锦年,锦年……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锦年一个人?那我们算什么?你爸妈算什么?你的人生算什么?”
“你以为你这个样子,锦年就好受吗?难道你还不明白?弥弥做得是不对,可是你们分手是迟早的事——锦年并不爱你。就算她爱的是你,如果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弥弥的痛苦之上的,那她宁可不要。”
刚被拽进来时,杨子江整个人都是懵的,忽然听到这样的话,猛然惊醒:“这是锦年跟你说的吗?”
谢飞无奈地摇头:“子江,你比我更了解她,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杨子江的整个人瞬间失神,撑在洗手台上,痴痴地笑了。红红的双眼,乱糟糟的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困兽。
“是啊,她不爱我。”这是没有办法忽略的事实,所以我选择了放手,我能放了她,可要怎么放了自己?
“我理解弥弥,可我没有办法也看着锦年难过。”
谢飞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响了——张尔珥。他接了电话,然后听见张尔珥焦急地问他在哪?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杨子江,“和子江在外面,怎么了?”
“大哥……大哥在尼泊尔……”
一道惊雷在谢飞的耳边炸开,以至于张尔珥后来说了什么,他都没怎么听清楚。挂了电话许久还是呆呆的。
杨子江也意识到出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在尼泊尔!”谢飞反应过来,拽了杨子江往外跑。
注定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