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暗探多如夏日之蝇，难道王爷会认为陛下没有会没有人暗传消息？”周宗微笑。
这个李煜倒信，李璟虽然无能，却不是傻子，他也不放心李煜，不是担心他造反，是怕他被人干掉。
“看来，陛下是真的有意要立王爷为太子了。”周宗很高兴的样子，要当太子，进而当皇帝了，他的欣喜之情纯属天然。
“洪州的旨意快到金陵了吧？”李煜问，既然你给，不敢拿的就不是八0后李煜！
周宗抚须微笑，“王爷，官府行文通常慢上一拍，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钦差是到不了金陵的……”
商人的信息传递竟然比官府行文快得这么多！而且消息如此准确，连老狐狸周宗都深信不疑！看来商人社会地位低不过是表面现象，通讯手段如此迅捷且能得到如此机要秘密，很不简单阿……李煜脸色阴沉下来。
“王爷……大争之时，商旅周旋于各国之间，为了生存，不得不挖空心思，钻营结交显贵，探听消息，趋吉避凶，实有不得已苦衷……”看着即将掌握大权的王爷脸上阴晴不定，周宗小心翼翼解释道。
“你们用什么传递消息？”
“信鸽……”周宗很不情愿吐出实情，女婿王爷的三只瞳仁让他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居然有如此传说级的宝贝，李煜眼珠子开始向绿的方向发展，紧逼一句：“你们通过什么渠道取得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周宗苦笑，“商人利用各地的店铺为据点雇佣包打听收集情报，然后汇总整理，与同行相契者交流，如此就形成商人组成的诸多社团，至于官府消息，买通个把太监宫女仆役下人并非难事……”
很好很强大，李煜点头，自己府中密探多的蚂蚁一样，肯定有不少属于这些商人的。想着自己随时随地都被被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李煜冷汗涔涔，得好好整顿整顿这个家，否则麻烦大了，但是如果能把这样的社团抓在手里，益处也是大的难以想象，商人的力量一惯被低估，而来自1500年后的李煜却晓得这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利害。
“这样有组织的社团，岳丈知道有多少？嗯有没有可能为我所用？”
“商人社团多以同乡会，同行会的形式出现，”周宗有种被架于烈火上烘烤的感觉，他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据老朽所知，有船业同行会，丝绸商业同行会，江湖游侠各有各自门派，就连风月娼妓也有个夜来香同行会，老朽是盐铁同行会会首，其实绝大多数商人社团都为规范行规，互通消息而设，商人聚散也也全凭自愿，实无与官府对抗之意，王爷明签。”周宗觉得有必要向即将掌握大权的王爷女婿说明这一点，否则以女婿的敏感，很可能对商会不利。
“本王知道，然大争之时，本王必集中全部力量，才有可能与周，吴越抗衡，本王要掌握一个强大的情报组织，商人社团的力量正好为我所用！愿岳丈教我。”李煜向周宗深深一揖。
周宗赶紧扶住，“宗当然愿意王爷一展宏图，然商人社团鱼龙混杂，消息来源真假难辨，人心叵测，实不足为王爷倚重，王爷仔细……”
“小王知道，小王很需要一个情报组织！”李煜焦急万分，没有一个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情报组织，无疑就是聋子瞎子，历史上没有的金陵巡城使这个武职兼差让李煜对于历史脉络的可靠程度产生了怀疑，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可信的消息来源，赵匡胤可是随时都有可能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对于今后的死敌，坐在这里干看着他长大，可不是李煜的性格，他习惯于在对手还没有长硬翅膀前就把他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可是白手起家，组建一个情报组织何谈容易！
“王爷为什么这样急？”周宗感到吃惊，郑王爷的表现似乎超出了贪婪的界限。
“岳丈不知道，”李煜叹息连连，“这样说吧，有一个你的死敌正在磨刀霍霍，你是选择先下手为强，趁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候给他狠狠一棒子，还是躲得远远的，脑袋钻进沙堆里，鸵鸟一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鸵鸟？王爷见过鸵鸟，鸵鸟本为极北异鸟，我国少有人知，老朽也是听沙陀商人说的……”周宗说。
李煜苦笑，周宗再精明，岁数大了，同样爱纠缠支节。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罗，这还用说？难道要引颈受戮？”
“岳丈说的甚是，今本王欲先下手为强，却无有助力，难哉……”李煜蹙眉叹息。
周宗一拍大腿道：“王爷何出此言？周某不才，天下各处店铺却有一些，情报消息虽不敢称第一，也属一流，但请王爷尽管征用，周某舍家为国，岂是虚言？！”
“王爷，现今该说出要对付的是谁了吧？”周宗笑眯眯道。
“当然，”李煜眼睛转来转去，转到娥皇身上，“娥皇，岳丈渴了，你是不是去端杯茶来？”
“呵呵，王爷一说，老朽还真有点渴了，娥儿……”对于谈机要密事，要不相关的娥皇回避，翁婿二人默契的很。
谁知聪慧委婉的娥皇这一次却不肯装糊涂回避，眼在父亲和丈夫间溜来溜去：“娥皇不是奸细！”
女子不与谋，是古来的规矩，娥皇如此强项，周宗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女儿不守妇道就是自己这个父亲没有教育好，这……周宗正欲呵斥女儿，忽听郑王爷已呵呵笑开口，便喑了回去，出嫁从夫，自己这个父亲已经没有教训女儿的资格了……
“你真想知道？”李煜问娥皇，有些事情，他不想娥皇知道，但是如果娥皇想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她，娥皇没有分寸，这个世界就没有懂分寸的人了。
“嗯。娥皇嘴很严的。”娥皇面范红霞，小女孩被人用礼物引诱一样频频点头。
“好，本王这就告诉你，可是如果你恶心，却怨不得本王。”李煜笑。
“嗯……”
周宗调转脸去，女婿与女儿如此稠缪，令他很不自在，忽然发现树丛露出一片紫衫，登时寒毛立起，大叫一声：“王爷勿言，有奸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