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走后,我和喜雨的日子显得愈发拮据清贫。偌大的山林,只有我们两个人居住,格外地冷清。好在我们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也不至于太过危险。因为近来政事繁忙,朝中全力清理着平王的余党。作为允焕最为信任的人,允焰留在京中协助他,所以很久没有来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山风呼呼作响的夜里,我和喜雨只得相互拥抱着,用各自的体温为对方取暖。自小在家中便是被父母哥哥捧在手心里,进了宫也是被人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所以从来不知寒冷竟是如此难耐的一件事。绕是如此,还是强颜欢笑着念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一整个冬天都强忍着撑过来了。到了初春时节,竟大病了一场。那段日子喜雨几乎日日以泪洗面,我也一度认为自己这次真的挺不过去了。本来只是受凉染了风寒,但山里药材稀缺,条件也不好,竟愈发严重。当我病得昏昏沉沉,想要放弃地时候,隐约梦到了允焕和孩子。允焕温柔地对着我笑着,轻轻喊着“宁儿,宁儿”。欢儿和雁儿似乎长大了些,用稚嫩的声音不断地叫着“母妃,母妃”。
病好之后,看着为了我担心操劳而瘦了一大圈的喜雨,我不禁抱着她哭了起来。好在一切都已经转好,春天带着温暖来临。
再一次见到初雪是三个月以后了。我真正房中临摹字帖,喜雨缝补着衣服,就听得有个颤巍巍地声音喊道:“小姐!”
我闻声一怔,连忙向屋外看去。果然,穿着雪缎绸衣,一身贵妇打扮的初雪就站在那里。看到我,初雪禁不住热泪盈眶,便要跪下向我行礼。我急忙扶住她,笑道:“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干什么跪来跪去的!”
听我这么一说,初雪不禁红了脸。喜雨好奇地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初雪,好奇地问道:“怎么小姐一眼就看出初雪有身子了,喜雨就没看出来!”
我笑着刮刮她的鼻子:“等你嫁人生子之后,便可以看得出了!”
拉着初雪进了屋里,她环顾四周,叹气道:“小姐受苦了!”
“没什么,这里乐得自在!”我安慰她说,又问道;“怎么王爷没有和你一起过来?他对你可好?”
“他对我很好!”一提到允焰,初雪就一脸幸福,“王爷说要带一个人来见小姐,随后就到。”
喜雨沏了茶来,我们三人久未谋面,自然有许多的贴己话要说。正聊着,就听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讲什么呢这么开心!本王也要加入!”
话音刚落,允焰便踏着步子进来了。他穿着紫色的长袍,胸前绣着金色的蛟龙,象征着他的地位和权势。我笑着对他道:“在谈论你对初雪好不好!要是你欺负了她,我定要为她讨回个公道!”
“我对她是极好的!”允焰认真地说道,“就像皇兄对你一般!”
听他提起允焕,我不禁黯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允焰接着说道:“岚微宫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没变,皇兄要人日日打扫,他也总是一个人去那里坐着发呆。我与皇兄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他如此过。他每日都去皇后那里看望承欢和归雁,疼爱有加,不许有任何人伤害她们。”
“是我对不住他……”我忍着心痛,轻声说道。
见我勾起了伤心事,允焰又转了话题道:“今日来是有重要的事情的!我带了贵客过来,你见了准保高兴!”
我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允焰自信满满。他对门外的随从喊道:“李林,请客人进来!”
李林恭敬地应着,请了门外的两个人进屋来。但看清来人时,我浑身如触电般一震!那男子英俊挺拔,俊美不凡。皮肤略微黑了些,人清瘦了些,下巴上青色的胡茬更显出他的成熟沉稳。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
见我如此,倒是他先开口道:“宁儿,难道你不想为兄吗?”
眼泪簌簌地留下,我不顾一切地扑进哥哥怀里。哥哥笑着抚mo着我的头发,安慰道;“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来,我介绍一个人来给你认识!”说着,他指着同他一道进来的女子,说:“这是凌安安,你的大嫂!”
我理了理头发,擦干眼泪,对那女子道:“刚才是宁儿失态了,见过大嫂!”
凌安安微笑着摇摇头。看得出,她是个温婉的女子,有着异域相貌的她,有种别样的风情。拉着哥哥的手坐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哥哥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说你……”
哥哥笑着望了一眼凌安安,眼里满是柔情地道:“这要多亏了安安,不然如今我们兄妹当真是天人永隔。那****遇到叛军****,混战时不慎跌落山崖,性命堪忧,恰好被安安发现,救了起来。之后因为我伤势过重,一直也无法行动,所以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别人便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等我养好伤回到家中,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我感激地看向安安,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那彩儿……”
“我已经为她找了户好人家嫁了,”哥哥道,“你放心便是了!”
看着哥哥,我不禁想起了霓裳。如果她在天有灵,知道哥哥现在安然无恙,并且收获了自己的幸福,一定也会欣慰地笑着吧!
哥哥看着我,道:“说完了我的事情,也该说说你了!为什么会离开皇宫,来这里?”
无奈,我只得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哥哥。起初哥哥一脸震惊,最后却叹气道:“居然是天霁!我早该想到你进宫是有原因的。不然以你那个时候爱着他的心,又怎会执意进宫呢?那如今怎么办,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山里?”
我点头:“是,经历了这些事情,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山里虽然清贫,但也不会被那些烦杂所困扰。”
知道我心意已决,哥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要我好生照顾自己。和他聊了许久,知道哥哥和安安真心相待,也从心里为他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