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五成兵马司的人马和闻人非靖六人的夹击之下,只是扔下了几条人命。
那杀手头领知道时机已失,再留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大喝一声,当先去了。
其余杀手见头领远遁,也都跟着一起逃跑。
闻人非靖几人已经丧失再战之力,见杀手远遁,也无力追赶。
五成兵马司的司长见闻人非靖六人不追,便在一旁守卫。
他见过闻人非靖一面,知道面前的就是北炎天子,跪在他面前,道:“微臣剿匪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闻人非靖喘了一阵粗气,道:“平身!今天若不是你,朕早就遭遇不测了!”
那司长听闻人非靖这么说,真是喜从天降,颤声道:“吾皇洪福齐天,岂是几个小毛贼就能加害的!”
闻人非靖淡淡一笑,问道:“你是怎么寻来的?”
那司长道:“回禀皇上,微臣在路上遇到了和雅公主,她说杏花楼有叛徒,让微臣速来剿匪!”
闻人非靖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道:芊芊这傻女人还算机智,不说抓刺客,倒说成剿匪。这样一来,皇家的体面总算保住了!
闻人非靖道:“你做的很好,立了很大的功劳!”
又问道:“和雅公主呢?”
那司长回答道:“启禀皇上,和雅公主正在南城门外,有我们五成兵马司的弟兄们保护!”
闻人非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那司长道:“微臣叫赵得柱!”
闻人非靖闻言哈哈一笑,道:“果然罩得住!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来宫里吧!”
赵得柱喜从天降,自是叩头连连。
这时,芊芊一瘸一拐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闻人非靖见芊芊安然无恙,心中最后一颗大石终于沉了下来。
芊芊看见闻人非靖安然无事,心中也是一阵欢喜。但不知怎么,她的眉头突然跳个不停。
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芊芊摸了摸跳个不停的眼皮,心里碰碰乱响。
正在这时,她注意到倒在闻人非靖脚下的那个刺客突然极轻微的动了动。
芊芊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叫道:“闻人非靖……”
喊到这里,喊了整晚的嗓子突然哑住了!
芊芊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倒。
闻人非靖见她喊了一半突然不喊了,心下也十分奇怪,便向她走去。
他的注意力被芊芊分走了大半,因此,对于身下的变化自然没有察觉。
但芊芊却一直怒目圆睁,盯着那刺客的举动。
见那刺客的右手又动了动,芊芊突然伸手掏出了怀中的那对面人儿。
芊芊看着黏在一起的面人儿,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向闻人非靖丢了过去。
闻人非靖见她将自己送她的面人儿扔了过来,心中一奇,知道他不会做无谓的举动,顺着目光看过去,见那面人儿砸在了刺客头领扔下的短剑上,发出嗡的一声响。
闻人非靖这才明白,原来芊芊并不是要扔掉自己送她的面人儿,而是为了向自己示警。
众人有了芊芊的预警,将刺客的一剑拦了下来。
闻人非靖道:“慢,留个活口!”
绍王爷点了点头,一拳打在刺客的下巴上,先将他下巴打脱臼,防止他咬舌自尽。
又接连打断了他的四肢,这才将他狠狠扔在地上。
闻人非靖拾起地上断成两半的面人儿,从刺客身前跨了过去,走到芊芊身前,将她拦腰抱起。
芊芊躺在他的怀里,虚弱的笑了笑,道:“你没事就好!”话音未落,人早已昏了过去。
闻人非靖知道芊芊是脱力晕倒,并没有什么大碍,想起她这一晚上的不离不弃,心里更是柔情四溢。
绍王爷站在一旁,道:“皇上,回宫吧!”
闻人非靖点了点头,双眼之中电光一闪。
看来,今夜又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夜晚了!
闻人非靖派人守护芊芊,然后和绍王爷直接来到天牢之中。
那刺客奄奄一息,绑在一颗粗木上,静静的看着身前的两人。
闻人非靖注视了他良久,才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刺客微微笑了笑,道:“刺杀以前并不清楚,刺杀以后才知道你是北炎国君!”
