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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狄,你怎么了?”卫千暮打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酒瓶的狄南浦,他满身酒气杵在他的门外——最近他怎么老是遇到这样的情景?上次是翰,这次轮到狄了吗?他这儿都快成醉汉收容所了!

恰巧今天巫翰阳因为和晚晴闹别扭也躲到千暮这儿来了,他靠着门,脸上扬起喜色。

“咦?你怎么也喝醉了?我以为向来温文尔雅的‘温剑’是绝对不会有醉卧街边的一天呢!”

“先进来再说。”将南浦扯进屋中,千暮为他倒上一杯热茶,硬塞进他的手中。

翰阳赶紧靠过来凑起热闹,“发生什么事了?总不会是怡君美眉把你抛弃了吧?”

南浦的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握着茶杯的手竟有些颤抖。

“不会吧?我猜得这么准?”翰阳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起来,“究竟怎么了?那小丫头移情别恋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出色的男人吗?莫非……”他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莫非,是我?”

“好了,翰!”千暮捣捣他,让他适时闭嘴。狄虽然脾气好,但激过了头,也不排除失手杀人的可能性。

翰阳照老规矩为每个人倒上一杯酒:暮——白兰地,狄——威士忌,他自己——红酒!

将酒放到南浦手边,翰阳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现在可以说了吧!”

南浦晃着手中的威士忌,将事情的经过一口气道来。听完事情的始末,翰阳身为情场老手,朋友有问题岂可袖手旁观。

他搭上南浦的肩,口气中不乏无奈,“说真的,其实我觉得怡君那丫头的话有几分道理嗳!你对你那个妹妹一味的忍、忍、忍,都忍了十七年了,也没见什么功效啊!说不定,她乱出招,还真能瞎猫撞上死耗子,把事情解决了呢!”

“你闭嘴!”千暮把他推到一边,“狄和怡君的冲突是性格上的冲突,即使你解决了这件事,以后还会发生其他的事。”

“是吗?”翰阳无聊地翻了一个白眼,“我和晚晴也常常起冲突啊!还不是吵过就好,好了再吵!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个人性格所决定的程度上的不同了。”千暮难得将自己的诊断对象由死人转变成活人,“狄,其实怡君真的说得很对,表面上你什么都好,可那些好有多少是由你自我压抑换来的,也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翰阳靠着千暮,两个人唱起双簧,“说好听点是胸怀宽广、容忍力强,说难听点就是虚伪!”

千暮抿上一口白兰地接着分析,“这种伪装是要看对象的,对陌生人、外人装装也就算了。要是对你最亲最爱的人——比如父母、我、翰,还有怡君也用这套,就说明你根本不相信我们,我们彼此之间还有很深的隔膜。”

“事实上,你除了对我和暮不伪装以外,在其他人面前——包括你爸妈、怡君——都带上了那个‘好好先生’的面具。”翰阳伸手拿下南浦的眼镜,“你说你爱她,可你是带着一层眼镜去爱她的,你说她怎么不伤心,怎么会不跟你分手呢!”

“我只是习惯了……”南浦习惯性地去扶眼镜,结果手空空地悬在了半空中。

“这就是习惯!”千暮拨开他的手,“你习惯了对待任何人都带着那层伪装,就像透过雾去看周围的景物,大家彼此看着都觉得很美,可那种美毕竟是虚假的。怡君就如同一缕灿烂的阳光,照进了你的生活。开始的时候你还觉得很新鲜,可当她真的将你周围丑陋的一面也照射得清清楚楚,你就受不了了。”

“所以,”翰阳将他的眼镜重新架回去,“究竟是雾里看花,还是青天白日——就等你自己做出选择了!不过动作要快点!不然就会像暮和草草那样,差点就天人永隔了。”

“你闭上那张乌鸦嘴!”

千暮顺手拾起一边的烟灰缸砸了过去,幸好翰阳受过专业训练,轻松避开了,烟灰缸掉在了地板上,裂成了几块。

翰阳嬉皮笑脸地看向千暮,“喂,你搬家正好重买一个啊!”

“不用了,”他将烟盒揉成一团,一个漂亮的三分空心命中废纸篓,“我戒烟!”

被他们这一番瞎胡闹,南浦迷茫的眼神重新恢复自信,“暮,怎么好好的想戒烟?”

“一定是为了那根‘草’!”

被人猜中心思,千暮一向冷淡的脸上勾出了一个淡得几乎无法看见的浅笑,“她这次得了肺炎,肺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等她出院就要搬去‘D.H.M’和我同住了,我希望自己七十岁的时候,她还在我身边,当然得从现在起就为她着想。”

“乖乖!不得了了!”翰阳极度夸张地笑倒在地上,“以冷淡著称的‘冷剑’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说出去都没人信哪!我真佩服草草的眼光,居然早就看出你是外冷内热——新世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啊!她算是找到了啊!”

