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尚武德先是郑重地磕了头,“皇上,罪臣尚武德,特来请罪!”
“何罪之有?”
慕容焰的眼神探究性地在尚武德的身上游走,此刻慕容宇的脸色十分难看,难怪昨夜他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回来,原来已经被凤天麟处置了去。
因此慕容宇恶狠狠地瞪了凤天麟一眼,似是感受到慕容宇的眼神一般,凤天麟也毫不避讳地看向慕容宇,他的眼神十分无辜,似乎完全不知昨夜的事情就是慕容宇所指使。
“启禀皇上,林之行一家的灭门惨案,乃是谢氏父子指使下官所为,因了谢氏父子贪墨朝廷八百余万两,然而林之行大人不愿意苟合,所以谢氏父子才令本官联合山贼,将林之行一家尽数杀了!”
尚武德如同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细细说了,他越是说下去,慕容宇的脸色就越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惨白,慕容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许久未见慕容宇这样的表情,当真是值得玩味。
“放肆!”
慕容焰一拍龙椅,成功地使得尚武德连连点头,“皇上恕罪,此乃谢氏父子逼迫罪臣,罪臣也不曾想过要害了林之行大人一家老小的性命!”
“来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慕容焰却没有因为尚武德的求情而有任何转变,在他看来,尚武德就是该死,慕容焰不傻,他如今这样做,不过是想要杀鸡儆猴而已,一则挫挫慕容宇的锐气,二则也可以不让慕容安那般得意,以为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皇上饶命,饶命!”
一时之间尚武德竟然只顾得上求饶,他还未曾想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却已然一命呜呼。
凤天麟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尚武德已经将此事说清楚,他早已经料到慕容焰会杀了尚武德,却想不到慕容焰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想来此事于他而言亦是一种耻辱,倘若不能够杀了尚武德的话,也便难以平复心中的怒气。
好在,尚武德还没能将他们之间的约定说出,否则于他而言也是一件麻烦事。
“父皇,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置谢氏父子?谢氏父子竟然敢贪墨朝廷的八百余万两银子,那可都是在父皇的英明领导下充盈国库的银子,如今竟然流落到了谢氏父子的腰包里,若是让百姓知晓,定会寒了他们的心!”
慕容安趁热打铁,此刻慕容焰的怒气已经濒临到了一个爆发的极限,只需要挑拨几句,相信慕容焰定会彻查此事,届时慕容宇将会折损在江南一带的势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父皇,儿臣以为宁王的话不妥,保不齐林之行是惹怒了当地的山贼,因此山贼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此事和谢氏父子没有任何关系,尚武德也是受了旁人的挑唆!”
慕容安和慕容宇各执一词,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如今这两兄弟的争端已经逐步搬到明面上来,想着宁王从前不声不响,如今竟然也能和太子分庭抗礼,可见其实力和野心不容小觑。
“宁王,如今尚武德已死,除非你再拿出别的证据来,否则如何证明此事和谢氏父子有关?”
慕容安冷哼一声,“那么太子又如何证明此事和谢氏父子无关?”
“你!”
慕容宇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安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难堪,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坐稳太子之位,也自是有些能耐,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据儿臣所知,谢氏父子一直在江南一带忠心耿耿,而今宁王竟如此冤枉于他们,还请父皇明察秋毫。”
“罢了,朕自有决断,你们都不必再争。”
慕容焰却并未宣布他要如何处置谢氏父子,慕容安心头盘算着,看来父皇对慕容宇还是颇为看重,明明心中对谢氏父子真正的主子清楚得很,偏偏还要将此事压下来。
然而慕容宇却并不这般想,他膝行两步,“父皇,尚武德定是想要将谢氏父子拖下水,方才会在临死之前那般说起,父皇,谢氏父子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原本慕容宇不这样说还好,他这般说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近来慕容宇的表现也并不尽如人意,如果不是因为护着他的太子身份,慕容焰早就呵斥于他,哪里还会让慕容宇这般放肆?
可是,慕容宇似乎也忒不知好歹了一些!
“是非曲直,父皇心中自然有数,太子这般苦苦为谢氏父子求情,难道是知道其中的内幕不成?”
慕容安不免揶揄一句,成功地使得慕容宇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向上窜起,好在林浩及时站了出来,“皇上,臣有本要奏!”
