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建宁公主的目光望去,吴应熊见到一个坐在角落里托腮沉思的少年男子,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十分俊美,五官柔和白皙的仿佛女孩子,那个孩子似乎和那些大声谈笑的旗人子弟们聊不到一块去,独自一人坐在人群外侧,皱着眉头,也不知是厌烦这样的聚会还是有些心事。
“他?你?姨娘?”吴应熊愕然半晌,指了指听到建宁公主的呼唤向这边走过来的那个半大孩子。难道这个小家伙就是建宁外面的野男人?听这辈分似乎有些不像啊。
“对啊,他叫纳兰性德,小名叫冬郎,他阿玛是弘文院大学士纳兰明珠,他额娘是我皇叔阿济格的女儿。我跟你说啊,性德这孩子聪明绝顶呢,可是我们满洲少有的神童、小才子呢。他自幼天资聪颖,三岁就能识字,读书过目不忘,数岁时即习骑射……”建宁公主喋喋不休的向吴应熊夸奖道,言辞间一点也不吝惜对纳兰性德的赞誉。
吴应熊却根本没留意她在喋喋不休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过来的那个如女孩子般漂亮的少年身上。
这……就是满清第一词人纳兰性德么?他可是吴应熊前世十分欣赏的一个词人呢,传说这个纳兰性德就是曹雪芹《红楼梦》里面贾宝玉的原型,是一个以对爱情忠贞的绝代词人的形象流传后世的。
想当初学生时代的吴应熊就是靠深情的念诵纳兰性德那凄美绝伦的诗词赢得了他那前世女友骆冰儿的芳心的。
他前世女友骆冰儿是学校里出名的女才子,不仅学习全校第一,而且还是公认的校花,冰儿最喜欢的就是纳兰性德的诗词。
高中时的吴应熊只是学校的混子,除了有个帅气的外表之外一无是处,没有人相信他能追上那个天使一般纯洁无暇的女孩儿,可吴应熊却不信邪,为此吴应熊真是痛下苦功呢,打听到她喜欢纳兰性德的诗词后,不分昼夜的将那些诗词都给背了下来。
每每放学后,他都堵在骆冰儿回家的路上,用自认为凄美动人的语调背诵着那些深情的诗词,刚开始的时候,流氓,无赖这些词语没少落在他的头上,把人家骆冰儿吓得见到他都远远的绕道走。
直到有一天,天空下着倾盆大雨,吴应熊不顾冰儿的羞涩反对,执意的打着一把雨伞将女孩儿送回了家,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背诵着纳兰性德的诗词,而冰儿却默默不语。
在骆冰儿的家门口,望着将雨伞全部放在她的头顶,而自己已经被浇成落汤鸡的吴鹰(应熊),女孩儿终于开口了:“我喜欢纳兰性德的诗词,可我更喜欢的是他和他妻子那段凄美动人的爱情。他对他妻子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这些,你能给我么?”
“嗯。”
吴应熊记得自己当时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将冰儿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可是,他失约了……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孤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缓缓吟出这首纳兰词,脑海中那个白衣胜雪的冰儿正一步步远离自己而去,此时的吴应熊眼前空无一物,有的只是那渐行渐远的窈窕佳人,那一缕白衣翩翩的背影绞的吴应熊心如刀割。
“好,吴额驸这首词意境深远,凄美动人,听之令人心怀惆怅,不能自拔,真乃旷世佳作,朕以为,当浮一大白。”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将吴应熊从汹涌的思潮中拉了回来,吴应熊乍然发现,全场竟然鸦雀无声,目光全都凝视在自己的身上,方才忆起自己刚才一时失态,竟然情不自禁的将纳兰性德的诗词吟诵了出来。
“啊?应熊一时感慨而已,见笑了,见笑了。”吴应熊借端杯喝酒的机会,轻轻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有些泪花的眼眶,将心情平静了下来。
“哀家原来还不知道额驸原来是个多情的才子呢,今儿要不是额驸即兴赋词,恐怕额驸这才情就要给埋没了。”
孝庄笑眯眯的看了看吴应熊,又看了看他身旁一脸羞红,神色激动的建宁,老怀大慰,慈爱的道:“额驸既然如此才情超绝,趁着今儿个中秋佳节,何不再做一首诗词,应应景,也给宴会增加些喜庆。”
小皇帝玄烨显然也是爱词之人,听到奶奶的话,忙连声附和。
