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人正是李文父亲李兴,他刚出远门而归,马背后驮着小山般的大包小包物品。随着哈哈的大笑,李兴双腿轻夹马腹驱马加速朝儿子驰去。在相交错瞬间,李兴弯腰伸臂,娴熟地把儿子拦腰抄上马背,父子两堪堪同挤乘一马而来。
“李源,健生,你们俩等下也去我家玩吧,会有很多好吃的!”在两友极羡慕的目光中,李兴两父子已策马朝村中而去。
“爹,你怎么走这条山路回来的,怎不走村头的大道呢?还有,你迟回来三天了,奶奶一定会骂你的。嘻嘻……”
“有事给耽误了几天,后天你小子就要上蒙院了,我当然要走这条近路赶回参加你的开蒙礼。对了,明天你不要出去玩了,你跟我走趟你陈叔家,有好久未去啦!”两父子在路上你一言我一语聊起话来。
父亲远归而回,李文自然是兴高采烈,路上叽叽喳喳的不停。当他听到父亲又买了好大包上次的牛王牛肉干后,引来李文的阵阵欢呼声。
心情大好的李文此时看到路旁树梢上立有只小鸟,便左手向前一伸,虚握拳状,右手的食拇二指一掂合后,快速由前向后一拉做了个持弓拉箭的动作。瞄向小鸟后,食拇二指一松同时口中发出“嗖”的一声。略为停顿后,便手向前方一指发出了更欢快的声音:“爹,爹,你看,我射中那小鸟了!我这次调用了李广将军那威力无比的灵宝弓,你又知我用了什么箭吗?”
“告诉你吧,我用了那可裂石断金的穿云箭,你看都把小鸟钉在树上了。嘻嘻······”
“好儿子,你真厉害啊!”李兴哈哈大笑配合着回应他的乖儿子。
恰巧,此刻天空中飞过一只大鸟,李文又迅速做了个上述的弯弓射鸟的假动作,口中发出“嗖”的一声后,也不停候一下便兴奋地嚷着:“爹,我终于练成绝世箭法‘串串箭法’啦!”
“何为‘串串箭法’呢?”
“你真笨,你没看到那箭是由鸟的屁股进去,再由它的嘴冒出的吗?这就是神技‘串串箭法’了!”
听闻儿子的解释,李兴不由腹中抽笑。忍着腹肌痛楚,李兴用手轻拍下李文的小脑袋笑骂:“你小子把我的箭弄臭啦!”
这天于李文来说,自是喜事连连,当然心情大好。沿路的一切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美好。
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得那么友善,他轻轻对枝叶摆摆小手说声“你好!”;小水沟的淼淼流水声响得如此悦耳,他和着哗啦啦叮咚声哼起了小调调。
回到村边,他瞧到一小狗在那津津有味的啃着什么,不禁轻轻向它挥挥手,“嘿,小狗狗,你好呦,那骨头真的好吃吧!”结果弄得那小狗不由定于那愣了几愣,若它能言语的话,必定会说:你又不会去吃这种剩骨,我吃得是好还是不好你怎知道呢,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李兴看着心情雀跃的儿子,也是老怀安慰,心情大好。想着儿子渐大,想着儿子那些古灵精怪的问题,想着马背上驮着的书,他坚定了心中的某种想法。
越是快乐的时间,你总觉得越是易过。
转眼间已是入夜良久,此刻李兴一家正在后园树下纳凉。大人们坐于椅上摇扇唠叨着家常,李文则逗着家中刚养的小狗玩耍着。
“兴儿,你顺利回来,娘就安心啦!明天是否要带文儿到陈家拜访呢?”李母询问起李兴来。
“唔!娘,儿子不孝,让你多挂心了!有一个多月未去过陈家啦,此次回来也有给他家备了份礼物的,明天一早我就带李文去他家探访。我们吃完中饭便回来,下午趁有时间我要给李文做个漂漂亮亮的灯笼,好参加后天的开蒙礼!”
“你还是要带文儿去陈家吗?”王玉盈看了眼树下跟小狗转圈圈的儿子后,幽幽地对夫君叹道:“每次你带他从陈家回来时,头上都肿着个包,难道你从没心疼过吗?想那王佳珠,人家可是城中大家闺秀出身,那陈凤兰又受高人青睐,而咱家文儿自小便身有小恙,我想她对咱们两家的儿女亲事是怀有悔意的。”
“你不是说每次两人比试时,那陈凤兰最后总使招什么‘飞星传恨’制住文儿穴道,再顺手在他脑门敲个肿包来。我想母女连心,受其母影响,陈凤兰对咱文儿是对不上眼的。要不怎总用‘飞星传恨’呢!定是故意的。她那是不满,那是传恨给我们看的。咱就别拖人家后腿,误人前程啦。既然高攀不起,还不如趁他两还小,就退了这门亲事可好?”
