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饿，心里好饿，想要吃东西，很多很多的东西，来填补心中的空虚。是迷惘，是杀戮，是痛苦的哀叹，在这个黑暗中的空间中，她应何而存在。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血色的甘甜，没入这个世界，她好像看到了希望，安静的笑展露在脸上，眼前的黑暗正在渐渐褪去。
“咦，我又睡着了吗？”舒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烛光下，将军正在看书。她发现自己还在他的帐内，依稀记得两个人在吵架。至于吵什么，她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太难的事，她不愿想，现在苦恼的是青童不在身边，难道她还得自己走回去吗。身体忽然变重了，连眼睛也睁不开，反正他好像没有发现的样子，她就躺着多睡一会儿吧。
他还等着她醒过来的反应，隔了一会儿，他翻过一页书，偏头一看却发现她又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着。她妖性发作时，还想攻击他，那双野性的瞳子，比她平时有意思得多，特别是送上她的餐点时，她比野兽更可怕的行径。他很中意可怕的东西，驯服野兽是一种乐趣。这样的乐趣在平时的舒舒身上并没有，她太笨了，没有一点攻击性。走到她身边，拎起她的领口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到一边，既然她醒了，他也不会好心到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让她睡。
她似地猛地醒过来了，微睁的眼呆盯着他坐着的床。想睡觉，她恼中只有这个念头，像受召唤一样，她拖着发软的四脚靠近床边，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人坐着，爬上去往里面一倒，依旧呼呼大睡。
再一次，将军把她推到床上，以防她再占着床，他先躺了上去，侧身盯着她的反应。她还是一样，双手毫无力气一样地垂着，脚步虚浮地走向床边，倒上面一倒，侧身躺在将军旁边。将军不爽地想阴魂不散的舒舒再扔出去，她好像感觉到了，也学乖了，转身缠着他，身体像乌贼紧紧围着他的身体。
“玉舒舒，如果醒了就回去！”他生气地吼道。
“我……没……醒……”她幽幽地说出三个字，像入睡前最后的话，用尽所有的清楚。不放松的四肢更紧地缠住他。
拽不开，甩不掉，将军试了好些法子，都不能让她离开。夜深了，他渐渐失了耐性，索性就让她抱着。夜还漫长，她轻柔的呼吸传入他耳中，让他的心不再平静。他是很讨厌她，但是一个女作这样躺在他怀里，他会产生欲望也很正常。可是他却平静地刀躺在她旁边，不是讨厌她，故意压抑自己不去碰她，而是出于一种奇妙的感情，好像有点不舍。这真是一种糟糕的感情。
不想沉溺，又丢不开她，清晨惊醒时，想要把靠近他的这个女人扔出去，最后却没有这么做。她安静地躺在他身边，不能理会他的烦恼，像婴儿一般的纯净，像婴儿一般的无力，明明是他最讨厌的。他的第一世，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残忍杀害了。
人间****，战火四起，为求三界平衡，文曲、武曲、帝星下凡，平定战乱，一统天下。他出生的国家，有个极其残暴的君王，他听信妖道之言，求天下新生婴儿烹煮百****，想要长生不死。他受此残害，心生恨意，星光亦被婴儿怨气沾染，不能再次轮回。幸得高人相助，才得再生为人。这位高人，就是他的师父。前世的种种，在他的记忆中早就淡去了，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更记不得游离三界的痛苦，二十几年的经历，他唯一记着的就是取代帝星统领世间的信念。为了这个，他舍弃了感情之类没用的东西。妨碍他的，全都要消失；有助于他的，全都要利用。
对待舒舒也是一样，他想利用她仙的身份。虽然她被贬下凡，身上没有一点仙法，但是仙者下凡必有“运”，他要夺走她的“运”，为己所用。
“你在想可怕的事吗？”醒来的舒舒天真地问。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发生了改变，可是她已经不再害怕他了。
他看了她一眼，对她所说的可怕，报以淡笑，“没有。你醒了就回去吧。”
她迟疑了许久，犹豫地问：“你是不是不会背我回去？”
“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不会，”她一本正经地说，“你等下总会出去，能不能背我到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位置？”在她看来，反正是要出去，带她上一起是一举两得。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懒的人，几步路的力气也想省。
“为什么呢？”她不明白，“你都要出去，也不顺便背我。你好懒呢。”
才不想让她说，他不爽地皱眉，“你快走，不准再多说一个字。”
