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比十五所想像的更加巍峨与俊秀。
四个山峰围绕着太华山的主峰,云雾从山间喷洒出来,四散到人世间去。主峰峰顶是一片晶莹的雪白。而在四峰以及峰顶以下都是郁郁葱葱的苍翠。一大片的湖泊环绕着每一座山峰,吊桥以及正不合时宜绚烂的开放着的荷花随处可见。湖水也是异常的清澈的,几乎可以看见水里色彩斑斓的石头,与悠闲自在的鱼儿。
太华山就如同大自然里闪亮的瑰宝,沉默的在那里闪着光。
十五小心得在摇的咯吱响的吊桥上走着,炎扇动着自己透明的翅膀,不停的催促十五。当十五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却发现明明应该是主峰的山峰变成了另一座,而且自己离主峰似乎越来越远了。
每一次似乎马上就到了,却发现自己总在远离。
嘤嘤嘤的哭泣声从林子里缓缓传来,十五循着声音过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正坐在石头上嘤嘤的哭着,约莫是迷路了。
“你怎么了”十五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
孩子转过头来一道可怕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了嘴角。十五猛地后退了一步孩子清澈的双眼,沾染上了丝丝泪痕。
“你,你没事吧”十五收回自己的手,轻轻的问。
“脚,脚好疼”明明是男孩子的装扮,十五却听出了女孩儿的味道。
十五俯下身,小心的查看着那孩子的脚,明明是白皙瘦弱的小脚,如今却是红彤彤的,肿的就像两只脚那样大。十五记得自己从忘忧谷出来时带了几瓶药膏,一路上都是平平安安的,到都没派上什么用处,如今却正好用的着。
十五小心的将药膏给那孩子抹匀了,再找来些柴火,叫炎给点上,打算晚上就在这里露营了。
孩子异常的羞涩,紧紧靠在一棵大树旁,一句话也不说。十五给火堆添了添火,挠了挠炎的下巴,把炎给逗得咯咯的笑,那孩子不时的抬头望望十五和炎。
玩累了,十五也在那孩子靠的树旁靠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怯生生的回答说“锦言”
“你是女孩儿?”
“是,不,不,不是”
“你到太华山来做什么?”
“娘说,让我来拜师”
“娘亲吗?”十五垂了垂眼
“对”
“那你在这儿作甚?”
“我上不去”孩子的声音逐渐小了些
“我也上不去”
“姐姐也要上太华山?”
“对啊”
“姐姐也是去拜师?”
“倒也说不上拜师”十五似乎想到了翡灵的话“若是拜师,以我的资质,怕也没哪位仙长愿意收我的”
“姐姐定会有人收的”
“你到可真会说话,脚可还疼?”
“姐姐的药灵,早就不疼了”
“当真?”
“当真”
“不疼了那便好,明日我带你上太华山”
“嗯”
夜很深了,可十五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道数了几遍。用手戳了戳炎鼓起来的小肚子,炎扭了扭它那小小的身子。转过头看着小锦言熟睡的脸庞,摸了摸那条骇人的伤疤。这孩子决计是个女孩儿,这么骇人的一条伤疤在脸上,也不知受了多少的苦,等以后回忘忧谷去,给她带瓶消疤的仙药来。这么美丽的小脸蛋儿可不能给毁了。
天还是响晴的,鸟儿在尽情的歌唱,一缕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射在了十五的脸蛋儿上,炎用自己柔软的小爪子不停的“揉”着十五的肩“笨十五,天亮了,起床啦”
十五无力的抬起自己的手,在胸前摆了摆,晚上睡不着觉可是个不好的事情。
十五像个大姐姐一样拉着锦言的小手,在山与山之间绕来绕去。
锦言走了许久实在是走不动了,脚也再次的疼了起来,十五抿着唇想了想,拿出翎羽,炎仔细看了看这根羽毛,海似的深蓝的颜色,这根翎羽原本的主人定是不简单的,想要从十五身上取回自己的东西,也不知还要费多少的心力!
不知十五用了个什么术法,唤来了一只雪白的仙鹤,带着锦言坐到了仙鹤的背上,用翎羽引路,直直的朝太华山主峰的山顶飞去,眼见就要到了,仙鹤却像遇到了什么屏障怎么也过不去,炎仔细瞧了瞧对十五说道“十五,前面大约是有结界的”
“那我们岂不是上不了山顶了”
“为什么我们要去山顶?”