“她搬去和你同居?”南浦惊讶于千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她父母同意?”

“是同住不是同居啊!”千暮差点被手中的白兰地呛死,“经过三天三夜的测试,她父母那边是没问题了。她和那个朱健同在一个屋檐下,越想我越觉得别扭,还是搬去和我一起住比较好。”

“闹了半天是吃醋啊!”翰阳真是越来越惊讶于千暮的转变了,一向没心没情的他现在连吃醋都学会了——草草调教有方!

翰阳挨过来转转南浦的脑袋,让他的眼睛转向千暮,“好好看看——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连这块‘万年寒冰’都能融化,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找怡君那个丫头说个清楚啊!”

一口饮尽杯中的威士忌,南浦向门外走去。

“说去就去啊!你这么听话?”翰阳跟在了他身后,一看情形不对,大叫了起来,“喂!喂!怡君她家在那个方向啊!你往哪儿走呢?”

千暮站在翰阳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目送南浦远去。

“随他去吧!等他想通自己会去找怡君的,现在我们说什么也没用。你、我不是都从这一阶段走过来的嘛!”

凉如水的秋夜,几人好梦几人无眠……

清晨,竺怡君的房门外窜进一个身影,身影晃啊晃啊晃到床边,轻轻呼唤着床上的人儿。

“丫头,丫头,该起床了——你不去学校了?”

“不去!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睡觉,别来烦我!”她把小脸窝在被子里,还来回蹭了蹭。一支大手揉上她的短发,“连我也不行?”

怡君倏地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来人——“哥哥?”

她扑进哥哥的怀抱,亲昵地抱着她,“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竺阙君揉揉妹妹凌乱的短发,“我昨天夜里回来的,估计你已经睡了就没叫你。可一大清早,我就过来看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要我别烦你!亏我一接到爷爷的电话,立时丢下手中两千四百万的一张合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说吧!咱们怡君女侠选中了哪位如意郎君?”

怡君垂下头,没了言语。竺阙君看出她的脸色不对,手一抬让她的眼睛对着自己的,“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哇——”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怡君眼泪、鼻涕全都下来了,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哥……”

“喂!喂!你要哭别抱着我哭啊!这套衣服虽然不是名牌,也是我在花了六万多买的……喂!送洗衣店也是要花钱的……喂!”

怡君抽抽噎噎地抱怨起来,“半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小气啊?”

“说你!别说我!”阙君乘机将自己的衣服从她手中安全地抽了出来,“说吧!赶紧说正经事!一会儿我还要去处理我那个两千四百万的合约呢!”

“事情是这样的……”怡君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竺阙君有了主意,“这问题的关键人物不就是他妹妹——狄北溪嘛!”

“是啊!”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竺阙君猛地站起身,“丫头,你就放心吧!哥哥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给摆平的。”

此刻,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看起来尤为挺拔,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和信心。

他大步向门外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你们要是订不成婚,我这趟回来的机票钱不就白白浪费了嘛!等你下次订婚,我又要花钱买机票。再怎么说那也是钱啊!我赚的钱——美金!”他的音调越来越高,直冲房顶,听起来极为刺耳。

怡君傻愣愣地望着他,完全忘了反应。

他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对了,你赶紧洗漱一下,一会儿让司机送我们一块儿去‘东方’学院。这样也省点汽油钱……”

怡君瞪大双眼瞅着他,“你去‘东方’干吗?”

竺阙君的眼中闪烁出黄金般的光芒,“我接任了你们学院经济系的客座教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赚点外快嘛!”

望着关上的门板,怡君翻了一个白眼直接倒在床上——

“我就知道,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心肝宝贝——钱!”

竺阙君走在经济学院的林****上,顺手拦住一个学生,“请问你认识‘国际商务’专业三年级的狄北溪吗?”

“你说狄北溪那个闯祸精啊?”那个学生手一扬,“你要是看到什么地方围着一群人,不用说,里面的那个一定是狄北溪!”

“她这么出名啊?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竺阙君怀疑地向前走着,他正准备再拦下一个学生,看看会不会有不同的答案。突然视野接触到上述情景——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好像是有人在教训什么人似的。

他匆忙走了两步赶过去看看:果然!正中央一个女生正挽着袖子教训两个大男生呢!

那个女生将两个男生踩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教训着,“玩弄女生?就凭你们俩这副德性还敢脚踩两条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我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那个女生跳下他们的身体,拍拍手上的尘土,“这次就放过你,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两个猪头啊!”