“不可,万万不可啊!别忘了,当初我这乖孙怎么能平安到咱家的吗?退婚了,若对咱文儿有什么影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的。”李母闻言在旁连连摆手急道。
李兴也说:“文儿的身体越来越如常人了,我想此点陈家是看在眼里的。方且咱不如人家在先,如我们率先提出退婚,那对女方的声誉会有不良影响的!我万不能做如此有损朋友之事,人家当初可是怀有一片好心的。我和陈超兄弟那是真正的生死之交,他为人急公好义,身怀正气,我……我不想失去此种命友。”
“当然,若是陈家先提出退婚,我也绝对同意的。既人家认为咱拖了后腿,那成人之美是应该的。强扭的瓜不甜,且我们有不足在先。”李兴倒不是不同意退婚,而是有所顾虑。
李兴看到家中一老一少两女主人脸色缓下来,轻呷了口茶又接着说:“其实文儿与凤兰之间的比试,是我同超弟的意思。一来是想刺激下文儿,让他能知耻而后勇,手脚能早日恢复为正常灵便。二来呢,是我和超弟都对凤兰那套得授于高人的文韵剑法好奇无比。但你也知道,习武之人,是最忌别人偷窥自己的秘技的。所以我们就出此下策,借让这两小儿切搓,能一睹其真容,以慰我们嗜武者之心。而且,身为男儿,吃点皮肉之痛那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是关心者心乱罢了,真的不必多挂心!”
浑然不知大人对自己身体和未来牵挂着,李文正于不远处和家中小狗玩得不亦乐乎。只见他手中拿着半截树枝,先高举于顶,再猛的向前一抡。本在他脚下同样兴奋拼命摇摆着尾巴的小狗,盯着主人向前扔的动作后,便拼命向前奔去。边跑它那小狗头边上下、左右搜寻着那根树枝。它正纳闷着此次的树枝怎会是无影无踪时,它的小主人在身后咯咯地笑开了,真是莫名其妙。
“小狗狗你好呆啊!树枝还在我这呢!”李文摊开手掌露出了那截树枝来,原来他是假装扔出去,其实是藏于身后的。小狗也不恼,拼命摇着小尾巴,伸着小舌头反而兴高采烈又奔回小主人脚下。如此,一人一狗在那玩的兴致勃勃。
或许会有人问,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那是有所不知,快乐这东西是会去寻找人的,它只喜简单的人,找到它所喜的人后便倚附于他们心灵上,心灵越纯粹,它越依得牢固。所谓越简单越快乐,正是如此道理。
大人们的交往不都如此吗,越简单越贴近!
快乐的时光总如白驹过隙,瞬间即逝,夜已更深,这刻李文已洗完澡,搬出自己的专属小板凳,绕膝坐于父母身边,口中嚷嚷着说是讲故事的时间到了。
“那今晚娘给你讲个······”
“我不想听娘的那些田螺姑娘的故事,也不想听奶奶那些狐仙野鬼的故事,那些都是骗小孩的。今天我要听父亲那些行军打仗的故事!”李文打断母亲的话语,提出自己的诉求来。
听得“骗小孩”三字,母亲王玉盈和奶奶不由略为尴尬的望向李兴,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是:“今晚哄这臭小子睡觉就看你的啦!”
李兴心中暗想:这小子真的越长越大了!还好此次出门,顺道搜到些奇妙故事的书,应该足可应付他一阵时间的。
李兴沉吟一下对儿子说:“好!今晚我来给你讲故事,但不讲那些杀人流血的故事,免得你娘和奶奶又得埋怨我令你睡不好觉。今个我就给你讲个神奇的传说吧!”
于是,在这夏夜,李家后院便上演了本书开头那段父亲给儿子讲故事的情景。这种睡前一段小故事,自李文懂事起已是睡前常备节目。直到李文长大独当一面后,每每忆起儿时此种温馨景象,便倍感无比的安逸、幸福和温馨。
李文的小脑袋此时正枕在父亲大腿上,睁大两双乌亮的眼珠,静静聆听着那令人神往的神奇故事。祖母在他背后边给他轻扇着风,边柔声和轻抚着儿子脑袋的儿媳妇谈着琐事。
当父亲的故事结束后,李文觉得眼皮好沉啊,总不受控地一点点、一点点下坠。不觉两双眼睑便已拥抱在一起,他才惊觉,一激楞,眼睛一瞪才提起点精神来。
李文奶奶怜惜俯看着孙子,用扇轻轻拍打他脚下,以此赶赶蚊子,口中轻轻对着孙儿道:“文儿啊,文儿,你可要好好长大,好好读书,将来考取个功名,娶上个好媳妇,生下几个孩子,咱李家就靠你啦!”