“我们是去太华山顶的太华殿啊”
“太华殿?太华山主峰山顶明明就是无妄殿啊”
“无妄殿?”
“对啊,太华殿是在主峰山腰上”
“可是,一般的仙山,主殿都是在山顶上的啊”
“你听谁说的”
“嗯,我觉得就是这样啊”
“太华山主峰峰顶是无妄殿,常是太华掌门的居处,不过现如今是太华山掌门师弟也是仙界‘战神’墨溪的住处,太华掌门倒是居于太华殿中的,而太华山其余四峰则是太华四大长老极其弟子的住处”
十五指引仙鹤朝山腰飞去,不知怎么锦言竟从仙鹤的背上直直的掉了下去,十五连忙拉住锦言的小手,可十五也没坐稳,不仅没把锦言拉上来还随着锦言掉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十五赶忙把翎羽扔出,变成了一根大羽毛在她们两落地前接住了十五和锦言。炎也赶紧飞了下来,可是仙鹤却飞走了,但好歹也到了主峰了,虽然还在山脚下。
天色已经不早了,十五她们必须得在天黑前到太华殿才行。锦言的脚还没好,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十五瞧着,好不心疼。
也不知怎么回事,四周的景色变了变,原本的林子竟然变成了断崖,四周的景色都是火红火红的,十五瞧着,一下变了神色,她记得这里,曾经她就从这儿掉了下去。炽热的感觉扑面而来,十五忙后退了几步,炎赶忙咬了咬十五的袖口“十五,这是幻觉,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对于炎而言这个断崖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也是一个梦魇的地方。
十五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略带颤抖的脚一步步的朝前挪着。炎懊恼的摇了摇头,像做了一件特别后悔的事一样。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忽然锦言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大概是因为十五有着些许法力,她看见了锦言所看到的景象,繁华的街道,熙攘的人群。朱红的大门打开,七八个小厮赶紧跑出来在两旁站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两个孩子随着一个老爷从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侍女。虽然那两个孩子都还小,但却都清楚的看的出来,左边的那个小女孩便是锦言,不过脸上没有那么狰狞的伤疤。小锦言拉着那妇人的手,脸上洋溢着的是说不完的快乐与幸福。忽而,景象变了变,十五身前的锦言小小的身子剧烈颤抖了起来。明明是漆黑的夜晚,却被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昼。所有的家丁丫鬟,死的死,逃的逃,哀嚎声求救声此起彼伏。一个大约是奶娘模样的女人拉着脸上挂满了泪水,颤抖着的小锦言四处寻找府里的老爷夫人,寒冷无情地刀锋直直的朝着小锦言刺了过来,奶娘眼疾手快的把小锦言拉到自己的身边,可还是晚了那么几步,小锦言的脸上烙下了一条永远无法除去的狰狞伤疤。蒙着面的杀手见失了手皱了皱眉,抬手准备再刺出一剑,奶娘把小锦言一推,自己朝着刀口撞了上去,双手牢牢抓着杀手的手臂“小姐快跑,快跑”。小锦言强忍着止不住的泪水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朝前跑去。白天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死了,右边的那个小男孩儿也死了,老爷也不在了,偌大的一个宅子,活下来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锦言一下向后倒去,脸上挂满了泪水“我想报仇,好想好想,可我没有一丝的力量”
十五蹲在锦言旁边,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这孩子的恨意打碎了这幻境“锦言,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
锦言看了一眼十五“第二天早晨,老管家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我,带我离开了洛阳,叶家就只剩我一个活着了,我一定得报仇,为了爹,娘,弟弟,还有奶娘,老管家,我必须得报”
十五轻轻用手擦去锦言的眼泪,把锦言从地上拉了起来“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亲姐姐,无论你会做些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十五知道,锦言在恨,恨那些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或许在多年以后锦言会为了复仇犯下一下滔天的大错,但十五不想在乎那些,现在的锦言是眼前的这个,无论她的恨意有多重,她最初都是善良的。炎看着拉着锦言小手的十五,十五可真善良,可究竟是善良,还是出了格的恶?或者是自己漏掉了什么。
天黑之前,在不断的迷路与找到正确的路中徘徊的两人终于到了太华主峰山腰上的太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