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馆中那伙计给自己的东西弄丢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不重要。周华心里焦急,但带着受伤的身体,又要顾虑到东西不能被发现,自知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嘱咐了虎外出探消息时多加小心后,周华懒懒地躺了下来,窝在了被中。明知着急也没用,干脆放下,这也是周华处世态度之一。
大约晚饭时分,侍女端来饭食和鱼汤,周华吃了一些,便要下床洗漱沐浴。一旁的秋儿劝道:“小姐,您现在伤还未好,过几日再沐浴吧。”周华却没有答应。她当然知道伤口未好下水最易感染复发,但自己的伤在肩头,只要注意些,不碰到伤口,想是无事的。三天没有沐浴,又值夏初,躺在这里,人都要发霉了。
秋儿拗不过,便让人在浴间准备好了温热的水,搀了周华过去。
小心地让秋儿帮自己洗了发,又用大大的布巾包了,周华这才踏入了浴桶中。身子一进入温温的水中,顿时感觉人舒爽了不少。避了右边肩头,周华用左手执了布巾轻轻地拭了身子,直到感觉将这几日的积在身上的病废之气都去了个干净,才出来换了干爽的衣袍,回了屋子。
床上的被单都已换过,周华吁了口气,小心避了肩头的伤,躺了下来。
田武自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屋,不知为何,周华反而松了口气。
其实,自虎说了吕阳可能到乐安后,周华便隐隐猜到了这投出暗器之人,只是不明白,明明来乐安的路上,自己已经和吕阳都说清楚了,吕阳最后的表现也是很放得开,怎么在剑馆又会行刺杀之事呢?
周华正在思考所遇几件事的联系,忽的发现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闯入了院子,双眼一眯,坐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黑影隐进了屋子,来到了床前。
可是,床上却没有人!
黑影回了身,淡淡地声音中夹杂着丝丝魅惑:“丹儿,出来吧……”
屋里的烛火唰地一下,亮了。
周华坐在桌旁,笑意盈盈地用青葱玉指拨了拨灯芯:“吕阳,别来无恙啊。”
吕阳显然是有些惊讶,桃花眼闪了闪,却也是妩媚地一笑:“丹儿,可有想我?我可是很想念你了……”顿了顿,看着巧笑嫣然的周华,又道:“几日不见,丹儿功力大增啊,我居然都没有发现,你竟就在此处。”
周华看着灯烛中吕阳那妖异明媚的面庞,觉着他似乎有些什么不同,似乎忧伤中带上了几分怨恨。
“吕阳,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放下了笑,周华诚挚而担忧地问到。在自己穿越的这段时间里,吕阳对自己,或者说是对鲍小姐,还是很关心和维护的。此刻,看着这个变得有些不同寻常的男子,周华是真的关心着的。
“你还会在乎我怎么了么?”吕阳的眼‘咻’地一下变得凌厉,没有了每次看向周华时的那股情意和刻意的诱惑。缓了缓气息,吕阳似控诉地问道:“你为何要替他挡?”
“那匕首,真的是你投过来的!”周华盯着吕阳勾人的桃花眼,“你为何要如此?迎亲那天的路上,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以后各自好好过日子,好好走自己的人生。你为何还要杀田武?”没有回应吕阳的控诉,周华反而询问了他行刺杀的目的。
“呵呵……为何如此?”吕阳的笑声有些凄凉,笑过后,眼中竟隐隐泛着泪光地看向周华,“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怎么走?是,两家联姻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我也可以放手,可以让你嫁给他,但是,我不能忍受你这么在乎他。你记得迎亲那天你和我说过什么么?你说你不在乎他。既然都不在乎这个人,为何如此在意他的生死。甚至……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他周全。”
周华偏了头,避了吕阳那似指控似哀怨的目光:“吕阳,你别闹了。我和田武已是夫妻,他的生死,我自是在乎的。你不要光说我为他挡了那一下,我做这些之前,可是你先出手的。那时,你为何要出手?”
吕阳顿了顿,神色很是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张淡雅脱俗的丽颜,曾经,那靠在自己怀中的芙蓉佳人,此刻,却似遥遥天边的一抹柔美飘逸,带着迷醉和迷惑,轻语道:“你是丹儿么?”
周华心中‘咯噔’一下,浑身打了个激灵,抬头惊诧地看着吕阳。自己穿越到此地,凭着‘失忆’的幌子,还不曾有人这么对她说过。要是有人知道,这具鲍小姐的身体中,已是另外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她在这个世界,还能活下去吗?稳稳心神,周华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吕阳再说什么,反正自己打死也不会说出来不是鲍小姐的话,一口咬到底,就是‘失忆’。
“丹儿,你还是我的那个丹儿么?”吕阳痴痴地念着,在周华望过来的瞬间,眼中却恢复了清明,自嘲地笑了,“呵呵……你已经失忆了,我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你忘了。我明知这些,为何还要来自讨苦吃。”
周华心下呼了口气,心情也定了下来,原来并没被看出自己已不是鲍小姐啊。
只是心下刚一放松,却被吕阳卷入了怀中。
挣扎了几下无果后,周华便也弃了无谓的举动,只是感受到吕阳热烫的唇在自己的发上、额角亲吻着,嘴里自语:“既然你已忘却,为何要留我还记得所有,为何要让我来承受这相思之苦,为何要在我面前亲亲我我惹我苦痛,为何……为何……你已经忘却了是么,那我来让你忆起这一切……”周华不知吕阳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变得如此。面对渐渐下移的热吻,却是声音无比冷寒道:“吕阳,田武马上就会回来了。你这么做,置我于何地,置田武于何地,置你自己于何地?”
吕阳停了动作,低低的笑声在周华头顶响起:“呵呵……丹儿,田武已经被我引开去找那暗杀的人。估计明早之前,他都回不了府了。”说完,无限柔情地轻轻咬了周华的耳朵,吹着气,“春宵一刻啊,丹儿不要再顾及其他了……”声音中满是魅惑。
周华咬了唇,双眼一冷:“吕阳,我把你当朋友,敬你,关心你。如果你执意如此,如果你执意要让我恨你一辈子,不要怪我无情。”
吕阳一听,身子僵了僵,但不一会儿,却是又恢复了,叹息道:“你本就已经对我无情,至少,恨我,可以被你记住。”
话音刚落,却是一柄寒光四射的锋利之器,别到了脖颈。
这锋利之器,形状很奇怪,小巧精致,抵在吕阳脖颈处是三股分叉的尖利,那寒光便来自叉头。吕阳若是再前进一分,那尖锐的叉头便刺入咽喉之中了。
流转的异色在周华眼中闪耀,嵌在其平静的面色之上,冷艳绝绝:“吕阳,以后不要再来了。我已说过,过去的事,都已忘记,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难道你的感情如此自私,你的爱只是为了要我的回报而已么?”
话未说完,却见吕阳诡异地一笑,周华心里暗自警惕,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地后退,然后扼住了自己的手腕,夺了手中的铁叉。
可以准确地看到和判断,但是身子却无法配合感知,敏捷迅速地做出合宜反应,这便是周华目前习武时遇到的尴尬之处。
擒了周华,吕阳笑着说:“丹儿,说得好。我本是以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可以看着你嫁给田武。但是,真正亲眼看到你和田武在一起,看着他温柔地抚着你的发,我才发现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放手。那天,我真应该将你打昏,直接带走的。”
说完,竟真的一记手刀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