“后天你就要开蒙啦!日后,你如能考个全清湾第一个进士来,咱李家的老祖宗们恐怕在九泉之下都要高兴得跳起来了!”奶奶无限憧憬着。
李文迷迷糊糊听着,又迷迷糊糊点着头。
“文儿,该睡了!明天要早点去你陈超叔叔家的!”李兴看时间已不早,便将瞌睡连连的儿子抱到床上。
李文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极富足之家。李文自个睡的是架子床,四角立柱,两端及北面设三面围板,顶部安盖称为承尘。四柱、围板、承尘都雕有精致华美的花草山水、仙鸟瑞兽,也以桐油漆得红光闪亮。比起同伴李健生家的用两板凳一横,搁几条木板铺上草席的陋床不知好上多少倍。
李文面朝内侧卧于床上,仍未完全闭上的双眼定定看着如铜镜般的围板,小脑袋正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
慢慢的便要进入梦乡时,恍惚间他忽觉得进入到一片暗红的混沌世界之中,四周一片暗沉而空无一物,唯有他前面有一较他略高的大圆球摆于中间,对面站着一个似他高的小人。此小人面目模糊难以看清,小人也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望向他。李文心中不由暗叹声:“又来了!”
此种景况出现在他脑海中已有近三年之久,每夜在他盯着红漆漆的床围,看着自己在板上影出的模糊影子东思西想,在将进入沉睡的那一刻,他常有感进入此种情景中,不知身处何处,又似乎是进入了红红的木板内部。此后便千篇一律的是和那小人互相推着那大红球玩闹,木球在两人间滚来滚去,只是两人从未对话。之后怎样已无记忆,李文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脑中残存的只有上面的一些片段。
毫无疑问,经过这些日子的入梦,李文的大脑得到了不少锻炼。
即来之则安之,李文是豁达之人,且这种情况亦有许多日子,他就仍如平日时般,模模糊糊的在梦中活动起来。
······
“这是要跟我再见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文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那小人在离开前跟他挥手,梦境中不能开口,他唯有如此暗思着。
突然,李文感觉到了那小人流泪了。没错,是感觉到,因为这梦境中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看不清事物。但李文就是那么明显的感应到对方落泪了,而且下一刻,他内心有一股遥远而旷古的浓浓悲意升起。
“懒虫,快起床啦!我们要赶早赶到你陈叔叔家。”李文还不及感受那股悲意,更来不及追思是什么状况时,他耳边就响起了父亲的唤声。
“怎么昨晚在梦境竟有一夜吗?”李文如此迷糊想着睁开了眼,入眼的正是父亲的笑脸,窗外已是一片明媚。
“你怎么了,还没睡醒吗?看你一头雾水的样子!”李兴问。
“呃,呃!没什么!”这种情况怎么跟父亲解释得清楚,李文吱唔几声便赶紧穿衣洗漱去了。
李文有所不知的是,昨夜是他有入梦情景的第一千零一夜,也是最后一夜,此后他虽然睡前还是能在围板模糊看到自己,可那小人再没有出现过了。
李文更不知道,在另个比人间高级得多的异度空间里,小人躬拜于一白袍者面前。
“辛苦了,请归位吧!这份功劳等日后域主归来时,自会论功行赏!”白袍唤呼着。
“什么?你要如此?”白袍惊问。“你也清楚,最后一夜中,你那多余的行为已引发你们的悲意。如贸然衍化,经世情一浸,这其中的悲会变幻成怎样,谁能确定。我可不敢擅作主张。”
接着进入一阵长长的沉默后,白袍喃喃自道:我是不大赞成让人间有爱情存在的,因为在人间,爱情两个字好辛苦。不是要宁静祥和吗?可为什么要让“爱情”在人间引出无尽翻江倒海,醋海翻澜引发无数风波。却又是说如没有“爱情”这两个字,世间便不再完整。不是要去体悟,才能更好修整吗?唔,也罢,我就允许你一去吧,或许他才有真正的完整体悟吧!
白袍极目远眺,说声“莫怪我”便有了某种决断。
或许有人问,那空间不是比人间更高级吗?为什么没有琼楼玉宇,没仙兽瑞云。却写得如此黯淡,焉语不详的,不是想忽悠人吗?
怎么说呢,其实就像诸位眼前的显示屏,CPU传送过来是连串的密密麻麻的0或1这两个数字,这0和1就是电脑界混沌中的阴与阳,只有正确解读了,才会衍生出精美的事物-----画面。错误的解读,结果当然是乱码了。
作者的慧心仍是远远不足,所以在那混沌中,只能捕捉出这些不详尽的内容。同理,今后捕捉出的某些道理,由于慧心仍存不足,难免有错寥。故此望诸位多思上一思,那才会真正有收获。世间万事万理莫是如此,千万别人云亦云,经过思考后的真理才可能真正为己所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