两个男生仓皇地爬起来,临了不忘丢下一句,“狄北溪,你等着,看我找人来教训你!” 感觉气势上赚回来一点,他们这才赶忙逃走。

围观的人嬉笑着散去,狄北溪拿起背包走自己的路,竺阙君却跟在了她身后,“嗳!你的手流血了。”

狄北溪回过头,防备的眼神打量着他,竺阙君扬扬手上的手帕,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你是谁?我似乎没见过你!”

“我是你们系请来的客座教授,你当然没见过我。” 竺阙君将手帕塞到她手上。

“谢谢!”她低头拭去流出来的血,自顾自地说道,“这年头居然还有男人用手帕——有品味!”

那是因为手帕洗过还能再用,比用面纸便宜——竺阙君但笑不语。

狄北溪将手帕摊开,“我弄脏了,下次洗好还你?我叫狄北溪,你叫什么名字?”

“竺阙君。”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她的神色一紧,“你跟竺怡君什么关系?”

他轻快地耸耸肩,“你和狄南浦什么关系,我和竺怡君就什么关系。”

“那你来找我,是有目的的喽?”她防备的神情在瞬间重新树立起来。

“可以这么说吧!”为了不让机票钱白白流走——这算不算目的?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狄北溪抽身就要走,可惜竺阙君快她一步挡在了她面前。带着玩笑的表情,他靠近她的脸,“你怎么和我妹妹一个样啊?说急就急——仔细看看你那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和我妹妹崇尚的‘女侠精神’还真有点像嗳!”

“不要把我们俩扯到一处。”她想要离开,左闪右闪却屡屡不成功。

他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很怕我?”

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笑话!我又不认识你,干吗怕你?”

“那好!咱们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聊聊——你不会不敢去吧?”

“去就去!谁怕谁啊?”她率先向校园绿化带的凉亭走去。

竺阙君脸上的笑容一直拉到了耳边——你和丫头还真像啊!一激就撑不住了!

“有话快说!”狄北溪带着防卫的神情离他远远地站在凉亭的一角。

竺阙君看着她,眼神里始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你今年应该二十一岁了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说话间还不忘瞪上他一眼。

“我只是奇怪一个二十一岁的人怎么还像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一样,看不见、也分不清事情的好坏。”

“你如果想和我谈狄南浦的事就乘早闭嘴,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们兄妹插手。”

他双手抱胸看向远方,“我才不想管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事呢!我只是可怜狄南浦啊!狄南浦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也只有一个丫头啊!可我比他幸运多了……”

他拉起袖子将手臂竖到她眼前,“看到了没?一道疤痕——被狗咬的啊!小时候,那丫头皮得很,成天想当女侠。她跑去教训人家高年级的男生,人家放狗咬她,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得跑去救她喽!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竺阙君迎上狄北溪的目光,神情真实且坦然,“我当时一滴眼泪也没流,心里觉得不过是疼上几天,过去了不也就没事了嘛!那丫头可就惨了,在我床前一直哭啊哭啊,哭得我床单都湿了。后来我的手臂上留下了这道疤痕,我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可每次她看见,都会旧事重提,一副亏欠我很多的样子。我哪!就借机敲诈她,让她帮我做这个、做那个,反倒赚了不少。”

狄北溪别过脸去,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无聊嘛!”他撇撇嘴,一脸无聊的神情。

“其实我想问你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你没有跑去救狄南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还是会好端端地出现在你面前,也许他还是你最亲最爱的哥哥;也许他早在十七年前就命归黄泉了,也许他的身上留下了疤痕——那如今,心生愧疚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呢?”

狄北溪低垂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听。

“如果当初我没有冲出去救丫头,现在我的手上一定不会留有这道疤痕,但我心里会留下一道永远都会痛的伤口啊!我会不断地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你会不会呢?一定会——是不是?”

他背过身不去看她的表情,“你们是兄妹啊!即使同母不同父,但你们依然是兄妹啊!兄妹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什么可以让你计较了十七年还放不下?你们之间又有多少个十七年可以让你去计较、去埋怨、去愤恨?”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无奈和伤感。

“我也为人兄长,我比丫头大五岁。竺家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男孩子成年以后必须自己出去闯荡。所以她十三岁那年我就去了美国,我们俩之间总是聚少离多。在美国孤身一人为了生活打拼,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即使是闹别扭都觉得特别亲切。回想她气嘟嘟的小嘴,发脾气的样子,我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他的唇角真的勾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再过几年,她会嫁人,会为人妻、为人母,我也会有自己的家。相聚的日子更加短暂,到时候即使想在一起打打闹闹,也只是一种奢侈的想法——我说的这一切,你都明白吗?”

他回过头,真诚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眸。在静如秋水的眼波里有着最直接、最动人的美丽光环——一如亲情,隽永流长!

“草草……草草……”

竺怡君抱着一大束黄玫瑰来到聂草草的病房,推开门一瞧——晚晴也在里面陪着草草呢!

“晚晴,你怎么也来了?”

