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府内侍太监宫女争先恐后坦白自己的罪行，偷王府珍宝换银子的，克扣更下等太监月例的；收商人回扣的；打着王爷的名义作威作福的；乃至于龌龊某个漂亮宫女的，收进门客人门包，还有和刘瑾王有才一样给某某势力，某某大人探听消息的，夹带着检举揭发别人如何如何等等，没有创意的紧。
李煜正听得昏昏然，王妃娥皇一声尖叫吓得他几乎蹦起来。好容易稳住心神才发觉，面前跪着个才跟王妃娥皇进来的宫女，十七八岁，令人一看眼睛一亮的美女，长腰身，白面乌发，长着一双林黛玉式忧郁眼睛，甚是惹人怜爱。
这个叫小莲的宫女一听王妃话，也不叩头，指天划日赌咒：“小莲是王妃娘娘从老爷家带来的家生子奴才，王爷王妃待奴婢恩深似海，如果奴婢有一丝丝害王爷的心就天打雷劈，死后坠入啊鼻地狱，永不超生！”
小莲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李煜一怔，他倒不是怀疑小莲会害人，这样说话的人骨子里都极刚强，如果要她干这种背主害人的事，她的自尊心就会杀死她自己。李煜还不认识她，他不明白小莲为什么这个时候跪到自己面前，她不知道自己在审这帮王八蛋吗？
娥皇也不明白，她当然信的过小莲，小莲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四个贴身丫鬟之一，小莲平时温柔贤静，寡言干练，最受娥皇看重。“小莲，你站过来，王爷在办正事……要恭贺王爷康复也不急在这一时。”娥皇道。
小莲却不起身，只叩了一个头道：“回王妃娘娘，奴婢有罪，不接受王爷惩处心中不安。”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这样胡闹！快说！”娥皇真急了，小莲与她年纪相仿，虽然身份悬殊，却有着一份姐妹情谊在里面。
“奴婢，奴婢……”小莲笔直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可怕，她知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王妃在焦急地看着她，小梅小兰小竹三个好姐妹在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惊讶，她们天天在一起，却不知道她做过什么大错事，又怎么感在大异寻常的王爷面前如此强硬。满屋子战战兢兢等待王爷处罚的宫女太监也在偷偷看着，王爷……王爷射过来的目光中不知为什么没有恼怒之色。
小莲紧紧闭上眼睛，罢了，反正是个死，被王爷说出来还不如自己说……
“回王爷，奴婢没有廉耻，与府中守卫赵忠祥（不要乱联想，中国由古至今，重名的多着呢，如有发现此类问题，请按此理解。）私相苟合，已有……已有两个月身孕在身，请王爷处死奴婢！”
“啊——她怎么这么不要脸？”“是啊是啊，还恬着个脸说呢，平时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呸！居然这样恶心人……”“嘘……小点声，你看王爷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不定要怎么处罚她呢？”“还怎么处罚？直接装猪笼沉塘嘛，我们老家都这样对付这样不要脸的……”
微风吹过树林般，屋子里响起沙沙的议论声。李煜感到自己手臂一紧，回头看去，王妃娥皇细长的手指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李煜能够感到她的身体在剧烈抖动，她直勾勾地看着小莲，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挽回的死囚，在她后面的三个宫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趣的利害……
小莲紧闭眼睛，人们的议论全在她意料之中，屋子慢慢静了下来，该是王爷宣判的时候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小莲依然情不自禁战栗起来……
“你说的罪就是这个？”王爷说话了，小莲一怔，王爷居然没有愤怒，口吻中似乎还带着浓浓的惊讶。小莲睁开眼睛，面前的王爷好奇地看着自己，一点生气的表情也没有。
“嗯。”小莲糊里糊涂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字。
“你多大年纪？”王爷问道。
“回王爷，奴婢今年17。”王爷没有生气，聊天样的问话让小莲渐渐冷静下来，礼仪也回到心头。
“太小了，”王爷紧皱眉头，嘀咕道，“这样小，怀孕对身体非常不好。”
小莲目瞪口呆，转眼有一份按捺不住的惊喜涌上心头，王爷——王爷竟然不像要把自己装猪笼沉塘的模样，金龙附体后的王爷真……真好。
