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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布莱克·比尔藏身记

洛斯皮诺斯车站的站台上坐着个瘦高个子。他的身体倒很结实,脸红扑扑。鹰钩鼻子,像威灵顿。眼小而目光咄咄逼人,睫毛是淡黄色的。两只脚前后甩个没停。坐在他身边的是个胖子,无精打采。胖子似乎是瘦高个子的朋友。生活中存在的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反正都是人,像有的衣正穿反穿都是衣一样。

无精打采的人说:“哈姆,有四年没见到你了。你现在要去哪里?”

脸红扑扑的人说:“得克萨斯。阿拉斯加天太冷,我受不了。得克萨斯的天气暖和。我对你说说我在那里的一段奇遇吧:

“一天上午,我在一个加水站下了国际号列车,下来了就没再上去。下车的地方是一片牧区,一家不知道另一家的事,连纽约都比不上。那种地方隔上二十英里才有人家,各家每餐吃什么你连气味也嗅不着。不比纽约,这家的窗就对着那家的。”

“我也看不到哪里有路,于是信步走着。草长得齐鞋高,豆科灌木大得像桃树。你还以为是进了私人的桃树林,不知什么地方会窜出牛头犬来咬你一口。我足足走了二十英里才见到住房。房子很小,与铁路的小车站相差无几。”

“屋门前的树下坐着个人,小个子,穿白衬衫,褐色工装裤,脖子上系着条粉红领带,他正在卷烟。”

“我说:‘你好。不速之客上门欢不欢迎?有吃的吗?需不需要人干活?’”

“‘请进。你就坐那凳上吧。我没听到你的马蹄声。’他彬彬有礼地说。”

“‘马没骑来,我走路来的。不敢多麻烦,就不知你家里有没有三四加仑水。’我答道。”

“‘你满身是灰,可惜我们洗澡的设备……’”

“没等他说完,我说:‘我是渴得很,身上脏点没关系。’”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红水罐,给我倒了一大杯,然后问道:‘你愿干活吗?’”

‘我答道:‘干干再说吧。这一带很安静,对吗?’”

“‘是这样,’他说,有时候——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一两个月见不到有人来。我到这里才一个月。这牧场我是买了人家的,卖主又往西去了。’”

“‘这地方我喜爱。’我说,人有时需要安静,不与别人往来。我得找点活干。我会管酒店,管盐矿,讲演,看股票行情,搞点中量级拳击,还有弹钢琴。’”

“‘你能放羊吗?’小个子牧场主问。”

“‘你是问我放没放过羊吧?’我反问。”

“‘是能不能放,就是能不能管住羊群?’”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说,你是问我能不能赶着羊到处跑,能不能吆喝羊,当只牧羊狗。这事嘛,我大概还干得来。我没有放过羊,可是我在汽车里看过羊吃草。羊好像是不会伤人的。’”

“‘我少个人看羊。’牧场主说,墨西哥人一个也靠不住。我只有两群羊。要是你乐意,早上你就赶着我的羊出去。不多,才八百头。报酬是每月十二元,吃饭不在内。你要在草原上守着羊,晚上睡在帐篷里。饭得自己烧,但柴和水会送到你帐篷里。这事容易干。’”

“我说:‘一言为定,我就干这活。我也来学学画上的牧羊人,头上戴圈花,手上拿根弯手杖,身上穿件宽松衣,还要吹吹笛子。’”

“第二天上午,小个子牧场主帮我把羊赶出栏,放到两英里外大草原的一个山坡上吃草。他反复叮嘱我别让羊离群,到中午时要把羊赶到水塘边喝水。”

“‘天黑以前我赶着马车把你的帐篷、用具和吃的送来。’他说。”

“‘好吧。’我说,别忘了带我吃的东西。还有用具。帐篷你千万得送。请问,尊姓是不是佐利科弗?’”

