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生产的日子,我变得格外紧张。允焕日日守在我身边,也是一样地焦虑不安。看着他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他:“看三哥急的!也不是第一次做人家父皇了,怎地还如此紧张呢!”
他来握住我的手,一脸的认真;“可这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我紧张,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我只想好生保护你们!”
我感激于他的话语,而他,也的确做到了如他所说的那般。自从惜春去了,我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夜里若允焕不在身边,便总也虽不好。他的体温和宽广的怀抱,让我可以什么都不必去想。从前天霁从未给过我这样的感觉。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便每天都在思念和期待中度过,总会守着窗子猜测今天他会不会来。但允焕不同,他的存在很真切。
然而生产还是来得比预期早了几天。我突然开始阵痛,那感觉像是整个身子都要被撕裂了。我疼得受不了了,初雪她们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还是映夏理智,她吩咐了小李子速速去寻了稳婆来。允焕也闻讯赶来。他坐在我的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传递着勇气和温暖。当我痛的几度昏厥,稳婆终于来了。
“快,快!”允焕急忙催促着,免了她的礼。
那稳婆看了看我的情况,对允焕道:“谊主子这是马上要生了。皇上还是回避一下的好,产房之内不吉利……”
允焕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去了。稳婆吩咐了荷青和喜雨去烧了许多的热水,又令映夏取了干净的棉布过来。初雪坐在一旁,不住地为我擦汗,她自己的头上,也是早就布满了焦急的汗珠。在稳婆的帮助下,我勉强蜷起了腿。她鼓励地道;“主子用点力气!已经看到头了!来,使劲!”
随着她的话音,我拼尽了全力地使劲。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沉重紧张的气氛。过了不多久,又是一个同样稚嫩的哭声响起。初雪和喜雨一人抱着一个明黄的襁褓,满脸的喜色。稳婆也松了口气,向我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是两位雪白可爱的小公主!”
是女儿,我的两个女儿!从内心最深处散发出难以逾越的喜悦,我不禁笑了。允焕也耐不住闯了进来。喜雨笑着将孩子放在允焕的怀里;“皇上,是两位公主呢!”
允焕慈爱地接过了孩子,喜滋滋地看个不停。而初雪则把另一个放到了我身边。我激动地抱起那柔软娇小的身子,轻轻地亲了亲那粉嫩的脸颊。她那小小的粉拳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那一瞬,我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刚刚经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然而看到我的孩子,那初为人母的喜悦竟如此的震撼人心。允焕抱着孩子,坐到了我的身边。他温柔地对我道:“宁儿,我已经想好了她们的封号,便叫她们安宁公主和安平公主。至于孩子的小字,就由你来取吧!”
我低头思忖。入宫一年有余,无一日不思念家里,于是我道:“便叫她们承欢、归雁,如何?”
“承欢,归雁……”允焕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名字,笑道:“好,好名字!就依宁儿所想,我们的小公主有了自己的名字!”
月子里,宫里众人将我伺候地极为周到。允焕为承欢和归雁挑选了两位极为出色的乳母。两个可爱的孩子,占尽了所有风头。每日来探望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新生的孩子,总是成长的格外地快,恨不能每一天都变换一个样子。皮肤变得越发的粉嫩无暇,让人看了便爱得不得了。我整日整日地看着孩子,也不觉得无聊或是烦腻。
我轻轻逗弄着孩子,看着她们咧开嘴笑了,我便也笑了。
喜雨拿了些点心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她不禁笑道;“小姐这几日都疯魔了!总是看着两个孩子痴痴地笑。”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有察觉。
一旁的映夏听着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不光是主子,咱们皇上也是一样的!每日忙完了政事,第一件事就是赶来岚微宫看两位公主!”
正说着,便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谁在讨论朕呢?”
我们笑着迎了允焕进来。他一进门,便走到摇篮边,亲了亲承欢和归雁,道:“欢儿和雁儿似是又长大了一些呢!样子也有些改变!”
“所以皇上要每日都来看看!”我打趣道:“免得太久不见,便认不出了!”
和允焕说笑了一会,他突然一拍头,惊道:“这么一会只顾着和宁儿谈天了,竟忘了此行的目的!朕请了一个人来,宁儿见了定会高兴的!”
说罢,他招呼赵景:“请贵客进来!”
赵景恭敬地应了。过了一会便引进一位妇人。她衣着并不多么华贵,但气质出众,优雅端庄。一双温柔的美目让人看了便觉得亲切。她见了我,神情十分地激动,嘴唇颤颤地叫道:“宁儿……”
我愣住了,初雪和喜雨倒是先我一步。二人跪了下来,哽咽道:“夫人……”
“母亲……”我颤声唤她,仍是不可置信。
允焕见状,屏退了众人,留我和母亲单独说会子话。还是母亲率先打破了宁静。她看着襁褓里的承欢和归雁,道:“这就是我的小外孙女了吧!长得和皇上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两个孩子长得如此相像,却不知如何分辩?”
听了母亲的话,我忙向她解释:“着嫩黄色衣裳的是欢儿,桃红色衣裳的是雁儿。并且雁儿的胸口有一块浅红色的胎记,很好辨认!”
母亲认真地听着,嘴角带着笑容。我禁不住好奇,问道:“是皇上接母亲进宫的吗?”
“不错!”母亲答道:“皇上遣了人来府上,说是你刚刚生产过,有家人在身边要好一些。皇上对你,真是有心了!不仅令竹儿进宫为官,还接了我来。”
我心里感激允焕。他真的是对我好的!从前我竟还有加害他的心,日后我便一心一意留在他的身边,来报答他。
没过几日,允焕封了母亲为正三品魏国夫人。听说此事引得齐妃大为恼火,她的母亲不过二品夫人罢了,还是她请求了许多次允焕才答应的。而如今母亲轻而易举便得了封号。我的位份也晋为了阮淑仪。岚微宫一时风头大盛,但我却不甚欢喜。如此张扬,未必是好事。有时候极致的风光,往往会引起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