“可惜了，可惜了。”王爷上下仔细打量小莲一番，发出令人永远无法理解地叹息。“王妃，你看这个问题怎么处理？”李煜问娥皇。“全屏王爷处置。”娥皇感激地看着明显想维护自己尊严的郑王千岁，小莲是自己的贴心人，如果被处罚，自己的脸就没处搁了……王爷，王爷对自己真是太好了，娥皇感到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出来，赶紧低下头。
“谁知道这个赵忠祥？”李煜问。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李煜话音才落，王有才已经爬到李煜面前，手比口说，喋喋不休道：“赵忠祥是前院守卫副统领，与奴才交情好着呢，前天晚上奴才下值，还跟他喝过酒呢……”
李煜想也不想，一脚把他踹个跟头，喝道：“讲重点！”这家伙的确大嘴巴，欠踹。
“是是是，奴才讲重点，赵某人身高七尺三寸，体壮如牛，祖上军功起家，有万夫不挡之勇……”
“闭嘴！”李煜大怒，这样嘴长的家伙很少见，想想又没辙，难不成因为他大嘴巴就杀了他吧，顺江王的一万两银子算白花了，有点秘密，这家伙也能让全地球人都知道，“本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听到没有！”
“是是是，奴才一定……”“赵忠祥多大年纪？有没有结婚，噢婚配？”“赵某人二十一岁，他当然没有婚配，他如果婚配了怎么能和小莲来往？不过有些人也不一定……”
“他为人如何？”“为人好着呢，武功又高，守卫们都服他，不过奴才知道他和守卫总领班刘璋不合，刘璋根本就不是赵某人对手，不过依仗他爹是吏部郎官才当上守卫总领班，否则……”
“闭嘴！给老子滚回去！再敢多嘴，老子立刻缝上你的嘴！”
王有才面如土色爬回原来的地方跪好，李煜已经有了主意：“既然赵忠祥人不错，没有家室，小莲又有了他的孩子，那只怪婚礼举行的太晚，娥皇，你准备一份嫁妆，过两天把他们俩往一块一凑活，不就一俊遮百丑了吗？呵呵本王很聪明吧？”李煜呵呵笑，可是没有人随声附和，赞扬他天纵奇才。
所有人目瞪口呆，眼睛直勾勾望着他，让李煜有些害怕，我说错什么了吗？他心虚地问娥皇。
“王爷，请移步，妾有话讲”娥皇脸色青红不定。
李煜只得站起来，跟着娥皇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屋。刚站定，娥皇就跪倒在地，泪水珠子一般滴落：“王爷成全妾颜面，妾五内俱铭，但是府中近婚龄男女甚多，如此一来，如此一来，男女大防如何处置？王爷如此施为，恐皇上也要说话……”
李煜一愣，这才想起，此时不是开放而的二十一世纪，而是道德意识至上的封建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别说他一个空桶子王爷，就是皇上也得遵循一定的道德规范，否则就会被扣上昏君的帽子！要想使这种思想有所改变，也是在自己掌握了绝对的权力，拥有压倒性威望之后才有可能。成人之美的想法逐渐从李煜心里消散。
“那你说怎么办？真要沉塘吗？那可是一身两命啊！”李煜脸色铁青。
一身两命？娥皇顿时脸色惨白，身体抖的筛糠一样：“王爷，要不把他们打一顿，赶出府去……妾身再送他们些仪程（路费），让他们远走他乡……”
“小莲家是哪里的？”
“小莲是家生子奴才，与妾自小长大，她父母早已去世，她没有家了……”娥皇抬手拭泪。
“那赵忠祥呢？”
“妾不知……他们做出这等事，他们家也不回收留她……”
李煜冷哼一声：“这个不收，那个不留，难道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李煜因为传统道德观念不得不收回决定，已经愤懑不已，不觉用讽刺的口吻道：“私相苟合不好，但是就该死吗？小莲跟了你多年，你竟一点情谊不讲？”
娥皇扑通跪倒在地：“妾有罪，求王爷救小莲一命！”
娥皇没有错，错的是万恶的旧社会。李煜扶起娥皇：“赵忠祥是什么官衔？”
“好像是正八品宣节校尉。”娥皇脸一红，“妾身很少过问护卫的事。”
娥皇不清楚，李煜就更不清楚。
李煜一挥手道：“不管是什么官，咨文兵部一撸到底！”李煜顿了顿，凑到娥皇耳边道，“不能让他们离开王府，否则一个活不了！我们得替他们俩担当些……”
娥皇忙点头：“是，王爷尽管吩咐，妾一力承担。”
“就把赵忠祥撸到底，痛打一顿，再留在府中做苦力吧。沉塘？哼，大唐律法里可有此条？”
“王爷说的是，通奸沉塘，不过是私刑家法，妾读过大唐律，不过是重则五十，流徙1000，根本没有沉塘一说。”
“你偷偷让人关照下，别打的太重。”
“嗯，那小莲怎么办？”
“女孩子不能打，就申斥吧，你好好说说她，这样子的确不好，然后派个粗活给她。”
“那她生了小孩怎么办？”
李煜有些烦闷，感觉自己快变成妇女主任了。
“你不会先替她带着吗！等风声过了，再不声不响把他们凑一块不就完了吗？你可真够苯的！”说完李煜掉头就走，娥皇是唐宋时期名留史册的聪明人物，陆游在《南唐书》里就对她赞不绝口。这样的人物居然被自己骂笨，李煜不敢留下来，生怕自己得意的笑容惹怒娥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