“‘我名叫亨利·奥格登。’他说。”

“‘知道啦,奥格登先生。’我说,我叫珀西瓦尔·圣克莱尔先生。’”

“我在奇基托牧场放了五天羊后了解了羊的习性。与大自然离不开的东西当然我并不难了解。我比克鲁索的山羊更寂寞。我见过的许多人比起这些羊来强得多,跟羊做伴不如跟人做伴。每天晚上我得把羊赶进羊栏,然后自己烧饭,吃的是玉米窝窝、羊肉、咖啡。睡在巴掌大的帐篷里,帐篷外就听到野狼嚎,怪鸱叫。”

“第五天夜晚,我把很值钱但不能做伴的羊关进栏以后,走回了牧场主住的房子。”

“走进门我说:

‘奥格登先生,我们俩都要放随和些才好。羊点缀自然风光再好不过,也让人有了八元一身的衣料,可是叫它们在吃饭时或在火炉旁做伴就万万不行。要是你这儿有牌打,有骰子丢,或者消遣的书看,你都拿出来解解闷吧。我需要过点精神生活,就是把谁的脑瓜子砸了开开心也行。’”

“这位亨利·奥格登不比一般牧场上的人。他戴戒指,有大金表,领带结得端端正正。他的脸不见表情变化,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总是擦得闪闪亮。有一次我在马斯科吉看到一个杀害六条人命的家伙上绞架,他与那家伙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呢,我在阿肯色认识的一位传教士你要是见到了准会以为是他的亲兄弟。他长得像谁我倒不在乎,我只希望有个伴,圣人罪人都行,只要不是头羊。”

“他放下手里的书本,说:‘哟,圣克莱尔,我知道刚开始你一定觉得寂寞,也不否认自己也觉得寂寞。羊你该关牢了,不会往外跑吧?’”

“我答道:‘跟关谋杀百万富翁的凶手一样,跑不了。我会早早回去,不让你的羊受委屈。’”

“听我这样一说,奥格登拿出副牌,两人打了起来。守了五天五夜羊,打打牌像是逛百老汇。每摸到一张好牌,我兴奋得像赚了一百万。后来亨利·奥格登变得随和了些,讲了卧铺车厢一个女人的事,我笑了足足五分钟。”

“这说明生活的好坏只是相对而言的。饱够了眼福的人叫他看什么都不稀奇。如果你让他放一段时间羊,叫他看最乏味的戏他都会笑破肚皮,叫他与谁玩玩牌他都高兴得了不得。”

“后来奥格登拿出一瓶威士忌,把他的羊完全丢到了脑后。”

“‘大约一个月前,报纸上登了件火车抢劫案,你还记得吗?’他问,列车员的肩头挨了一枪,抢走的现金有一万五。报上说案犯是单枪匹马。’”

“我说道:‘我还记得。不过这种事常发生,过不了多久得克萨斯人就慢慢忘了。抢劫犯抓到了呢还是逍遥法外?’”

“奥格登说:‘已经逃走了。今天我看到报纸说,警方追踪到了这一带。抢走的钱全是埃斯平纳斯市第二国民银行刚印发的钞票,有了这条线索,警察一路跟踪,追到了这一带。’”

“奥格登又倒了些酒后把酒瓶推给我。”

“我喝了一小口酒中王,说:‘据我看,劫车的罪犯逃到这一带躲藏起来并不奇怪。牧场上藏身是再好不过的。只有鸟、羊、野花的地方谁还能找到亡命之徒?

你知不知道——’我把亨利·奥格登周身上下打量一眼,说,这个单枪匹马干的家伙是个什么模样?报上有没有说他多高,是胖是瘦,有没有镶牙齿,穿的什么衣服?’”

“奥格登答道:‘一点也没说,这家伙戴着面罩,谁都瞧不清他。但他们知道劫车犯名叫布莱克·比尔。因为他总是独往独来,这次又在车厢里掉了块手帕,手帕上有名字。’”

“我说道:‘不用说,我看布莱克·比尔会往牧场上逃,他们抓他不到。’”

“奥格登说:‘抓到他的人得赏金一千。’”

“‘我用不着得这种钱。’说完我正眼看看牧场老板,你每月给我十二元,已足够用了。我需要的是休息。等我挣够了路费,再回特克萨卡纳。我父亲不在了,母亲还住在那里。’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奥格登一眼,说:

‘布莱克·比尔说不定上——一个月前上这儿来买——买了个小牧场,还……’”

“‘住嘴!’奥格登从椅上跳起来,眼露凶光,你这是指桑骂槐,说……’”

“‘别误会,没人指桑骂槐。’我说,我只是做一种假设。要是布莱克·比尔到这儿来买了个牧场雇我给他放羊,也像你这样厚道,把我当朋友,他根本用不着担心我漏风。大丈夫总是大丈夫,别管他放羊也好,在火车上闹出了事也好。你这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奥格登有好一阵脸发青,后来他大笑起来,开心得很。”

