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的郁闷没有地方发泄,谢凝气的鼓鼓的,恰巧看见老赵的身影从眼前晃过,立马来了精神,这个歌咏流言的始作俑者定然是在偷听自己和敬晖的对话,一把拽过悦兮要给自己披上的外衣,凌乱穿上喊住老赵。
赵鹏程像是刚吃过苦瓜,不等谢凝问话就开口道:“凝儿哥,老奴知道大伯父妙计百出,听见流言想和大伯父同仇敌忾一番,顺便也让大伯父想想办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敬晖在府上算是个隐晦,除了七虎和冷娇娘这些当事人,包括老赵在内,谢凝对外宣称敬晖的身份是自己伯父,老赵说这话也算是帮自己开脱一次。
但是谢凝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好说话,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训斥道:“那老胖子再聪明还能比得上我?赶紧滚蛋,立刻找人把小五换下来,让我妹妹推着一个老胖子,你们都缺心眼么?”
看着老赵如蒙大赦诺诺而退,谢凝又冲着背影大骂几句,总算是泄掉一丝闷气,才想起刚才悦兮说的郢国公。
一路上想着薛崇简的简历,谢凝很纳闷这个将自己母亲都恨之入骨的人找自己何事,不过人家一个国公都坐到自己府上了,自己总不能逃避,简单揉揉眼睛算是洗脸,才缓缓迈入正厅。
正厅里没有任何声音,谢凝自后门而入,一个看不清年龄的男子一袭白衫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客位,金亮则坐在男子对面的客位绽放他特有的笑容举起茶杯。
不过在谢凝眼里看来,金亮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支持不住,首先是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碎嘴的少华兄已经闭嘴,其次就是金亮看见自己已经完全不再淡定,豁然从椅子上起身,兴奋道:“凝儿哥,身体无恙否?”
谢凝知道金亮这是在给自己打马虎眼,陪着金亮打个哈哈道:“劳少华兄挂念,只要你不在外给小弟宣扬,估计小弟还能多活几年,运气好也能生个一儿半女。”
金亮想必也知道流言的情况,知道这个祸是自己惹的,再听谢凝刻薄的语气,赶紧转移话题道:“既然凝儿哥无恙,薛公爷自然应当凝儿哥接待,小弟有事就先告辞,薛公爷后会有期。”
谢凝走的不快,他还在臆想薛崇简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只见此时薛崇简的背影点点头,金亮甚至都不在看自己,直接从正门跨步离去,一副逃之夭夭的模样。
谢凝心里大骂一声,随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背影上,稍稍调整自己的语气,清清嗓子,确认不会发出尖酸音色,才客气道:“薛公爷到访,寒舍蓬荜生辉,谢凝身体有恙,有失远迎,还行薛公爷见谅!”
说着谢凝又抓抓自己的头发,再次展现自己刚起床的模样,才一步跨到薛崇简的背影身边,准备把主位让给这位国公,自己坐到客位上去。
这个礼仪谢凝还是懂的,今天府上算是来了一个BOSS,论财力谢凝或许敢和大唐顶级富商比比,但是绝对不敢和太平公主比。论实力谢凝或许敢在潞州横行,但是绝对不敢在长安跳脚,尤其还是薛崇简这个二十多岁的国公面前,要知道真惹急了,李隆基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
然而谢凝就这么一念之间跨步,却恰巧和薛崇简来了个对眼,这一看谢凝有些愣神,一时忘记要让座。
