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驸府。
当王嬷嬷趾高气昂的推门进入到珠儿的房间时,珠儿正在和冬梅和雪莲二女聊天。
下意识的,珠儿就伸起娇嫩的小手,将脖子上挂着的珍珠项链给捂的紧紧的,眼中略有惶恐之色,咬了咬嘴唇,珠儿大声道:“你来干什么?”
冬梅和雪莲也忙着将珠儿护在身后,刀子嘴的冬梅轻蔑的瞅着王嬷嬷,撇了撇嘴道:“怎么,王嬷嬷,还想来这里耍威风?不怕额驸回来扒了你的老皮?”她还记恨着王嬷嬷扇她那一耳光呢。
王嬷嬷嘿嘿一笑,似乎不屑于和冬梅谈话,指着珠儿,笑吟吟的道:“珠儿,老身来这里,是因为公主有事找你,先前既然额驸护着你,公主不愿意和额驸闹得太僵,老身从中帮着说合着,公主也就饶了你这个奴婢了。
但你要知道,成了额驸的女人,就要依着府里的规矩办事,咱们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额驸府上的女主人,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眯着也不是个事是吧,难道你就这么没家教么?连到公主那里端个茶陪个笑脸都不会做,嗯?那以后还想不想着服侍额驸了?
老身的话给你撂这儿了,怎么做就看你的了,要是还懂点事就随老身去,跟公主说些个软话,没准公主就容下你一个奴婢了,要是仗着额驸的宠信,恃宠而骄,那……哼哼,老身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珠儿沉吟了一下,俏脸有些通红,柔声道:“好,我跟你去,珠儿别无所求,只求着能跟在额驸的身边就可以,公主若是能容下珠儿,珠儿就是给公主每天跪拜磕头珠儿也愿意。”说罢抬腿就要跟着王嬷嬷出去。
冬梅一把拉住珠儿,看着王嬷嬷,呸了一口,大声道:“珠儿妹妹,你别去,我看这个死老太婆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哪有那么善良,你千万别受她的蒙骗,要我说,你就呆在这里,一切等额驸回来再说。”
王嬷嬷闻言大怒,戟指指着冬梅,大怒道:“你这个碎嘴的小贱人,老身懒得和你计较。”
然后老脸一拉,对珠儿哼了一声道:“珠儿,机会是你自己把握的,你要是不去,老身也懒得理会了,惹得公主动怒到时候是谁倒霉谁自己清楚,老身走了,跟不跟来随你……。”
说罢一甩袖子,做转身欲走状。
珠儿也不想额驸和公主闹得太僵,见有缓和的机会,忙柔声道:“王嬷嬷莫走,珠儿随你去便是了。”
继而转身对冬梅微笑道:“冬梅姐,没关系的,珠儿去去就回,公主召唤珠儿,珠儿要是还抗旨不去的话,那样就不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冬梅知道若是真的违抗公主的旨意,不去见公主的话,珠儿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闻言叹了口气,也不在阻拦,只是拍了拍珠儿的肩膀道:“珠儿,要是有事的话,你就大声叫喊,姐姐就是拼了命也会去护着你的。”
珠儿颔首一笑,轻声道:“冬梅姐,你说的严重了。”
王嬷嬷也哼了一声,恼声道:“你这个下贱的奴婢,难道公主的闺房是龙潭虎穴不成,你看我告诉公主怎么收拾你的。”说罢转身当先离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雪莲心细如发,她忽然发现王嬷嬷转身的那一刹那,眼角边似乎闪过一丝深深的得色,不由得心中一颤,想了想,拉住了正要出去的珠儿,在她耳边低声询问道:“珠儿妹妹,能告诉姐姐额驸到底去哪里了么?”
珠儿诧异的望了她一眼,见雪莲神色郑重,沉吟了一下,低声在她耳边道:“额驸早上和我说,是要应康亲王的约去胭脂胡同的怡香院听曲的,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
雪莲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珠儿见王嬷嬷已经走远了,遂连忙跟了上去。
雪莲和冬梅见珠儿进入公主的卧房那边,马上就有几个公主的贴身丫鬟将门口守的死死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雪莲拉住冬梅,撩了撩滑落面庞的发丝,面沉如水,沉声道:“冬梅,今儿的事估计不能善了了,若是珠儿真的出了事,你我姐妹不但难辞其咎,愧对珠儿对咱们的提携照顾,就是等额驸回来,怪罪下来,咱们保护珠儿妹妹不利,也逃不了关系。
额驸现在正在胭脂胡同的怡香院听曲儿,你快些个跑去报讯,就说珠儿有难,额驸疼珠儿,肯定要回来救她的,救下珠儿咱们就是无上功德一件,额驸以后也会记着咱们的功劳,快去吧,妹子,姐姐留在府里守着,拼死了也要护住珠儿。”
冬梅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句话也不说,撒丫子扯开两只没有缠足的大脚片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雪莲望着冬梅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想,珠儿,姐姐的命也要跟你连在一起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次就求菩萨保佑咱们这些个命苦的姐妹吧。想罢,悄无声息的从后窗钻了出去,蹑手蹑脚的绕道向了公主闺房的后窗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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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孤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吴应熊等人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红玉大家竟然会以他在中秋廷宴上作的一首《采桑子》开场。