晚晴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转移到她脸上,对准了焦距懒洋洋地答道:“我无聊嘛!所以去学院把教育系的笔记带来给草草。”

草草摆出一副奸诈的样子,悄声对怡君说,“又和巫翰阳吵架了!”她说这番话时的音量刚刚好控制在晚晴可以听见的范围内。

“喂!”晚晴被人踩到痛脚,立刻抱怨起来,“不要仗着千暮宠你就无法无天哦!”

“我哪敢?”草草装出怕怕的表情,可嘴角的笑容却是无法骗人的。

“嗳,你们都还好,我可就惨了!”怡君坐在病床边,一脸的无精打采,“我和那个呆瓜分手了。”“分手?怎么回事?”晚晴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她和翰那个家伙天天吵,也没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边吵边解决嘛!

草草完全不相信,“不是吧?狄南浦人那么好,你们怎么会分手呢?”

“问题就出在他太好了!”

怡君一甩手,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吐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在爱情上,她的“聪明绝顶”完全派不上用处,所以她和巫翰阳的感情道路才会走得那么辛苦。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你不后悔?”

草草一语中的,怡君早已后悔得要死了。

“后悔?后悔又能怎样?说都说出口了!再说,他又没有挽留我!”

事实上,她今天来医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个呆瓜。几天没见,她好像已经几年没见他似的,思念——如日渐升。

草草摊开怡君的掌心,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相不相信手相?”

晚晴和怡君一个命运古怪,一个千金小姐,没一个知道的。

“什么手相?首相?”

“就是手掌的纹路,说白了就是通过你手掌上的这三道掌线预测你的爱情、事业和寿命。”

“三道纹路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一生——这不是骗人嘛!”晚晴对此嗤之以鼻。

草草白了她一眼,“看看又不会怎么样!我就看过狄南浦的掌心……”

“怎么样?怎么样?他的掌心怎么样?”怡君告诉自己:她的激动完全是好奇心作祟,与其他无关。

“我从没看过那么清晰的掌纹,尤其是他的爱情线——干净、清楚,一线到底,毫无多余的杂纹。这说明他的爱情一定也是从一而终,棱角分明。所以……”草草大力拍着怡君的肩膀,“这么好的男人可千万别错过了!”

怡君愣愣地坐在那里,突然跳了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晚晴抱着手提电脑冲出了病房,“我下次再来看你——”

草草得意地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可她的目光一对上靠在门边的卫千暮,立刻吐了吐小舌头,转为做坏事被逮到的羞赧。

千暮目送急着回去看手相的两个人远离,双手抱胸高深莫测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儿。

“你看过狄的手相?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嘴角微微望上翘,可脸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淡,“你刚刚说的那个掌纹……好像是我的吧?”

草草识时务地连同脑袋一起钻进被子里,闷闷地说着:“不过是用你的掌纹说说嘛!又不会死!你也不希望看到有情人劳燕分飞吧?再说喽!我怎么知道她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被子外面还给她一个同样闷闷的笑声,只可惜她捂着脸,没瞧见。

他就说吧!跟她在一起,就像和快乐做邻居。虽然有无数的荒唐和莫名其妙,却让他的生活因她而奇妙地丰富起来、美丽起来。这也许需要他付出一些代价,但他甘之如饴,不是吗?

“小姐,你可回来了!”金伯一见竺怡君,立刻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有人在等你!”

“等我?”怡君的一颗心立刻飞上了天,“是狄先生?”

“不是狄先生,是狄小姐!”金伯还怕她一时想不起来,不断地提醒着,“就是上次来闹事的那个狄小姐——狄先生的妹妹!”

怡君的神色一紧,“她来干吗?”

“不知道啊!她说她在花园等你,让你一回来就去见她,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小姐,要不要叫保安把她轰出去?”

“不用了,我这就去见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狄南浦的妹妹,狄伯父和爷爷又有交情,她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你找我?有事?”

她一走进花园就看见狄北溪坐在花丛中的凉椅上,怡君也不含糊,走上前开门见山地询问她来的目的。

狄北溪抬头打量了她半晌,这才开口:“我听说你和狄南浦分手了?”

“你专程从家里赶来,又在秋风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就为了来嘲笑我?”

“你看我像那么无聊的人吗?”

怡君沉吟了片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像!”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狄北溪无奈地站了起来,眼神有点复杂,“为什么和他分手?”

怡君柳眉一扬,“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我是想帮你嗳!”

怡君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呢!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终狄北溪先妥协了,谁让她理亏呢!“你哥哥来找过我,他跟我说了许多话……”

“别告诉我,你被他说动了,你想通了噢?那个呆瓜花了十七年的时间,我又说了那么多,你都没被感动,我不相信凭我哥几句话你就悟道成仙了。”

狄北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被感动了——就像你哥说的那样,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哥,救他是我的本能,不救他我才会终生后悔呢!”