吴应熊心想,坏了,这太皇太后怎么瞄上我了,我那词都是盗版身旁这小屁孩子纳兰容若的,你让我作诗词还不如让他作呢。
忙起身道:“不瞒太皇太后,皇上,刚才那词并非应熊所作,乃是……乃是一个无名氏所作,应熊无意中看到的,故而刚才读了出来。”
“哦?”孝庄太后微微有些皱眉,眼睛瞧了瞧不远处那个令吴应熊颇有些心动的知性美女。
“吴额驸这首诗词凄美绝伦,文虽寥寥却又勾勒的完美无瑕,若是真能作出此词的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况且怀玉虽学识浅薄,自问读过的诗词也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听过这首呢,
‘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怀玉自问若是看过这样的绝美词句的话,还是能记下一二的。是非额驸认为我满人都是不学无术之辈,故而敝帚自珍,不屑于作诗词与我等粗俗之辈分享呢。”
一个清冷恬淡的声音缓缓自身后传来,话音虽恬淡幽雅,语意却略有些尖酸刻薄之意,吴应熊回头去望,正对上那个知性美女那淡淡的眼神。
原来她叫怀玉。
你长得漂亮也不能故意针对咱啊,这不是让本公子成为众矢之的了么。吴应熊看着被这丫头的话语一挑拨,周围瞧过来的那些目光大多变得不友好起来。
“咳,咳。”吴应熊轻咳两声,一时间老脸有些羞红。“那个……那个……。”
“哈哈,吴额驸,这次没话说了吧,怀玉格格可是过目不忘,学识过人,博览古今呢,估计还没有她没看过的诗词呢,吴额驸,还是别再敝帚自珍了,作一首诗词让皇祖母乐和乐和。”康熙皇帝轻笑两声,似乎有意看吴应熊出丑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高兴,孩子气般的连声催促。
吴应熊见推辞不过,点点头,说道:“那应熊就献丑了,应熊领个头,先做一首诗祝皇上和太皇太后中秋节快乐。”边说着脑海中边琢磨着是该盗版别人的诗句还是自己胡乱来一首打油诗。眼角瞥了瞥建宁公主旁边坐着的纳兰性德,心想,好小子,就来你的了,就你写的词我熟悉。
“琵琶仙中秋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吴应熊特意将自己的嗓音调的磁性十足,还给加了点婉转的语调,让这首琵琶仙听起来格外凄美动人。
“好词啊。”“绝世好词呢。”
宴会上刚开始鸦雀无声,片刻后,从惊讶中转醒过来的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多数识货的人都听得出这首词相当不错,况且是即兴作出来的,就更为显得难得了。
顿时,一片赞誉之声向吴应熊涌来,羞得他老脸通红,忙举杯向康熙和孝庄太皇太后遥敬道:“皇上,太皇太后,应熊代表远在云南的我父王敬你们一杯,祝吾皇,太皇太后中秋快乐,祝大清国泰民安。”
康熙看了孝庄一眼,见到孝庄已经微笑着举杯,忙也举起了酒杯,微笑道:“额驸今天令朕大大的惊喜呢,朕当满饮此杯。”
孝庄太皇太后也点了点头,将杯中酒饮罢,冲建宁公主微笑道:“吾儿寻一良婿也。”
建宁公主低着头扭捏着自己的衣角,性感的娇颜上红晕浓的都已经化不开了,偶尔斜眼偷看吴应熊一眼,眼中竟有崇拜之色。
另外一个眼露崇拜之色的就是她旁边的那个小子——纳兰性德。吴应熊心中有些好笑,自己明明是盗用了他的诗词,他倒像是看偶像一样看着自己。
吴应熊感到那堆满洲贵戚所在的人堆里,有好几道凶狠的目光向他望来,吴应熊扫了一眼,好像就有鳌拜和苏克萨哈的儿子,操,看不惯老子出彩?老子偏要得意洋洋,吴应熊心想。
侧头看了看那个怀玉格格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着吴应熊,依然淡淡的神色,看到吴应熊看过去的目光,冲他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随即就不再看他,转回头去摆弄着手中的茶盏。
说来也怪,明明是刚才她言语犀利,针对吴应熊,可再一看到她如今的神色,吴应熊内心却升不起丝毫怪罪之意。
吴应熊开了头,安亲王岳乐和鳌拜等人也全都举杯向皇上和太皇太后敬起了酒,随后是那些个有资格向皇上和太皇太后敬酒的走上前敬酒,期间自然是作诗的作诗,作词的作词,不会做诗词的就说些个贺词,总之,阿谀奉承的话在这种场合说的多些也不会有人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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