红玉端坐在瑶琴之前,随着琴音的附和,清丽的嗓音将一首《采桑子》唱的婉约动听,仿若倾诉一个多情的公子独处怀旧的感情,琴音袅袅,散去之后依然给人一种余音绕梁的感觉。
吴应熊眯起眼睛,静静的观察着这个所谓的红玉大家,只见她一袭淡绿青衫,头裹青色书生巾,清面素颜,一副男儿俏书生打扮,面不敷粉自如玉,嘴不涂朱恰似丹,端的是一副多情书生的模样。
歌声落后,掌声经久不衰,红玉大家环顾四周,向众人行了一个男子的拱手礼。躬身退了下去。
须臾,瑶琴撤到一边,另一个女子上台,坐在琴案前,弹奏起一曲杜甫的古乐府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前奏一起,那大红的帘幕忽的拉开,换成一身大红裙装的红玉手持一把宝剑,双腿分劈,精赤着雪白剔透的双足,一个优美的动作跳上舞台,随着琴音舞起宝剑。
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句:美人如玉剑如虹。眼前的美人儿在舞台上,身段极其柔和优美,剑光纷飞,人影难觅,只能见到红玉整个人像是一个舞蹈在大红紧簇花丛中的一个火红精灵一般。唯有观察红玉那时隐时现的白皙的玉颈和如藕节般的玉臂,才能让人捕捉到美人儿那迅捷优美的动作。
随着美人儿那天人合一般的舞蹈,屋内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潮,一阵阵的喝彩欢呼如潮水般的将整个屋内的气氛带到了无上的高潮。
美人的脸庞此时却是显得妩媚异常,弯弯的眉毛,明亮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火红摇曳的拖地宫裙,玲珑剔透的白皙赤足,极具妩媚之能事,丝毫没有因为气愤的热烈而有丝毫的紧张,舞蹈到了高潮处,只见美人忽然飞身跃起,凌空掷剑,将宝剑闪电般掷出,宝剑气贯长虹,正中怡香院内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绑着的大条幅的上端,嗡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将那副横幅的绳索斩的断了,条幅失去绑缚,倏的铺开下来,那竟是一副描绘盛唐时期《秦王破阵乐》的画卷。
红玉又四下对着她不断拱手喝彩的观众们行了一礼,躬身离场。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杰书缓缓的吟出这首杜甫的名作,看着目不转睛的望着舞台的吴应熊,微微一笑,道:“额驸,此女如何?是否乃一奇女子,小王可曾虚言?”
吴应熊眼见着红玉又换了一身将军戎装,走上台来,端起那面大鼓前面的鼓槌,显然又要击鼓而乐,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还是三栖歌星呢,真他娘的牛掰。”忽然听道康亲王的声音,忙回头道:“啊,康王爷您说什么?哦,此女……此女不错,有点味道。应熊看了心中有点痒痒的。”说罢冲二人眨了眨眼,露出个男人都懂的淫笑。
“哈哈,额驸这就入迷了?不过额驸可不能如那种鲁男子般的牛嚼牡丹啊,小王以为,这样的女子,需要细细的品味,才能真正尝到她的销魂滋味。”康亲王以他特有的鉴赏目光,侃侃而谈。索额图也连忙附和。
吴应熊撇了撇嘴道:“亏王爷还号称风月老手呢,这样的女子,一看就需要用强势来侵入她的芳心,你们这样子纯属隔靴搔痒,一点作用都没有,等着,一会儿叫你们看看应熊的手段,看看咱是怎么搞定她的。”
杰书忙道:“额驸可别乱来,小王觊觎红玉许久了,还没出手呢,君子不夺人之美啊。”
吴应熊耍赖笑道:“哈哈,此女一看就是无主之物,既然王爷说只是觊觎她而已,那就是还不是王爷之物,应熊哪里算是夺人之美呢,只能算作是公平竞争而已,王爷,您说是不?”
杰书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索额图道:“索额图,看来咱俩是引狼入室了,没想到又叫来一个竞争对手。”
索额图哈哈笑道:“额驸,您先别高兴的太早,听说红玉对九门提督吴六一吴大人似乎颇有青睐,吴六一也对红玉痴迷的紧呢,他才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能不能得到佳人的青睐就看额驸的本事了。”
杰书也哈哈一笑,一副要看戏的得意表情。
三人说笑着,怀玉已经击鼓而乐完了,现场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等到喝彩声音退了下去,就听见一个响亮浑厚的声音响起:“九门提督吴六一请红玉大家进屋叙话。”
索额图哈哈一笑,拍手道:“怎么样,我就说,还是这家伙最心急吧。容不得别人先邀住红玉大家。这一去就得聊上一个下午。得,咱也别等了,自己找乐子得了。”
吴应熊轻轻一笑,冲着舞台的方向朗声道:“正白旗旗主,康亲王杰书邀请红玉大家进屋叙话。”声音洪亮无比,整个怡香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大家都知道康亲王杰书和吴六一私交甚笃,以前杰书很少和吴六一相争的,不知为何,今天却要当众驳了吴六一的面子。
三栖歌伎大美人儿红玉大家本来听到吴六一的邀请,也顺势就要过到他的包厢内,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身为康亲王的杰书的邀请,那可要比吴六一的面子大多了。
顿时,美人秀美的蛾眉蹙了一蹙,面色为难的沉吟了一下,转身向吴应熊和杰书的包厢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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