她无奈地点头，紧闭着嘴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她有气无力缓缓走到门口，最后询问性地转身望向他。
“快走！”他不耐烦了起来，脸上的笑也都消失了。
舒舒噘起嘴，极为不满地回去了。青童在等她，看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营中没有出现新的牺牲者，也就是说，她身上的妖性的确被压制了。
“笨蛋舒舒，你怎么这么回来得这么慢。”他忍不住抱怨。
“因为他不肯背我。”她找了一个自以为极充份的理由。如果他能背她，她昨天晚上就能回来了。
青童叹了一口气冷气，伸手拍拍她的肩，“舒舒，你真的笨得没救了。”
会吗，她歪着头想，她并不觉得自己病得很重会死呀，笨是不是病的一种呢，书上倒没有写着……而且，她也不笨，她是很聪明的。
之后几天，她一直睡在将军那里。青童一点也不担心，这么笨的女子，哪会让那个人动心。倒是营中早就传开了，每个人都知道她在他那里过夜的事，包括齐瑜书。他虽然不敢相信，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舒舒，你现在真的每晚都住在将军那里吗？”他有些胆怯地问，他害怕她的回答，虽然那的确是对的选择。跟将军在一起，比跟他在一起要好得多。
“是呀。”她点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你……”他的心里很痛苦，如果她放弃了他，他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但是，心里很不甘。
“怎么了？”她不懂他忽然的难过。
这么单纯的她，会明白男女在一起的意思吗，他怀着希冀想，“你……你想成为他的女人吗？”
“什么意思？”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跟他亲密地在一起，相爱相守。”
她好像被弄糊涂了，“像我们现在这样吗？那我是不是你的女人了？我还能成为别人的女人吗？”
“不能了。”他轻声说，把她珍惜地拥在怀里。
“是不是这样抱着，我就算是你的女人了呢？”她继续问。
“差不多。”他的脸上起了红晕，如果能够成亲，他和她就不止是这样抱在一起。但是他还能跟喜欢的人成亲吗，以这样的身躯，这样的身份。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放开她。
“舒舒……”他低喃着她的名字，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上温柔的吻。即使是肮脏的身体，也要困住纯净的她。
心里很温暖，像注入暖流一般，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忽然想，他是想识别她是不是她妖怪，心跳却怪怪的，连整个人都是。眼睛里酸酸的，忽然有液体涌了出来。她哭了。
“对不起。”看到她的眼睛，瑜书有些慌了，也许她并不喜欢，“我不会再碰你了。”
“不是，”她拥着他的脖子，轻声抽泣着，微微发抖的身体紧紧地跟他贴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全，“我们可不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
“可以。”他这样说，也这样盼望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想跟他在一起，就算是想象，也让她胸口涨满了幸福的感觉。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她想。
“舒舒，以后不要再留在外面过夜了。”
“为什么？”
“你跟我在一起，就不能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世间的女子都是这般的。”
“我明白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她还是决定照做，她没办法拒绝他的话，就像她不能拒绝青童一样。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把他的位置摆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了。
他的确太自私了，青童还在她的身边，他没有说什么，她会出现在将军的帐蓬里一定有她的原因，但是他觉得不舒服，害怕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尽管，这是迟早的事。她会离他而去，这是必然的。他没有未来，也不可能给她未来。如果她跟将军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这样的念头，让他更加唾弃自己，这个没有人放在心中的人，只有她肯珍惜的人，本来也不值得任何人的温柔相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