“他说:‘你的确不会,圣克莱尔。如果我是布莱克·比尔,我对你放得下心。今晚我们再打两盘,你要是愿意跟抢劫火车的家伙打,我们就来。’”

“我说:‘我已对你讲明了。我嘴上怎么说,心里便怎么想。’”

“打过一盘,我趁洗牌时问奥格登是什么地方人,听起来只是闲聊着问。”

“他回答说:‘密西西比谷人。’”

“我说:‘那地方虽小,但很好,我常去那里。可是那地方的被子有些发潮,饭菜也味道不好。我是太平坡人。你去过那里吗?’”

“‘那里太干燥。’奥格登说,你要是到了中西部,提起我的名字你就别担心脚冷,喝的咖啡也特别好。’”

“‘得啦。’我说,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人电话号码,也不想知道你有哪门子荣耀亲戚。那不关我的事。我只想让你知道,你请的看羊人很可靠。你别再疑神疑鬼,别再神经质。’”

“奥格登又大笑着说:‘你又来啦!如果我是布莱克·比尔,知道你怀疑上了我,又心里害怕,你想想看,我一枪收拾了你岂不干脆?’”

“我说:

‘不可能。有胆量单枪匹马抢火车的人不会做出这种小人才干的事来。我见多识广,知道这种人最讲朋友义气。我不敢自称是你的朋友,奥格登先生,我只是你的一个羊倌而已。不过,要不是这关系,我们也许早就成了朋友。’”

“奥格登说:‘你现在不要想放羊不放羊,还是发牌吧。’”

“大约过了四天,中午时分羊在水塘边喝水,我在埋头煮咖啡,没提防来了个不速之客,他的马蹄踏在草上听不到响声,看服装就知道身份。他的打扮不像堪萨斯市的侦探布法罗·比尔,也不像城里捕狗的巴顿·鲁热。看他的下巴和眼睛,他不是干武打这一行的,所以我断定只是个暗探。”

“‘你在放羊?’他问。”

“我答道:‘嗯,你明摆着是个好眼力的人,难道我还敢说我在翻新旧铜器或者给自行车飞轮上油?’”

“他说:‘听你讲话看你的模样你都不像个放羊的人。’”

“我说:‘听你讲话看你的模样倒是都可以知道你是什么人。’”

“接着他问我是给谁干活。我指给他看小山下两英里外的奇基托牧场。他这才告诉我是副警长。”

“这位暗探说:‘有个叫布莱克·比尔的家伙抢了火车,逃到这一带。我们追他一直追过了圣安东尼奥。你见没见过,或者听没听说过这个月附近有陌生人来?’”

“我说:‘有倒是有一个,听说在弗里奥河卢米斯的农场上,墨西哥人的住地。’”

“副警长又问:‘听说了他一些什么?’”

“‘听说生下才三天。’我答道。”

“‘你替他放羊的这人什么模样?’他问,这地方是不是仍归乔治·雷米所有?他在这儿养了十年羊,就是没养出个名堂来。’”

“‘老头把羊卖了,往西去了。’我对他说,一个月前,另一个人想养羊,买了他的。’”

“这人是什么模样呢?’副警长又问。”

“我答道:‘他嘛,是个荷兰人,又大又胖,络腮胡,蓝眼睛。我看松鼠要是跑到了地上他与羊就分不清,也许乔治老头这笔买卖捞了他一大把。’”

“副警长又唠了些不着边际的情况,还把我烧的饭吃了三分之二,这才骑着马走了。”

“当天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奥格登,说:

‘他们像章鱼,把触角全部张开了,要捉拿布莱克·比尔。’然后我把副警长的问话,我对副警长怎样谈他的情况,以及副警长对这件事后来说了些什么,向他和盘托了出来。”

“奥格登说:‘哼,得啦!