怡君更不明白了,“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他?”

“因为他的出生!”狄北溪的眼光在一瞬间又变得凌厉起来,“那年我才四岁,狄南浦因为抑郁症被送进了疗养院,他躲开了这一切,可我没能躲开。爸爸的朋友都知道事情的缘由,他们的小孩也都知道了。在幼稚园里,小朋友们说我哥哥是疯子,被关进了疯人院。我为他辩驳,我跟小朋友们打架,我告诉自己‘等哥哥回来,哥哥一定会保护北溪的’……后来他是回来了,可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动,脸上那若有似无的微笑看起来一点也不真实。成天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让我看着就有气。”

怡君笑着摇摇头,“其实是你们的心境变了,所以你们俩看着彼此也都不是原来的对方了。”

“也许吧!”狄北溪沿着回忆一路说下去,“后来,大家发现他有超人的记忆力,他被捧上了天,我在爸妈眼里,顿时矮了下去……”

“谁说的,在父母眼里,你们俩是平等的。”怡君急急地插话进来,“就像我和我哥,就算我哥再优秀,爷爷、爸妈还不是一样疼我。”

狄北溪瞪了她一眼,“你不要总插嘴好不好?这样下去我就说不完了!”

“好好!你说,我不说,行吧?”算她错还不行嘛!

“再后来,他认识了卫千暮、巫翰阳,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学业上,他一跳几级,十八岁法律系毕业,二十岁就拿到了四个国家的律师资格证,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律师,我们俩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

怡君在心中数了三秒钟,确定她停了下来,她这才接话。

“可这也不代表他不关心你啊!只是他的关心不放在脸上罢了。就像我和我哥……”

“我知道!”狄北溪赶紧堵住她的口,免得她说起她和她哥又是没完没了。

“其实我早就不再怪他了,只是找不到台阶走下来。你和他交往,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巧玲——毕竟巧玲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我一手撮合他们的,现在搞成这样,全是我的错……”

“对!全是你的错!这全部都是你的错——”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竺怡君和狄北溪同时回头望过去,两个人都惊呆了。

“巧玲?”

怡君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李巧玲脸上的神色不大正常。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金伯呢?让他赶紧找人来帮忙啊!

李巧玲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我原本是去找狄北溪的,想让她帮我把南浦夺回来。我想南浦那么疼她,一定会听她的话。可我发现她出了门,于是我又一路跟过来,却发现她是来找你的。我本以为她是来找你算账,所以我就从那边的围墙爬进了花园,想进来看场好戏。没想到……我真没想到啊!看见的竟是你们俩坐在一起尽释前嫌的感人画面啊!”

狄北溪上前一步,想跟她好好解释,“巧玲,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什么都不听!”李巧玲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你和南浦还真是一对好兄妹啊!和他在一起,他要我听他说;和你在一起,你又要我听你说——你们俩为什么从来不听我说?”

狄北溪想走到她跟前,怡君在身后悄悄拉住了她,耳语起来,“你要小心,她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李巧玲直指狄北溪,“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啊?自以为了不起四处去打抱不平,你以为你是谁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还是万物的创造者——上帝?你凭什么决定谁好谁坏,谁对谁错?你以为我把你当好朋友啊?你错了!我讨厌你!打从心底讨厌你!”

狄北溪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向她,“巧玲,这些想法只是你一时的气话吗?怎么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

“以前……以前我要利用你讨好南浦,我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些?”提到南浦,李巧玲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知道我每次和南浦在一起谈论的都是什么吗?”

见狄北溪不说话,她一步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领,“我每次和他在一起,谈论的都是你!是你!狄北溪!谈论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惹了什么麻烦——你以为你在学校惹出那么多麻烦,为什么至今没人来报复——那都是南浦在背后用金钱、势力、交情硬压下来的!为了你,他不知道多少次跑去找学院的领导套关系,赔笑脸,这些你都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呢?”狄北溪一脸的不相信。她对他的态度那么恶劣,他为什么还要处处帮她,处处护着她?是因为对往事的愧疚?或者只因为她是他妹妹?

李巧玲放开她,无力的双腿向后退了两步,“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想得到你的消息,他不爱我……他不爱我!这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她眼角的余光瞟向一边的竺怡君,神情立刻变得张牙舞爪起来。

“还有你!还有你这个贱女人——你抢走了我的南浦。我那么辛苦地伪装,那么辛苦地讨好狄北溪,讨南浦的欢心,我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好,他能爱上我!可是你……你出现了,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他。是你!是你——抢走了他!”

