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沦陷后,叶家人从广州城内搬到广州郊外的叶家祖宅。随着日军的入侵,叶家在南洋的生意已经全部停顿并转移到了美国,1941年,叶家人在日军入侵南洋之际,炸毁了仓库,并将在南洋的资产悉数捐给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用以支持国内抗战。
因为世勋的突然离家,叶家老太太死活不肯离开广州,叶伯乾和叶仲坤兄弟只好带着全家人在叶家祖宅暂避。叶老太太召集在广州的两个儿子叶伯乾、叶仲坤,拄着拐杖捣着地说道:“你们都是叶家的好子孙,一个个秉承祖训,经商的经商,闯荡的闯荡,可有谁多陪我这个老太太一天,我老了,膝下儿孙虽有几个,但也被你们用所谓的祖训都给撵到了天涯海角……”
叶伯乾赶紧跪下,喊着泪说道:“妈,您老这么说,真叫儿子无地自容,儿子这几年虽谨守祖业,却也精心奉上,不敢怠慢,世勋年幼任性,也只是一时莽撞,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还请妈不要顾念世勋,跟随儿子离开广州吧。”
叶仲坤也随大哥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妈,都是儿子的不是,大哥还能在您的近前侍奉,儿子却远在北方不能在妈跟前尽孝,这都是儿子的过错,但妈要是因为儿子的错而不肯离开广州,万一有所惊扰,可叫儿子今后怎么自处。”
叶老太太含着泪说道:“你们都起来吧,也是一大把年纪要当爷爷的人了,这样跪着叫你们的儿女们知道了笑话。”
叶伯乾和叶仲坤只好站了起来,侍立在母亲的身旁,听候母亲教训。
“你们如今都是叶家有头有脸的人了,靠你们办事吃饭的人多了,眼里都是一些大事,哪容得下我们这些老弱妇孺的家长里短,世勋是任性了些,但是自己的媳妇不见了,能不去找吗?我倒是觉得世勋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孩子,他虽然一声不吭地离了家,也绝对不会胡来,他一定心里还装着这个家,还有我这个奶奶,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广州等着我的好孙子回来。日本人来了怕什么,这是中国人的地方,他还能赖着不走?你们兄弟两个要是怕日本人就尽管逃命去吧,我一个孤老太太是什么都不怕的。”
“妈,就算您不喜欢儿子,也不能撵儿子走呀,哪有儿子惜命不顾自己的妈,妈您是不知道,儿子刚从南京死里逃生,日本人可是下作的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一路上烧杀抢劫,日军过后,真是片瓦不存呀,妈,您就听儿子这一回吧。”叶仲坤忍不住说道。
“老二,你说什么呢,再吓到妈。”叶伯乾沉着脸说道。
“行了,你们兄弟两个都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们打得是什么主意吗?就别在我跟前儿演戏了,日本人就是畜生我也不走,你们出去吧,我要好好看看我孙子的结婚照,别将来我孙媳妇回来我竟不认识了。”叶老太太起身,由阿宽娘搀着去了里屋,叶老太太说道:“阿宽娘,我孙子结婚照的相框好了没有呀?”
“老太太,你刚吩咐下来,我就让他们去买了,上午就已经买回来了,是一个很洋气很大方的红漆相框呢,我这就去拿来给您看看。”
叶伯乾和叶仲坤对视了一下,无奈地摇着头出去了。
叶仲坤跟着叶伯乾到了书房,叶伯乾问道:“老二,你再跟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景,世勋这孩子也太任性了。”
“大哥,你也不能怪世勋。”叶仲坤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南京真是人间地狱呀,我跟阿德,我们差点回不来呀。”他摇着头忍不住落泪,“世勋被弹片炸伤了,可我们没有药,没办法救世勋,微云就带着阿宽还有一个叫豫章的后生出去找药,结果就阿宽一个人回来了,还受了重伤,微云和豫章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呀。”
“后来,你们没有在南京找找吗?”叶伯乾问道。
“大哥,你有所不知,在安全区外面的人差不多都被杀光了,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日本兵,怎么找呀,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唉,照你说,我这个未谋面的儿媳妇只怕是凶多吉少呀。”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替她祷告了。”
“希望世勋能找到她吧,这兵荒马乱的,要是世勋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