布莱克·比尔闯了祸,我们别引火烧身。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把橱里的威士忌拿出来,我们为他平安无事干一杯,如果——’他说着咯咯一笑,如果你不嫌弃他是抢劫火车的罪犯的话。’”

“我说:‘只要是朋友的朋友,我就为他干杯。我相信,布莱克·比尔是这种人。所以为了布莱克干杯,祝他平安无事。’”

“我们俩喝下了酒。”

“过了两星期,该剪羊毛了。得把羊赶回来,让许多墨西哥邋遢鬼拿着剪刀剪毛。所以在他们来的前一天下午,我在山坡把羊赶到一起,穿过山谷,沿弯弯曲曲的小河赶回来,关进羊栏,让它们安安稳稳睡觉。”

“离开羊栏后我走进屋,看到亨利·奥格登在小床上睡着了。我猜他或者是因为贪睡,或者是因为撑不开眼皮,或者是得了养羊人的特种病才睡了。他的背心敞开着,嘴大张着,鼾声如雷。我看着他,心里好不奇怪,在想:

‘乖乖,睡得像死猪,连嘴也不闭,不怕风往嘴里灌。’”

“男人倒霉就倒在睡着了。睡着以后,他再聪明,再有力气,有实力,有勇气,有影响,有家庭背景,又能有何作为?

他的冤家要把他怎样就怎样,他的朋友更不用说。他本人已人事不知,只顾做他的美梦。女人睡着以后不同。无论她的睡态如何,你不会在这时候害她。”

“我没管他,喝了杯威士忌,还代替奥格登来了一杯。趁他睡着时,动手找起东西来,要好好享受享受。他桌上放着些五花八门的书,有介绍日本的,有介绍排水知识的,有介绍医学知识的,另外放着些烟叶,正中我的下怀。”

“我抽了几口,只听见亨利·奥格登仍然在呼呼打着鼾。无意中我往窗外一看,本来是看看剪毛棚。剪毛棚边有条小路,这条小路连着另一条小路,另一条小路通向条小河。”

“我看到五个人骑着马往房子这边走来,马鞍上全横着枪,其中一个是与我在帐篷里谈过话的副警长。”

“他们过来后摆开了阵势,端着枪,个个警惕起来。我睁大眼一瞧,认出了这队护法骑兵的首领。”

“我招呼道:‘先生们,你们好,下马歇一歇吧。’”

“为首的催马上前,举起枪,把枪口对准我,想打我露出窗口的哪部分就可正中哪部分。”

“‘两只手放着别动,我们先谈谈,把话说个明白。’他说。”

“我说:‘你放心吧,我不聋也不哑,你问我什么我回答什么。’”

“他说:‘我们在追捕布莱克·比尔,五月这家伙在卡蒂号车上抢了一万五千元。现在每个牧场每个人都得检查。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场上干什么?’”

“我答道:‘队长,我干的活是放羊,名叫珀西瓦尔·圣克莱尔。今天我把牛——说错了,是把羊关在这儿了。明天搜查的人要来给羊理发。我想是用剪刀剪。’”

“这牧场的老板在什么地方?’为首的又问我。”

“我说:‘队长,你别急。要是抓到了你刚才讲的这坏家伙难道不赏钱吗?’”

“队长答道:‘赏金是一千,但得抓着他,还得认准确实是他。报告消息的没听说有赏。”

“我懒洋洋地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蓝天,说:‘看来明天不下雨后天就会下。’”

“‘如果你知道布莱克·比尔这家伙将在哪里,有什么习性或者藏身的手段不说出来,那你也有罪。’他声色俱厉说。”

“我慢声吞气答道:

‘我听见个骑马的剑客说,一个墨西哥人在纽斯河皮德金的商店告诉一个叫杰克的牛仔,他听说半个月前,一个放羊人的表亲在马塔莫拉斯看到了布莱克·比尔。’”

“队长仔细打量我一番,才打定主意做笔交易,说:

‘想要我怎么办就说吧,你这家伙真是守口如瓶。如果你真让我们抓着了布莱克·比尔,我自己掏腰包——我们大家掏腰包——给你一百块。你本来是什么也捞不着的。现在你看行吗?’”