“别傻了!”怡君不知死活地顶了回去,“你以为把自己的个性全部隐藏起来,把棱角全部磨平了——狄南浦就会爱上你?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人爱?退一万步,他真的爱上了伪装后的你,那不也是‘假’的嘛!真实的你,他还是不爱啊!你做得那么辛苦,还不都是无用功。”

“你闭嘴!闭嘴!”被人说中痛处的李巧玲惊慌失措地叫着,一切即将进入失控的漩涡。

就在这个时候,狄南浦出现了,他接到金伯的电话,以为狄北溪来竺家闹事,遂赶忙赶了过来,没想到赶上的竟是这一幕。

“巧玲?你怎么会在这儿?”

“南浦?”看见爱人,李巧玲过度激动的神情总算有点松动。可一想到这是竺家,她的负面情绪又涌了上来,“你是来找这个贱女人的吧?”

南浦警觉她的神色不似以往,小心翼翼地向怡君那边走去,“巧玲,你冷静点,我是来带北溪离开的。”

原本满心欢喜的怡君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也不知道草草说的看手相是真是假?嗳!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还是等弄走了李巧玲,再去看看他的掌纹吧!

此时的李巧玲像一个受伤的孩子,抽抽噎噎地哭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这个贱女人和狄北溪,你不爱我……你不爱我!”

没有人事先发现李巧玲的脚边有一把剪花草的竹剪刀,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那把竹剪刀就到了她的手中,并且架在了离她最近的狄北溪的脖子上。

她冷笑着将那把剪刀的利刃靠近北溪的颈项间,“你不是一向很厉害嘛!所有人不是都怕你,都要听你的话嘛!你现在是不是也有点害怕了?”

扬着手中的剪刀,她看起来是那么狰狞可怕,完全不复以往的乖巧可人。

“巧玲,你冷静点!”狄北溪试图让她放下剪刀,“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有什么好商量的?如果商量有用,南浦会回到我身边吗?”她把最后的希望交给了南浦,而他往常惯有的平静此刻却显得那么无情,“你说啊!你快说啊!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南浦扫了一眼怡君,极力控制自己紧张的神经,以尽量委婉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决定。

“巧玲,你记得暮吗?我的好朋友——卫千暮?你还记得吗?舞会上你们见过的。他曾经说我们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带着一层伪装,大家都透过雾去看周围的景物,彼此都觉得很美,可那种美毕竟是虚假的。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你将身上的很多东西都隐藏了起来,害怕我看见,也害怕我不喜欢。其实你很累,我也很累。我要的女朋友,不是每周六晚精心打扮好,然后花上一个小时坐在高雅的茶艺馆里听我说一些场面上的话。我所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人,可以陪我分享喜悦、哀愁,可以指出我的缺点、甚至丑陋面的‘伴侣’,一个实实在在的‘伴侣’——你明白吗?”

怡君的喜悦在一瞬间涌上眉梢,“啊!呆瓜,你……”

“我不明白!不明白!我只知道,你不要我了!你不爱我了!”李巧玲颤抖的双手让竹剪刀充满了危险性,也适时地打断了怡君即将出口的话。她口中的真情告白在此刻可比那把剪刀还危险啊!“巧玲,你别激动,先放开北溪,咱们有话慢慢谈。”看着那把剪刀在北溪的脖子前晃过来晃过去,狄南浦紧张得冷汗直冒!

狄北溪企图挣脱她的钳制,“是啊!巧玲,你先放下剪刀。”

“我恨你!我恨你!就因为你的存在,我们的谈话总是围绕着你,每次我一谈到别的,南浦总是将话题绕回到你身上。”看着身前的狄北溪,她得意地笑起来,“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和南浦谈我自己,谈我的童年,谈我的家乡,谈古典文学,谈莎士比亚……他就会发现我的好,他就不会再喜欢别人,他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哈哈——”

她一用力,眼看利刃就要划过北溪的咽喉。狄南浦再也顾不得许多,随手折下身边的树枝,一招“飞龙腾空”的剑招将北溪从巧玲的怀里带开。他本应一掌击退巧玲的,可掌到身前,硬是收了回来。

胡乱之下巧玲想将剪刀插入北溪的后背,南浦忙不迭一个错手挡过去,剪刀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怡君早已慌了手脚,下意识地用蛮力狠狠推开李巧玲,直奔到南浦的身边,“呆瓜,用身体挡,你不要命了?”

狄北溪被满眼的血色激出了表情,捧着南浦鲜血横流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哥——哥,你怎么样?”

“你叫我什么?”狄南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抓着北溪,“你刚刚叫我什么?”

怡君赶紧插话进来,“哥——哥——她刚刚叫你哥啊!”

顾不得手上的伤,南浦一把抱住妹妹,“十七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你叫我‘哥哥’了……我终于等到了!”

“哥哥、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此刻,狄北溪早已泣不成声。

“不!是我的错——是我一直在逃避问题……”

金伯不是时候地插了进来,“狄先生,这位小姐……要不要送警察局?”