闻人非靖似笑非笑道:“是吗?”
刺客强撑着周身剧痛,点了点头。
闻人非靖道:“到底是谁雇佣你们行刺朕的?”
那刺客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只收钱,不问人!”
闻人非靖挑眉道:“你不知道?”
刺客摇了摇头,带动周身铁链乱响,道:“不止我不清楚,连我们头领也不清楚。大概真正清楚的,只有接线人一人吧!”
闻人非靖看了看绍王爷,对方的眼里也是一阵疑惑,问道:“那谁又是接线人?”那刺客连笑三声,气息就此断了。
两人见线索断了,不由大失所望。
闻人非靖道:“小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绍王爷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错综复杂,我也猜不透!”
闻人非靖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绍王爷道:“会不会是李王做的?”闻人非靖摇了摇头,道:“绝对不会!”
绍王爷问道:“为什么?”
闻人非靖微微一笑,道:“因为李王知道一件事,有我闻人非靖,才有他李家偏居一隅。如果没有我,他们李家也就彻底完了。这个道理,你懂吗?”
绍王爷想了一阵,点了点头。道:“那又会是谁呢?”
130没日没夜的三日
闻人非靖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这个接线人既然敢刺杀我们,早晚有一天会浮出水面来。所以现在纠察凶手已经是次要的事情了,借题发挥才是重中之重!”
绍王爷一愣,“你是说……”
闻人非靖微微一笑,道:“没错,我正是要借题发挥,好好敲打敲打这些不安分的人!”
绍王爷看着闻人非靖,心中却不禁苦笑,帝王心术,果然非同凡响。
闻人非靖道:“宫中现在混乱不堪,朕也没什么时间照顾芊芊。芊芊还是留在杏花楼,她的安全,朕,就交给你了!”
绍王爷苦涩的点了点头,“宫外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好了!”
闻人非靖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
转身出了天牢。
绍王爷看了一眼刺客的尸体,微微紧了紧衣领,扬步向外走去。
出了天牢,只见得夜空之中满天星斗,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但绍王爷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来欣赏这浩瀚银河的美景。
看着闻人非靖离去的方向,他轻轻一叹,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芳贵妃的眼睛已经跳了整晚,正在房中患得患失之际,突然听到侍女来报:“皇上驾到!”
芳贵妃急忙下床整理仪容,还未收拾妥当,闻人非靖早已一股风的闯了进来。
看着气急败坏的皇帝,芳贵妃的心里更是一阵突突乱跳。
闻人非靖居高临下的看着芳贵妃,道:“你可知道,朕刚刚遇刺了?”
闻人非靖的声音极为飘渺,更增加了芳贵妃内心的恐怖。
芳贵妃愣愣摇头道:“臣妾不知!”
闻人非靖冷冷一笑,道:“你不知道,那又有谁会知道?”
芳贵妃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还望皇上明察秋毫!”
闻人非靖道:“朕早没遇刺,晚没遇刺,偏偏一将你放出来,马上就遇刺了。你说,若不是你,还会有谁?”
芳贵妃听了,脸色一片惨白,道:“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臣妾朕的没有做过啊!”
闻人非靖哼了一声,态度不像刚刚那般决绝。道:“好吧,朕就再相信你一次好了!”
芳贵妃听皇帝相信了自己,跪在地上碰碰磕头,道:“皇上明察秋毫!臣妾感激不尽!”
闻人非靖微微一笑,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温柔的为她抚平衣角,又理了理两鬓的乱发,才道:“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上路。到了南疆,替朕向老王爷和王妃问好,等你回宫之时,朕再来陪你好好说说话!朕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芳贵妃呆呆的点了点头,对于皇帝最后的暗示,心里一清二楚。
皇帝是在警告她和她身后的李家,安分守己,不要再搞小动作!
