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兰漠疆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得罪了水寒宫的人，便有些勉强地答应了。
伊娘诧异地看着兰漠疆，却被兰漠疆警告地瞪了一眼。
伊娘知道，这是在警告她不要生出逃跑的想法。
“伊娘这几天你就跟着慕容姑娘吧。”
“是。”
伊娘没有任何表情，双眼像是一摊死寂的水，像是一个货物一样被人买卖。
“伊娘姐姐。”
慕容潇潇亲昵地牵起伊娘的手。
“我是慕容潇潇，叫我潇潇就好，伊娘姐姐的舞刚刚跳的真好看。”
“慕容姑娘谬赞了。”伊娘敛下眸子，“奴家自然会好好教姑娘的，相信奴家很快就会学会的。”
伊娘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没有半分逾矩，完全就像一个令人摆布的娃娃。
慕容潇潇心里有些闷，她在伊娘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分生气，也完全感觉不到求生欲，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机器，冰冰冷冷的，没有感情。
春宴比慕容潇潇想的要无聊的多，玉国也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多，真的是什么人都有，一个个野心勃勃。
慕容潇潇他们是住在流清风很久以前的一个院子里，不大，因为没人来很多地方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一群人忙里忙外地打扫了半天，才能住人了。
“伊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慕容潇潇都快累趴了，便躺在地上和旁边的伊娘瞎聊。
“尹如伊。”
伊娘跪在旁边，任慕容潇潇怎么说就是不肯躺下。
“很好听诶。”
慕容潇潇默念几遍。
“你能摘下面纱吗？”
慕容潇潇有点儿好奇这面纱下是怎样的一张脸，毕竟尹如伊的气质是上上乘的，容貌应该也差不了太多。
“不能。”
尹如伊像是木头做的一样，慕容潇潇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潇潇，你在这儿啊！”
流清风拿着扇子乱摇，笑容都有几分勉强。
“你怎么了？”
慕容潇潇看着异常的流清风。
“没事啊！”
流清风尴尬地笑了几声，手中的扇子摇的比蒲扇还猛，像是有多热一样，可现在是初春，正是温暖清爽的时候。
慕容潇潇信他才有鬼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了……”流清风笑得很勉强，“就是这院子有些不太好的回忆。”
“什么回忆？”
“没什么，哈哈，真的没什么。”流清风难得这么狼狈。
“哎。”
慕容潇潇叹了口气，她是明白了，流清风是决计不会说的。
一边的尹如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微微低着头，不言语，盯着地面，眼睛都不转一下的。
“这就是那伊娘？”
流清风对伊娘其实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对衣着暴露的女子一向没好感。尤其是玉国的舞娘，谁知道爬过多少人的床？
“是的。”
慕容潇潇在地球穿什么的没见过，尹如伊这样的其实也还好。
“嗯。”流清风心情不太好，说话也刻薄起来，“名字倒还不错，只是可惜主人配不上这个名字。”
慕容潇潇皱眉，流清风也也不知道吃什么枪药了，与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而尹如伊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跪在那里，仿佛完全忽视了流清风的话。
“真贱。”流清风看见尹如伊那样一副样子，心里更不舒服，便骂了一句。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尹如伊的手紧攥着衣角，而面上依旧是没有一点波动。
“够了。”慕容潇潇也有些恼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流清风用扇柄敲了一下脑门，有些沮丧地对着尹如伊说了一句：“对不起。”
“大人这样就是折煞奴家了。”尹如伊表情很平静。
流清风看着尹如伊有些愣怔，自己怎么会把眼前这个人看成是那人呢？果真是糊涂了吗？
“我先去找风了。”
流清风匆匆忙忙离开了，慕容潇潇看着流清风有些狼狈的背影，心里不由得好奇，这院子到底有流清风什么回忆，能让他失态成这样。
“今天他有点儿不正常，你别在意。”慕容潇潇害怕尹如伊多想，便安慰她。
“那位大人说的是对的，奴家不过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凌辱的舞娘。”尹如伊却意外地平静，“奴家早看明白的，姑娘没必要安慰奴家的。”
慕容潇潇不是滋味地看着尹如伊，她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人，完全就没有了自己的情感。
“你认识流清风。”
慕容潇潇单刀直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流……清风？好像是刚刚那位大人的名讳？”
尹如伊却是一脸的茫然，差点儿让慕容潇潇以为当时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你真的不认识？”
“慕容姑娘可知我在玉国皇宫待了多长时间？”
“不知。”
“四十年。”
尹如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四十!
慕容潇潇惊讶地打量着尹如伊，怎么看也是妙龄少女，怎么会是四十年？
“我今年六十岁了。”
“什么!”
慕容潇潇完全不敢相信，换谁也不会相信的吧？
“我吃了一种药，把我身上的玄力全废了。”尹如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作为美貌的代价。”
“红颜旧!”
按照尹如伊所说，那她吃的一定是红颜旧，那是一种极其恶毒的丹药，可以让人的容颜不老，身体停止在最美貌的年纪，但一身玄力都会成为这种美貌的牺牲品，修为越强，美貌持续的时间越长。尹如伊一直到六十岁还保持着美貌，足以见她曾经的修为之高。
“正是红颜旧。”尹如伊点点头，“算算时间我应该活不了多少时间了。”
“什么时候？”
“应该就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尹如伊说的风轻云淡，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慕容潇潇反而听出了一种解脱。
“你……就没什么留念吗？”慕容潇潇感觉尹如伊对活着已经没留念了，只求一死。
“有又如何，终究不还是一抔黄土吗？”尹如伊挑眉，“我已经放弃了，到时间就去死，离开这个我又爱又恨的地方。”
“你真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