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于无穷混沌之中灼灼生辉。
随着灵气源源不断渗入,灵光渐渐由一点变成一团,稀释了一方混沌。随着灵气越聚越多,慢慢地,灵光又出现转变,光芒开始内敛,当灵光和混沌快要融为一体,突然无数星星点点在混沌中绽放开来,随即没入到漫无边际的迷蒙当中,虚实之间,若有若无,明明就在这里,认真去找时,却又到了那里。
云照夕从紫府奥境中抽身出来,心头一片迷茫。
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包涵,涵盖?
但凡炼气之法,都是把体内的真气越练越浑厚,越练越稳固,峨眉心法就是这样。可是,《紫府秘笈》里面的心法,却是把真气越练越分散,任凭体内原来的真气有多深厚,随着紫府心法的运行,真气一丝一丝飘散开去,由实而虚,仿佛全都消融在广阔而陌生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呢,成仙得道不是需要内外功的积累都达到一定的程度吗?
迷茫了一会,他到底还是不甘心,既然是成就天仙之法,总是要以此修炼到天仙所需条件的,其中应该另有玄机。
重新运行心法,依旧是出现之前的那种情况,这次他特意运行得久一些,可惜,最终还是无法继续下去,因为依照心法每运行一遍,真气就会薄弱一分,直到体内空空荡荡,无以为继。
紫府心法居然是散功之法?
云照夕已经吸收了芝仙大部分功力,却也经不起多少折腾,不过他始终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惶恐,既然选择了《紫府秘笈》,选择了相信无道子,那就要有直面选择的勇气和信念。
长吸一口气,抛开紫府心法,他尝试着小心查探自己的真气,体内依旧空空如也;再一次,仍然如此,第三次,他笑了。
真气回来了,非但没有失去,反而好像比以前更加浑厚。
他似乎从消散在体内的千万点灵光中抓到了一些东西,可惜,灵光倏忽即杳,没能照亮他渴盼的真相。
不得不承认,《紫府秘笈》是部很特别的法书,正因为如此,它也就更有魅力了,如同秘笈中难得的几句仙论之一:“仙者,人也”,这样一句普通的话,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无论从常理还是非常理来理解,都无法一言蔽之。
越玄妙越美丽,云照夕心气大振。成仙与否他并不太看重,至少,就算身为草木,他也无法勘破情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跳出红尘外,只这点就足以中和所有成为天仙的诱惑了。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决定要解开紫府的奥秘。
不断地通过紫府心法把真气散去,又再度凝聚起来,如此往复,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运行心法的时间已经稍有延长,虽然最多也就延长一分钟的样子,却足以证明他的进步了。
因为次日要去衡山的缘故,云照夕天一黑就回到了灵根。
妙一真人去了东海,妙一夫人可能还在峨眉,只是没有看到她出现,齐金蝉和笑和尚一直不见人影,不知道有没有回山;秦寒萼和司徒平双双对着满山胜景窃窃私语,秦紫玲则独自在住所吐纳修炼……这一夜,凝碧崖很安静。
安静的夜里,云照夕在似梦似醒中浮沉。
明明进入了睡眠状态,但他体内的真气却在流淌不息;他感受到了真气的脉络,并没有进行控制和引导,因为真气在运行中来来去去的轨迹,正是紫府心法所采取的方式。
白天他照心法修炼时,每一次都只能够支持很短的时间就要重新凝聚真气,这时却不同,紫府心法不停运转,体内真气随之一波一波发散开去,没有一丝凝滞。灵根吸收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从自然而来,或是长江大河,或是涓涓细流,而他的身体就是一个真气海,吸收自然,又在海中酿成醇酒,水分和杂质渐渐挥发出去,酒也就越来越纯了。
如果水源不足,整个真气海都会变得干涸,如果水源充足,真气去芜存菁,最后留下一海碧蓝,照映身心。
次日醒来,当晚的情形清晰明了地刻在心上,紫府心法寥寥百把字把他的脑海照得通亮,“涵”的境界虽然还未能领悟透彻,无疑已经踏出了登上紫府奥境的第一步。
凝碧崖依然安静,李英琼等人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不知跑去了哪里。云照夕知道这里看来冷冷清清,实际上防范非常严密,而且,妙一夫人一定就在山上坐镇。他回来后,就只见过一干峨眉晚辈,原本以为芝仙离开许久会激起一些波澜,可他现在倒似成了一个局外人。
没错,他就是一个局外人。
峨嵋派可以利用芝仙来治病救人,却绝不会把他纳入到真正的峨眉体系。
云照夕心头讪笑,正好落得清净,专心做自己,何乐而不为!
刚出了太元洞,来到前崖,就看到空中裙裾流波,剑气凌山,一条犀利的青茫在一团紫色柔波中风驰电闪,眩目之极。
秦紫玲在练剑了。
云照夕忍不住驻足观看,秦紫玲御剑在空中回旋转折,美人如玉剑如虹,让人心神摇曳;这时,青光一放,秦紫玲身形随之一收,身剑合一,俯仰之间,流光湛湛,顿时不知哪是青,哪是紫。
御剑飞行一直是云照夕所向往的,此时看得大为赞叹。秦紫玲应该新学峨眉剑术不久,已经能够身剑合一,修为确实不错,自己也学了无道子的剑法,一直没有应用的机会,看来,需要尽快找到一柄好剑了。
下山去!
凝碧崖原来的基本防护措施他都很了解,就是不知道是否新增加了什么机关。还好,他选择的路径上和从前一样,没有特别的布置。
很快下了凝碧崖,依旧在地下钻行,找到上次放衣服的洞穴。衣服还在,他变回人身,穿好衣服,发现衣服已经脏兮兮,破破烂烂,打扮也该换新的了。
不多久,就飞到了和江南、小怪约定的树林,他们还没有到,云照夕便在林中一边揣摩紫府心法一边等待。
一直等到天近黄昏,江南二人还不见来。云照夕有些奇怪,心想:“莫非是我把时间弄错了吗?下次再要约时间,一定要定得更细致一些。”
此时老树昏鸦缀着半边夕阳,正在依依惜别,夜行的鸟兽虫豸却已不满起来;霞光卷着天光,渐行渐远,南风含笑而至,没有带来一丝湿意。
收起紫府心法,云照夕准备飞到附近看看两人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刚把身体飞起,就见一道纤细的青光,电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