芳贵妃深深叹了口气,身子却还是一阵阵的颤抖。
看着闻人非靖离去时的方向,她突然想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从此逃离这恐怖的皇宫大内,一辈子再也不回来?
不过她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因为李家需要有人在皇帝身边,而皇帝,同样也需要一个可以和李家沟通的桥梁。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是跑不掉的。
至于皇上遇到刺客的事情,她想,多半是皇帝的阴谋。
他这么着急要灭了李家吗?
芳贵妃幽幽叹了口气,从地上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不再多想。
闻人非靖离了芳贵妃的寝宫,又回到了上书房。
先派铁卫去调查今次的刺客,他必须要掌握真凶,虽然,他未必这次会动真凶。
然后,再从铁卫那里,得知芳贵妃父母的消息,又作了吩咐。
将一应政务处理完之后,已是华灯初上。
闻人非靖带着几名武功高强的心腹侍卫,直接离了宫,向杏花楼去了。
杏花楼大厅的狼藉,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了。
薛青衣受了惊吓,回了三楼。
其余姑娘丫鬟,也都回了各自房间。
此时此刻,大厅之中只有绍王爷和川南漠北三人。
见闻人非靖带着侍卫来了,绍王爷陪他一起,上了三楼。
闻人非靖问道:“四周还有什么异动?那几个刺客后来可都抓到了?”
绍王爷摇了摇头,道:“其他的刺客都抓到了,只有首领一人跑掉了。杏花楼周围还有几颗暗桩,也都被一一排除。”
闻人非靖点了点头,道:“那几个刺客怎么样了?”
绍王爷苦笑道:“和我们在天牢里碰到的那个一样,只说了一个接线人,便全都死掉了。”
闻人非靖的眉角越发蹙的厉害,过了好一阵才道:“算了,这个接线人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又道:“我去看看芊芊!”
闻人非靖进了芊芊的房间,见芍药站在合欢床前,拿着一只手绢轻轻的擦着芊芊脸上磨破的皮,看她表情,比擦在自己身上还要心疼。
芍药见她来了,便要行礼。
闻人非靖虚了一声,“不要出声吵醒了她!”
芍药点了点头,闻人非靖又道:“好了,这里有我照顾她就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芍药纳了个半福,将手绢放在铜盆里,轻轻走了出去。
闻人非靖小心的走到床前,看着熟睡的芊芊。
她的睡相如同婴孩。
闻人非靖宠溺的亲了亲她的发丝。
目光向下,看见芊芊手里紧紧抓着那两截断了的面人,心里更是一暖。
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面人,哪想到她虽在睡梦之中,却依旧不肯松手,还蹙着眉头道:“闻人非靖,我这次可不是故意要扔的!”
闻人非靖笑了笑,在她身边和衣倒下,闻着她身上的幽香,不觉也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已是清晨了。
芊芊的目光正看向自己,一瞬也不瞬。
闻人非靖微微一笑,轻轻抱了抱她,又轻轻亲了她一口,伸手指了指面人儿,笑道:“这应该算是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了吧!”
芊芊笑了笑,将头移到他肩膀上。
发丝正好扫过他的伤口,疼的闻人非靖一阵龇牙咧嘴。
看着他的样子,芊芊笑道:“原来你也怕疼!”
闻人非靖笑道:“我怎么就不怕疼了?”
芊芊撅嘴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怕孤独,不怕困难呢!连这两样都不怕,怎么还会怕小小的疼痛呢?”
闻人非靖道:“我在别人面前,当然要保持高高在上了,不过在你面前,我却不用保持!”
芊芊心中偷着乐,却还是假装不懂地问:“为什么?”
闻人非靖道:“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所以在你面前,我不是皇帝,永远只是闻人非靖,一个关心你,在乎你,愿意一辈子守护你的男人!”
芊芊心里虽然如同吃了蜜糖一般,还是嘟了嘟道:“你是不是和每一个女人都这么说?”