“不!不要惊动警署。”南浦走过去,双手扶起泪已满面的巧玲,“对不起,巧玲。我原本也没想要利用你,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只是……”

“不要说了!”瞥见他依然血流不止的手臂,她已分不清心中的感觉。恨、怨,或是自责——都已无法改变这已成定局的事实了。

挣脱他的手,她带着心中的百般滋味冲出了花园,从此离开他的世界。

“好了,雨过天晴喽!”怡君扶起他们兄妹俩,“要诉兄妹情,也得先把你手上的伤给包扎好啊!”“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一会儿包扎一下就好了。”南浦拉住怡君的手,脸上不乏愧疚的神色,“对不起,那天我……”

她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我忘记了!反正你也回心转意了嘛!我没道理再跟你计较那么多啊!”

女侠就要有女侠风范,哪能那么小气呢!是吧?

她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她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他受伤的手臂,痛得狄南浦嗷嗷直叫。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已换上一张巫婆脸,一手叉腰,一手戳着狄南浦的额头算起总账来。

“我那天不过是随便说说分手,你居然真的走了,连一句挽留的话也不说,你到今天才出现,你什么意思啊你?你先前骗我,装成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可那天晚上你抓得我很痛嗳!你知不知道?你和千暮、翰阳他们办了一个‘D.H.M’公司,要不是草草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啊?还有,你这个呆瓜怎么那么呆啊?剪刀在前面,你要救你妹妹也要看情形啊!用身体挡?你当你是铁板做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挡导弹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啊?还有……”

“救命啊!”南浦受不了地拉过狄北溪当挡箭牌,三个人在花园里玩闹起来。

满园秋色正怡人……

尾 声

“D.H.M”的顶楼像一个玻璃器皿,完全用玻璃围成,如童话中的水晶城堡。此时,虽然夜已深沉,可这顶楼却灯火辉煌、热闹异常——“三剑客”偕同各自的伴侣正在守候新年的钟声。

“丫头,别把窗户拉开,外面风大。”

“丫头!不要摇草草,你小心别把她推下去了!”

“丫头——”

狄南浦索性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把将竺怡君揪到自己怀里。有她的地方就有危险,这样是最安全的。

卫千暮围着围裙站在厨台前,一边烤肉一边抱怨,“是谁这么无聊,想出这什么‘迎新夜餐会’的?”

“还不是这三个女……”巫翰阳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原因无他——他身边的晚晴正含着满嘴的鸡肉瞪着他呢!

努力吞下口中的食物,晚晴将手中的叉子指向巫翰阳的鼻间,“不是你硬拖我来的嘛!说什么‘有好吃的,你就赏脸去玩玩吧!’还敢赖我!”叉起一块鸡翅,她毫不客气地送入口中。

“那你也去玩玩,别光坐在这儿吃啊!”这块牛肉比较嫩——翰阳切下一小块直接送入……晚晴的嘴巴。

“我这么好,你爱不爱我?”

“爱!”晚晴嚼着口中的牛肉含糊不清地答。

翰阳不满足地追问了一句,“有多爱?”

她也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比我爱这块牛肉稍微少那么一丁点。”

“你这个死女人……”他化戾气为食量,用刀狠狠切着盘中的烤肉。殊不知,晚晴正捂着嘴笑呢!

“草草……”千暮环视了一周,目光最终定在花草丛中,要不怎么说她是根“草”呢,尽往这些地方钻。

“别啃你手上那些垃圾食品了,过来吃东西。”

“哦!”聂草草答应着过来了,“今天晚上的星星很漂亮嗳!”

“是啊!是啊!”怡君发挥她的插话专长,“而且再过一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迎新夜餐会’。你们‘三剑客’年年新年都是三个人,今年有我们三个美女相陪,是你们赚到了哎!”

南浦直接用一块蔬菜色拉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是是是!我的女侠——你就快吃吧!”

晚晴忍不住打趣起来,“应该是未婚妻吧!”

一个月前,狄南浦和竺怡君在双方家长的坚持下,举行了订婚仪式。没想到,最后找到所爱的“温剑”却是第一个被套上了剑套。

翰阳晃着手中的红酒,凑到南浦的耳边,“这么早就被捆住,你不后悔?”

“我倒是无所谓,她到现在还心有不甘呢!”

怡君劲头又上来了,一拍桌子一挥手,“就是嘛!我要纵情于五湖四海,我要上少林,奔武当,走峨嵋——岂能这么早就被儿女私情牵绊住!”

说到那个订婚她就气啊!要不是她那个小气鬼哥哥舍不得来回的机票钱,她怎么会被硬拖去订那个什么鬼婚!