“凝儿哥,还以为你一不赴宴,二不见客是看不起鄙人,此时看凝儿哥脸色不好,才知道鄙人有些唐突,不知凝儿哥哪里不适,鄙人府上还有些良药,稍后就差人送来。”看见面相谢凝还没敢确认,现在听见这极具磁性的嗓音,谢凝才认出薛崇简就是自己银号的邻家大男孩,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谢凝心里一阵汗颜,他娘的怎么总能捏到硬柿子,看来昨天自己竟然放了一位大唐国公的鸽子,而且这位国公还是大唐华夏历史上最具人气太平公主的儿子。
看来醉酒懒床有时候也是好事,也亏了早上的流言让自己脸色不好,谢凝脑中急转顺势撒谎,让自己快要清醒的目光再次惺忪起来,拱手道:“薛公爷请勿折煞谢凝,昨日镖局偶出怪事,处理后谢凝答谢一位朋友,本想着结束后立刻去见薛公爷,却不想在酒席上当场晕倒,睁开眼睛已经接近正午,不想劳薛公爷亲自来访,真是罪过。”
薛崇简听谢凝一口一个‘薛公爷’微微皱起眉毛,叹口气竟然起身回给谢凝一礼,语气稍有失落道:“凝儿哥想必是怪罪鄙人没有向你透露身份,实不相瞒,当日在公主府确实是鄙人不让长公主知与凝儿哥,怕的就是你我之间生分,今日实在没有办法,才叨扰府上。”
薛崇简一番话让谢凝有些无言以对,按理说一个国公根本无需跟自己客气,就算是他和宣城公主没有关系,也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有什么需要宣城公主也会出面让自己帮忙。
薛崇简似乎也看出此时有些尴尬,自己干笑一声,放磁道:“凝儿哥不必忧虑,鄙人确实是对凝儿哥经营银号钦佩万分,故而想结交人才,竟不想刻意的隐藏却生出事端,我应当年长几岁,就称呼你一声‘贤弟’,还请不要和愚兄置气。”
人家给台阶下,自己要是还鼻孔朝天,那就真的是找死了,谢凝赶紧回过神,拱手道:“既如此,小弟也不客气,就称呼一声‘薛兄’,请上座,小弟这就吩咐上茶。”说着谢凝也不容薛崇简拒绝,伸出掌心指向本属于自己的主位,没想到薛崇简还真的就不动地方,供供手示意自己就看上了客坐。谢凝无奈,见悦兮就在后门处侯着,吩咐道:“悦兮,看茶!”
薛崇简显然也没想到谢凝会适应的如此快,这让谢凝暗喜一些,看来这位国公目前还不知道凝儿哥脸皮厚道什么程度,也不要求谢凝一定要坐上主位,自顾坐下道:“凝儿哥,敢问府上茶叶是何品种?为何味道如此之怪!”
知道薛崇简是喝不惯自己后世的茶水,谢凝也不勉强,顺着话题直接缓和气氛道:“并非品种不同,只是饮用方法不同而已,此乃小弟游历之时山野间偶得,初次喝茶就是这个味道,所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府上平时也不来外人,故而怠慢了薛兄,还请担待!”
薛崇简拿起他身边已经快凉透的茶,掀开盖子轻轻嗅一口,一副行家的模样道:“方才愚兄初嗅,一阵清香袭来,细品则有些许苦涩,入口后又感甘甜。虽然暂时有些不习惯,但是并非不能接受,贤弟谈不上怠慢,倒是贤弟又一次让愚兄看到你与众不同之处!”
这句话打到了谢凝的心坎,自己喝茶的方式不是没有被人评价过,七虎大大咧咧,只要解渴他就不在乎,韩礼一口下去就再也没喝过,敬晖甚至直接指着谢凝鼻子骂谢凝败家,当然,其中还有巴结谢凝的人抽着脸说好喝,只有这个薛崇简和李隆基的反映差不多,他们的接受能力很强,虽然和敬晖一样表示不习惯,却也不高傲的贬低。
感觉对上胃口的谢凝此刻才有些喜欢这个磁性的嗓音,这个薛崇简反正日后也是李隆基的助力,自己就做主先结交一番,微笑开口道:“实不相瞒薛兄,此等饮茶方法,谢凝曾笑对无数讽刺,唯有薛兄今日的话打到小弟心坎,小弟斗胆,晚宴由小弟做东,就当做给昨日失信赔不是,薛兄要是不解气,也放我一次鸽子撒撒气!”
这一番话将薛崇简逗得哈哈大笑,供供手道:“愚兄可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晚宴一定要赴,至于贤弟你失信之事,愚兄就当作你欠下个人情,近日就请抽空还还这人情债务吧!哈哈……”
呃……凝儿哥又发现一个不要脸的,自己一不留神还欠下个人情,看来目前的情况还非还不可,真他娘的搞不懂老天爷到底要请来多少逗比来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