“讲!”
而林浩的出现也让慕容宇略微清醒了一些,是了,刚才慕容安摆明就是在激他,而他竟然这样愚蠢,差一点就上了慕容安的当。
林浩所奏之事自然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过是想要提醒慕容宇,莫要为了江南一带的势力而丢了在慕容焰心中的信任,如今后宫中有了安冷寒,朝堂之上又有黄天佑,他们的情势并不如同从前一般乐观。
及至散朝之时,慕容宇都未发一言,反倒是让慕容安有些失望,倘若刚才慕容宇再说上那么一两句,慕容焰定会彻查此事,届时将谢氏父子一锅端了,也能够重创慕容宇。
不过即便现在不彻查,他也有办法让慕容焰下定决心!
三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如今慕容焰宠信黄天佑,竟也将此等大事交由黄天佑来主持,原本祭天进行得好好的,而在南方的一座宫殿却突然起火,成功地使得慕容焰变了脸色。
好端端的祭天,何以会突然走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焰的脸色阴沉得好像能够挤出水来一般,走水本就不吉利,更何况是在祭天的日子发生。
“皇上,看来老天另有旨意。”
黄天佑若有所思道,他拿出龟壳来,“皇上可否让贫道占卜一挂,也好知道老天的旨意?”
慕容焰微微颔首,“既如此,就麻烦黄道长。”
黄天佑装模作样地拿出龟壳来,如此的事情他已经做过许多次,因此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黄天佑便睁开眼睛,“皇上,恕贫道直言,或许近来有些血案还没有结?”
血案?
慕容焰细细想了想,他猛地想起林家的灭门惨案来,虽说林之行不过是区区青县县令,然而此事已经闹到朝堂之上,更是牵扯了谢秋和谢秉兴父子,若是查下去,指不定要牵扯出多少人来。
“父皇,今日儿臣还听闻,林家孤女因了失去爹娘,且无处伸冤,正在街上四处游走呢,可是因为林家孤女的关系?”
“宁王莫要信口开河,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女子而已,难道会和南方宫殿走水扯上什么关系不成?”
慕容宇连忙道,若是林之行的案子开始审理的话,难免要牵扯出自己来,届时自己的太子之位定会受到撼动。
慕容焰脸上的表情游移不定,终究还是望向南方的宫殿,“来人,让凤天麟觐见!”
慕容宇的心中咯噔一声,如此一来,是要彻查林之行一事了!
然而到底是在祭天的仪式上,又是慕容焰亲自下旨,因此慕容宇不敢阻拦,想着如今尚武德既然已经死了,也便是苦无证据,就算众人都怀疑谢秋和谢秉兴父子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最后将他们也一并除掉,免得他们将自己牵连了出来。
不多时,凤天麟便到了御书房,见慕容焰面沉似水,他也大致明白了一些,尤其见到慕容宇一脸怨毒的表情,凤天麟更加心中有了计较,“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起来吧。”慕容焰不以为意地微微颔首,“朕宣凤将军前来,乃是为了林家的灭门惨案,这其中的缘由,还请凤将军细细道来。”
“是,皇上。”
凤天麟方才将在青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并没有添油加醋,因此凤天麟心知肚明,慕容焰定会派人去查证,与其在这里多说几句,莫不如将决定权交在慕容焰的手中,毕竟他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
“你是说,你亲眼看到了尚武德进入谢秉兴的大帐,而且还说出了谋害林之行的事情?”
凤天麟重重点头,“是,微臣不敢妄言,微臣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一直尾随着尚武德,没有想到他竟然去了江南大营,更是将他们合谋起来杀死林之行一家的事情说了出来,而谢秉兴似乎想要让尚武德独自背黑锅,所以尚武德十分怨恨,这才来了洛阳城告发谢氏父子。”
“凤将军,说话要有根据,谁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慕容宇的眼神里闪烁着警告的意味,仿佛凤天麟再多说一句的话,他就要杀了凤天麟一般。
凤天麟却丝毫不理会慕容宇的警告之意,他神情肃穆,“当时微臣本想要绑了谢秉兴,然而到底担心打草惊蛇,不能找出幕后真凶,因此才回到洛阳城来回禀皇上,请皇上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