闻人非靖霸气道:“你觉得在她们面前,我会吗?”
芊芊道:“谁知道!”赌气似得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闻人非靖呵呵笑了笑,将她头搬了回来,道:“我只在你面前是闻人非靖,因为在别人面前,我是一个皇帝。你懂吗?”
芊芊没有回答,而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闻人非靖只是静静让他咬着,直到肌肉上已经开始渗出血丝,才苦笑道:“丫头,你咬够了没有!”
芊芊“嗯”了一声,抬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了笑,道:“闻人非靖,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在我面前是闻人非靖?”
闻人非靖邪笑道:“你觉得呢?”一双大手却已经袭向了芊芊胸前。
芊芊娇呼一身,爬到了闻人非靖身上,看着身下男人的眼神,柔声问道:“你爱我吗?”
闻人非靖点了点头,道:“爱!”抱紧她不可一握的腰肢,问道:“那你呢?”
芊芊无比妩媚的舔了舔唇角,魅声道:“我爱做!”低头向他唇上吻去。
合欢床唱着嘎吱嘎吱的欢快叫声,随着床上这对男女载浮载沉……
那两截断了的面人儿安静的躺在一起,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只见他们居然奇迹般的又重新黏在了一处。
清晨的风声中,似乎有人轻声唱着什么。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裘,死同一个椁……
声音徘徊在杏花楼上空,袅袅不散……
这别样的缠绵,让人从心底里都生出喜悦来。
而这喜悦,让人时刻贪恋,不想分离。
于是,整整三日,两人都没有下过床。
从前,芊芊总觉得琼瑶阿姨太过煽情,而只有自己恋爱了,才知道恋爱的滋味,也才知道那些情歌情诗,甚至不足表达感情的万分之一。
距离杏花楼遇刺,已有三天时间了。
在这三天里,关于皇帝被刺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肆传扬在凤都城内的大街小巷。
而朝堂之上,虽然此时还是一片宁静,但所有王公大臣们心里都无比清楚,这只不是一个假象而已。
先是南梁公主失踪,然后菱玉殿下死了,芳贵妃打进冷宫,接着听闻皇帝亲自将她接出冷宫,却又让她回南疆去探视父母,明升暗贬。
这些为官多年的大臣精明无比,嗅到了一场政治风暴,而李家,想必不多时就靠不住了。
一时间,大臣们暗中奔走,长袖善舞,好不热闹。
一场暗流正在凤都城内急速酝酿着,等到它爆发之时,必然是势不可挡,进而席卷整个北炎。
就在整个凤都城都变得人心惶惶的时候,遇刺的两个当事人,却半点沉浸在恐惧的气氛当中,反而逍遥自在。
清晨,闻人非靖看着猫儿一般窝在床上的芊芊,微微蹙眉,捏了捏她的鼻端道:“丫头,跟我回宫吧!”
芊芊慵懒的趴在薄裘里,听闻人非靖让她回宫,头摇得和拨浪鼓似得,“我不回去!”
闻人非靖一恼,这女人莫非住青楼还住上瘾了?顿时不悦起来,“丫头,你为什么不和我回去?”
芊芊撅嘴,可怜兮兮道:“我生病了,我要在这里养病!”
闻人非靖摸了摸她的脑门,奇道:“你生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芊芊伸出葱葱玉指,一边数一边道:“我的病可多了!恶心,头痛,浑身发冷,四肢无力,睡着了做噩梦,不睡着又总觉得困,还老是饿……”
闻人非靖脸色一青,道:“丫头,你这分明就是狡辩!我看你明明生龙活虎,身体好得不得了!至于总是饿,你不一直都很馋吗?”
“呜呜呜,太不怜香惜玉了,太不心疼人家了,人家的心都要碎了啦,呜呜呜……”
芊芊偷偷抹眼泪,从指缝间悄悄看他。
她的小动作哪能逃过闻人非靖的火眼金睛,心中好气又好像,面上却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