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一场大雨过后,感觉神清气爽。娘们上井了,胡兆祥不在,自己在队部抽够了烟,趴在桌上东瞅瞅西看看的,实在无聊啊。就想到跑到技术员办公室找一枝花和沙大蛤蟆吹牛。一进门,正好沙大蛤蟆在那嘟嘟他怎么迷茫呢。听他嘟念,我就乐,嘿嘿一笑说“富海呀,你******这大白天的,又没喝酒又没睡觉的,你迷茫个屁呀。等会请我和宪华出去吃一顿,半夜回来钻到被窝里迷茫去”。
听我一说,一枝花就连声说“好好好,李队这想法太好了”。然后指着沙大蛤蟆说“富海,我也不说你,整天一个办公室坐着,真没见你出过血呀。你自己想想,多数时间是跟着混我们。今天既然咱哥说了,你不给我面子,怎么也得给咱哥个面子吧”。
我把桌上资料往一边推推,一抬腿,坐到桌子角上。顺手拿起个资料夹子拍打着沙大蛤蟆的肩说“听见没,富海,不请我也就算了,没啥。妈的,你地质技术员呀,整天弄着人家宪华帮你搞资料,你好意思呀。赶紧的啊,晚上请请人家宪华,感谢一番”。
我俩一阵说,把个沙大蛤蟆说的耷拉脑袋了,说“好好好,算我倒霉,谁让我遇到你们俩瘟神呢,等会儿上班的走了我请你们吃去,我撑死你们我”。
送完班儿,天又阴下来,就吆喝沙大蛤蟆和一枝花他们俩,一起出去吃饭。三个人推着车子正准备走,艳玲骑着车子迎面跑来了,看见我们老远就喊“李哥,你们这是干啥去”?
我就说“没啥事儿,正准备喝酒去呢”。
“是吗,今天我请你们吃烧烤吧,你们等着,我去叫我们小梁去”。说着急冲冲的奔梁建国宿舍去了。
看着艳玲去叫梁建国,沙大蛤蟆就咧开嘴笑呀,笑够了说“咱有福,今天不用我请了”。看他那得意的样儿,我就说“你等着吧,谁掏钱还很难说呢,就是今天让你跑了,改天也得让你补上”。
等着艳玲和梁建国出来,一行几人到了市场,找个摊位坐下,看着濛濛的细雨,吃着烧烤喝着酒闲聊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大夏天的,这个时间段正是街上热闹的时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坐在这露天之处,喝着小酒,看着街上的风景,也感觉到心中惬意。几杯酒下肚,沙大蛤蟆的强项就发挥出来了,满桌的人就听他一个人讲,没人能插上嘴了。
正被他说的烦的时候,冲我们这边来了五个女孩,打扮入时,全都穿着超短裙,每人拎着个方便袋,装的是西红柿和黄瓜。每人手里也都拿着根黄瓜,一边走一边吃着。走在前面的一个一身的大红,脸上看,脂粉很浓,鼻梁上架一副白色桃形的眼镜,嘴上叼着烟,看年龄也就在二十岁上下。看这打扮,走路的姿态和那个轻盈劲儿,我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女,都不是什么善茬。看看走的近了,沙大蛤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冲她们喊“美女,美女”,嘴里喊着,手上也在穷比划。
几个女的随着他的喊声,看着他,满面笑容走上来打个招呼“哟,几个大哥吃烧烤呢,一起坐坐行吗”?
沙大蛤蟆也是眉开眼笑的热情招呼说“好啊,好啊,来来来,坐坐坐”。几个女的也就不客气,围着我们团团坐下,毫不客气,伸手把桌上的二十几串羊肉串全部抓了起来,自己伸手抓起酒瓶子去倒酒。
看她们坐下,和那抓羊肉串的架势,凭着多年没事找事打架玩的经验,我就有种不好的感觉。我就冲梁建国使个眼色,并伸手把艳玲和一枝花拉起来,拉到了我身后。就看她们吃完了羊肉串,穿一身红领头的那个突然端起酒杯将酒泼了沙大蛤蟆一脸,抡起手中的黄瓜没头没脸的砸下去,并且喊“小比孩子大白天的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
她这一动,其他的几个也抡着黄瓜、酒瓶子照着我们下了手。打我的一个,被我抓住手腕一扭,拦腰抱住搂到怀里坐在了我腿上。我对她一努嘴,伸手一指沙大蛤蟆,轻声说“打他去”。说着脚下一勾,右手卡她脖子,左手在她背上一推,她就趴在桌面上滑过去,扑在沙大蛤蟆身上将沙大蛤蟆撞倒,两人滚成了一团。梁建国也依葫芦画瓢将一个摔到沙大蛤蟆身上,我们迅速起身站到了一边,就看她们几个将满兜子的西红柿、黄瓜噼里啪啦砸到沙大蛤蟆头上,等砸完了才嘻嘻哈哈的跑了。
等人跑了,我一边示意梁建国和一枝花去扶沙大蛤蟆,一边捡起一个西红柿在手中握把烂了,满手脏兮兮的拉过艳玲糊了她一脸,并小声告诉她“赶紧哭,骂小梁”。艳玲也是领会快,捂着脸蹲在地上就嚎上了,可惜的是装的不像,怎么听怎么是在笑。我就蹲在她一边大声吆喝“妈的,这个小梁也不看好你,让你挨打,都******富海这家伙惹得事儿,回头让她好好请你一吨”。我在吆喝着打着掩护,也好在把沙大蛤蟆扶起来后,在当时的情景下他没能听出来。
再看沙大蛤蟆满脸的沮丧,滚的满身是泥,满脸的西红柿皮、黄瓜汁,活像戏台上大花脸,脑袋上也是黄瓜瓤子、西红柿皮狼狈不堪。看他这样子我就忍不住笑,好歹给憋住了说“富海,这回不迷茫了吧,你看你惹得事儿吧,自己挨揍咱先不说了,你让人家艳玲跟着你挨打,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时候的沙大蛤蟆嘴皮子也不溜了,见艳玲在哭,先顾不上自己了,走到艳玲身边想说点啥,但是站在那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总抬头瞅我,意思是让我帮忙说几句。