“‘马上兑现吗?’我问。”

“队长与几个手下人商量了一阵,大家把口袋的钱掏了个精光,结果总共凑得一百零二元三角,另外还有上等烟叶,值三十元。”

“我说:‘队长你再过来些,我说给你听。’他于是走到了我跟前。”

“我说:

‘我穷得很,是世界上的一条可怜虫。一个月里辛辛苦苦我只能挣到十二元,得守着一大群牲口,不让它们跑散了,而这些家伙别的事都不想,就想四处乱跑。我觉得自己是块上等料,偏偏做这下等事。原来以为羊就是羊排的人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在世上没地位就得怪壮志未酬,还有就是从斯克兰顿到辛辛那提一路上那些人酿的酒,什么杜松子酒啦,法国苦艾酒啦,数不胜数。如果万一你也经过这一带地方,千万要去试。可是话说回来,我这人从没背叛过朋友。他们有钱的时候我总是守着他们,如果我遇上了倒霉事,我决不抛弃他们。’”

“我往下说道:

‘但这一次不同,其实谈不上朋友不朋友。一个月十二元只够点头之交,叫我吃黑豆和玉米窝窝也不是什么朋友情分。我是个穷苦人,在特克萨卡纳还有个母亲,父亲已去世了。你们要找布莱克·比尔到这屋子来,他躺在你们右边那间房子的小床上睡着了。我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是你们要抓的人。’我又解释说,他原来只有几分交情,而我现在又不比从前,要不然,你就是摆座金山银山在这里,也别想叫我出卖他。就怪每星期豆子有一半生了虫,帐篷里柴又不够烧。’”

“我说:‘各位进去要多加小心。有时候他脾气躁。你们想想他近来干了什么事,如果猛不防来了人抓他,他还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听我说完,几个人都下了马,把马系上,子弹推上膛,器械拿在手,蹑手蹑脚摸进了屋。我不怀好心地跟着就等看热闹。”

“领头的把奥格登摇醒过来。他一跃而起,另两个等着领赏的忙过来一齐抓住了他。奥格登尽管个子小,却有能耐,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也与他们干开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被打翻在地后叫着。”

“‘就抓你布莱克·比尔先生,没别的。’队长答道。”

“‘这是胡闹!’奥格登火气更旺了,说。”

“‘胡闹的是你。’警官说,卡蒂号车并没什么事跟你过不去,到火车上乱来的人自有法律收拾他。’”

“警官骑在亨利·奥格登的肚皮上,把他的口袋先细细搜查了一番。”

“‘你这么干要吃苦头。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奥格登说,身上冒出了汗珠。”

“‘我也可以。’队长从奥格登上衣的里口袋掏出了一把埃斯平纳斯市第二国民银行的新钞票,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看这一把票子还看你自己印的什么名片不成?

起来跟我们走,好,认罪吧。’”

“亨利·奥格登站起身系好领带。他们搜出了钱以后他什么也不再说。”

“‘想得倒美呀!’警长说,溜到这地方,买下一个难得有人来的小牧场。躲藏得这么巧妙我算是头一回见。’”

“一名警察到剪毛棚里把另一个放羊的人找了来。这是个墨西哥人,叫约翰·萨利斯。他给奥格登备好鞍。几名警察都上了马,团团围住奥格登,手里端着枪,准备把他押往城里。”

“临走前,奥格登把牧场托咐给了约翰·萨利斯,交代他怎样剪羊毛,在什么地方放羊吃青草,好像是有把握过几天就能回来。”

“几小时后,原来在奇基托牧场放羊的那个珀西瓦尔·圣克莱尔把一百零九元(连工资带昧心钱)揣到口袋里,骑着牧场的另一匹马往南去了。”

脸红扑扑的人没再往下说,张大耳听着。远处矮山中传来了汽笛声,是一列货车开来了。

他身边无精打采的胖子哼哼鼻子,慢慢地、鄙夷地摇摇他的大脑袋。

“斯莱彼,怎么啦?有了不高兴的事?”另一个问道。

“那倒没有。”无精打采的人又哼哼鼻子,“只是你讲的事我听不顺耳。你我前前后后已是十五年的朋友。以往我不知道你有,也没听人说过你出卖过谁,帮警察抓人的事。可是现在呢,你喝了人家的酒,跟人家打了牌,又向警察告发他,就为那几个钱。我看你是变啦。”

脸红扑扑的人说:“后来我听说,有位律师为他据理力争,又找到其他证据,这位亨利·奥格登已证实无罪。他并没再吃苦。他给过我好处,我并不愿跟他过不去。”

“他口袋里的钱是怎么回事呢?”无精打采的人问。

脸红扑扑的人答道:“是我看见警察过来了,趁他睡着没醒放到他口袋的。我就是那布莱克·比尔。你看,斯莱彼,火车已经来了。趁车加水时我们正好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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