南浦抿上一口威士忌,转过头对向旁边的千暮,“暮,乘着元旦学校放假,我和丫头,还有我妹妹北溪要去日本度假。你要不要带上草草和我们一起去?”

翰阳一脸不可思议,“你那个妹妹和怡君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连去度假也要带上她?”

怡君索性站了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现在我和北溪可是一对好姐妹!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是啊!”南浦为她的话作证,“她们俩现在是有架一起打,有祸一起闯,整一对‘难姐难妹’。可苦了我了,天天跟在后面收拾她们留下的烂摊子。现在想想,她们俩在性格上还真有几分相像呢!”“要不你怎么会选择我呢!”怡君得意地昂起下巴。

“就你厉害!”南浦一撇头想起刚刚的话题,“暮,你到底去不去啊?要不是翰和晚晴有工作要去新加坡,我还准备拉上他们一道的。”

“我们就不去了。”千暮握着草草的玉手——她的手又小又软,他是握上瘾了——解释起缘由,“爸爸的便利店没有雇佣员工,都是自家人帮忙。元旦期间会比较忙,所以我和草草得回去帮忙。”“爸爸?”翰阳惊讶万分地追问起来,“你们‘卫氏’不是经营电子产业的嘛!什么时候也开起便利店了?还得你回去装货、站柜台?”

为免误会,草草赶紧解释,“不是‘卫氏’,是我家啦!”

“你家?你爸爸?”翰阳在餐桌下面的手使劲捣捣千暮,“你还没过门,就叫得这么亲热了?我都没听你这么亲昵地称呼过自己的父亲嗳!你说你父亲要是看到卫家的大公子在那儿站柜台,叫人家‘爸爸’,会有什么感觉?”

卫千暮一口饮尽杯中的白兰地,语气中不乏沉闷。

“二十三年他对我都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申、卫两家联合经商,他就更没心思顾我了。”

草草反握住他的手,凝注着他的眼神在无形中给他支持和勇气。

千暮回她一个安慰的淡笑,“我只是有点感慨罢了,你忘了,现在你家就是我家,我也有爸妈,有三位叔公、四个姨妈、五尊叔父,一大堆堂表兄妹……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是啊!”南浦带着温暖的笑容拍拍他的肩,“你还有我们呢!”

气氛略有些哀伤,怡君耍宝地拉住晚晴也顺道将话题给岔开,“你的卷发又长又亮,干吗将它束起来啊?”

“我就说吧!”翰阳一脸得意的表情,将大半个身体靠向晚晴,“我说你的卷发那么漂亮成天将它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可惜了!你还不信——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他知道这头黑色卷发对她意味着过往种种的不愉快,不将它放下来,她永远放不下那些沉重的回忆。

“新的一年也该有个新形象。”翰阳跟她打着商量,“怎么样?把头发放下来吧!”

他在打什么主意,晚晴最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这片苦心,她才不忍拒绝。

“好啊!放下来就放下……”

不等她把话说完,巫翰阳已经一伸手将她束起的黑发挑了开来。长发倾泄在肩头,为她明媚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野性,性感十足!

不知什么时候,翰阳的唇吻上了她的。温情辗转间,吐露着一声声的爱意。

大家都处于视觉的震撼中,草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揪住千暮的衣领。

“卫千暮,你好像除了我受伤的那天外,就再没说过‘我爱你’了!”

千暮眉头微皱,“说什么?”

“我爱你!”这一声聂草草几乎是用喊的。

“我知道,”他的唇角有着一抹算计是笑容,“我知道你爱我,不用说那么多遍的。”

“你……”草草气呼呼地撇过头,作势不理他。

恰在此时,新年的钟声敲响——

怡君第一个叫了起来,“新年到喽!你们看,你们快看——烟花嗳!”

透过玻璃,三对人仰望星空,五彩的烟花如星子的碎片划过黑夜,放射出流星般的光芒。一切都闪烁着童话的色彩,美得近乎梦幻。

“我爱你。”

草草的心脏突然间漏了一拍,她不可思议回过头向千暮望去,只见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原来,他不把“爱”挂在嘴边的原因是害羞啊!

“翰,”晚晴扯扯他的袖口,眼眸中闪动着流动的光华,“黑马王子,我爱你——比爱烤肉多一点。”

翰阳无所谓地耸耸肩,明知道她口是心非,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怡君和南浦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彼此都明白对方有话要说。老规矩——女士先请!

“呆瓜,虽然你有一点呆。不过……我想我是爱你的。”

“丫头,虽然无论什么事只要你一插手,准会弄得一塌糊涂。不过……我还是爱你的。”

爱情仿佛是一场旅行

我和你在起点相会

明天的世界

可能的一切

如爱的朝阳冉冉升起

梦想

是我们手中的地图

怀抱着它

你我走到幸福的终点

那就是天堂的所在

天堂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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