一枝花和艳玲一直在我身后,知道她没挨打,就知道是我捣鬼,站那没吭声,扭过头去朝一边偷偷地笑。梁建国这个傻小子,当时忙着打架,事后忙着扶沙大蛤蟆,真不清楚艳玲挨没挨打,见艳玲在蹲着哭,就赶紧跑上去哄劝,这也正好帮忙掩盖了艳玲那不咋样的演技。
见沙大蛤蟆看我向我求援,我知道该我出场了。就过去拉起艳玲来,把她和梁建国推到一边。然后转过身来一拉脸,对沙大蛤蟆说“富海呀,你看你闹得什么事儿吧。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上辈子没见过女人咋的?好好出来吃顿饭,你看被你弄得,这都叫什么事儿呀。你也不看看那帮丫头片子啥人,你不是典型的狗不咬使棍儿戳吗,你是不是该向人家艳玲陪个礼表示一下呀”。
艳玲呢,则趁机一回头向梁建国一吐舌头眉开眼笑的扮个鬼脸,又指指我,梁建国也明白了。冲过来一把揪住沙大蛤蟆喊“你******个大蛤蟆,自己惹事儿挨打不说,我们帮你也就算了,你自己看把我老婆打的,你说怎么办吧”。
我赶紧拦在两人中间吼道“别吵了,吵什么吵,大街上让人看着不笑话吗”?分开他俩,然后对沙大蛤蟆说“富海呀,别迷茫了,清醒点吧。走,赶紧找个地方洗把脸,然后好好请人家艳红吃点好的赔礼吧”。
沙大蛤蟆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付了吃烧烤的账。一张苦瓜脸上再强堆上他那憨笑,对梁建国说“小梁,咱都一个队上的,你别怪我啊,听李队的,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去”。
一行人在沙大蛤蟆推推搡搡真情的邀请下走进了附近的饭店。
坐在饭店,我拿着菜单看都没看,对服务员说“你们这有没有这时节的特色菜呀,来盘辣炒田鸡,今天我就想吃个蛤蟆腿”。
山大蛤蟆咧着嘴说“李队,哥,怎不带这么说人啊”。
我把菜单递给一枝花,扭头看看艳玲,说“艳玲,我说啥了,我怎么好像听着有人自认是蛤蟆呀”。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沙大蛤蟆“嘿嘿”傻笑着低下头不吭声了。梁建国和一枝花是一点不客气呀,恨恨的点了一桌菜。等着菜上的差不多了,我冲一枝花一笑说:“花儿呀,这顿饭还行吧”?
一枝花那脸上笑得真就像盛开的花儿一样,一边往嘴里填着一边说“行,从来都没见富海这么大方过,一会儿的功夫请了两顿”。
我俩这边一说,沙大蛤蟆那边苦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咧着嘴说“行了吧你俩,赚了便宜吧就别说啥了。我这是为了给人家艳玲赔礼请的,又不是请你俩,你俩沾人家艳玲的光了”。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我俩没那么大的脸,是吧,宪华”?说着拍拍一枝花肩膀继续说“有这便宜事儿,赶紧借用饭店的电话,给你家小文打个电话,让她一起过来沾沾光吧”。
“好咧”。一枝花起身就跑去打电话。他是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就见一枝花满脸失色,说话都说不顺溜了,冲我叫“哥,快、快、医院,老坏出事儿了”。
一听这话,我也没再细问,腾地一下站起来,推开椅子就往外跑。一枝花、梁建国紧跟其后,然后是艳玲、沙大蛤蟆,几个人冲出饭店。
一边走一边问宪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嫂子也在那,叫你快去”。一路上恨不得肋生双翼一下就飞过去,脚下用力,只觉两耳生风到了医院。
就见老婆站在医院门口,见到我慌里慌张地迎上来说“你死哪去了,快去看看付哥,也许你能劝劝他”。说着转身就往里跑。
穿过急诊部,不用她带路,我也看见了,看见后面空地上站这一群人,在那嘁嘁喳喳的说着啥,抬头看看楼顶,坏种失魂落魄的站在上边。冲过去分开人群到了楼下,看到娘们和胡兆祥已经先我们来了。在那来回转悠,搓着手没办法。一见我来,两个人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冲过来说“你可来了,土匪,就看你的了”。
到了这里,我反而不急了。口袋里掏出烟了点上一颗,问是怎么回事。几个人乱纷纷的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
原来,坏种两口子吃完晚饭,坏种拖着差半月就要临盆的宋雅卿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宋雅卿说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坏种就拉着她让她坚持一下往回走。到了路口两人横穿马路时,身后一辆大卡一声长鸣。吓得宋雅卿紧走两步往路边躲,谁想右后方一辆吉普拐弯,从背后将宋雅卿撞到,并从胸前斜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