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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月曜日的夜晚的不眠的人们(二)

如血一般的月光笼罩着魔族大陆尤腾海姆的每一寸黑土。

神王陵的广场上,大祭司跪下了,七位亲王跪下了,在场的所有七王族和贵族都跪在地上。

魔族大陆上的所有魔族人,只要是有行动力的,全部都跪在户外的地上,跪在赤月之下;没有行动力的婴儿和丧失行动力的老人、病人、伤者也全被带到了户外,沐浴在血色的月光里。

此时的魔族大陆,所有的魔族之中,只有魔王一人依旧站立。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红色的闪电划下。

咔嚓——!

炸雷响彻天地。

第二道、第三道……无数道闪电划下。

第二记、第三记……无数记炸雷响起。

有魔族人从地上站起,又有魔族人从地上站起,越来越多的魔族人从地上站起。

最后,所有跪下的魔族人都站起身来。

他们挥舞双拳,面朝赤月,大声呐喊,大声吼叫,大声欢笑。

有婴儿在襁褓中哭闹。

有老人、病人、伤者在轮椅上或者担架上大喊,大吼,大笑。

赤月光华流转停歇,一切又如往常。

在人类看来,赤月,它是魔族和魔族大陆存在于世界上的象征。当天启之仪的星辉将赤月淹没时,魔族和魔族大陆就会被封印于地狱。当出现赤月蚕食太阳的月吞日之耀时,魔族和魔族大陆又将重返世界。

在魔族看来,赤月,它是笼罩在魔族和魔族大陆上空亘古不变的守护。当魔族和魔族大陆重返世界之时,它抵挡住了人类大陆的光明之力。当魔族和魔族大陆封印于地狱之时,它抵挡住了地狱恶劣的气候环境。

赤月祭,顾名思义,是对赤月的献祭。

这是魔族的庆典,同样也是祭典。

在世界抵挡人类的光明之力时,在地狱抵挡恶劣的气候环境时,赤月的力量会被削弱,逐渐变得虚弱。

魔族通过献祭赤月,让赤月恢复生机。

在世界,因为有魔王的存在,每当创世节到来的时候,也是人类大陆的光明之力最盛的时候,魔王就会用自己的鲜血来献祭赤月,这是魔王的义务,因为每年都会有创世节,所以每年都会有赤月祭。

在地狱,因为没有魔王的存在,魔族需要用生命来献祭赤月,而且是王族的生命,这是王族的义务,也许时隔几年一次赤月祭,也许是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一次赤月祭,每次献祭的也许是一条生命,也许是更多的生命。

赤月祭结束,所有魔族人离开了神王陵,这里变得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不会打扰历代先王安息。

……

光明教廷国·圣帝福尼,都城·圣伊恩,光明圣殿·圣安其罗大教堂。

高大宏伟的光明神像俯视着宽敞明亮的殿堂,殿堂的中央摆放着一座白玉石台,石台是方柱形的,周身雕刻着天使的图案。

石柱上摆放着一尊暗金色的杯子,近似沙漏的造型,杯底厚重,杯身上下装饰着璀璨的宝石和华丽的花纹。

这是圣杯。光明神教的圣物之一。圣杯骑士团以此为军团之名。

教皇亚伯静静地站在石台前,看着圣杯。圣杯之中,有两团光亮,一绯红,一苍蓝,在杯中盘旋着,相互追逐着。

渐渐的,绯红和苍蓝颜色越来越淡,消失在杯中。

教皇亚伯收回目光,一脸释然,抬起左手,轻轻一挥,白玉石台和圣杯消失不见。

圣女一行到达圣伊恩之后,教皇亚伯在这里接见了她们,并一起在跨年的时候向光明神祈祷。之后,圣女和直属护卫队“圣女扈”便离开了。

教皇亚伯则一直这样看着圣杯中的景象。

“冕下,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这时,一位身穿白底红线的主教级别服饰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向教皇躬身说道,“天亮以后,您还要接见各国使臣,之后是和我国臣民见面,一起参加创世节的庆典活动。”

“圣女已经回去了吗?”教皇问道。

“回禀冕下,圣女殿下已经回月桂宫了,一切也已经安排妥当。”

教皇亚伯点了点头,问道:“菲利普,圣女的直属护卫队‘圣女扈’有多少人?”

“回禀冕下,‘圣女扈’共有队员45人。”名叫菲利普的主教回答。

“嗯。‘圣女扈’的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能触及到‘理’之境界的边缘,卡洛琳用心了。”教皇亚伯说道,“不过,她们还没有真正达到‘理’之境界的,需要继续努力啊。你去圣殿骑士团中挑选三个合适的人,派给她们,加强圣女的守护力量。”

“是,冕下。”菲利普躬身应道。

……

无尽大海上的孤岛·艾琳岛。

这里总是遭受狂风和巨浪肆虐,但今夜这里很平静,就如同两个月以前那个流星雨的夜晚一样,无风也无浪,但是有客人。

一艘大船停在离岸边挺远处的深水区,海水很静,船也很静,船上闪着点点灯火。

岛上最高处的山坡上,光秃秃的只有岩石,被风雨海浪冲刷打磨的十分平滑干净的岩石。

岩石上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棕色的皮肤,胖乎乎的小脸蛋上还有几颗浅浅的雀斑,身穿白绒毛边的蓝布棉衣。少女容貌普通,既不会令人惊艳,也不会令人惊愕,但她却有一头会令人惊讶的长发,那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一个复杂好看的发髻。

此时的她,正枕着石头,四仰八叉地躺着,闭着眼睛,很没仪态地睡着,鼻子上还挂着鼻涕泡。

突然,少女的身旁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男子,身体笼罩在斗篷中,一柄长刀挎在腰间,一顶宽大的皮质帽子挡住了他的脸。

男子静静地看着,并没有要叫醒她的打算。

睡梦中的少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颗红宝石,一颗蓝宝石,少女拥有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瞳,绯红色的左眼,苍蓝色的右眼。

“嗯——睡得好舒服啊!”少女站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

“您醒了。”男子说道,他的声音低沉。

“嗯。嗯?”少女点点头,突然一愣,不满地瞪着男子,小嘴嘟着,“你又用敬语了,大叔。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不是正式的场合,不许对我用敬语。”

“可这里是艾琳岛,我认为比一般的正式场合要更加正式。”男子回答,“您认为呢?”

“嗯——好像是这样。”少女考虑了一下,感觉有理,“那就先这样吧。”

“您休息好了吗?”男子问道。

“嗯,休息好了,精神满满!”少女点点头,高兴地展开双臂,一手朝南,一手朝北,“今晚是这十几年里休息最好的一次,这还得感谢那位拔出剑的魔王大人呢。辉盟大陆的跨年祈祷,尤腾海姆大陆的赤月祭,天上的两个月亮也是精神满满啊。”

“既然您已经休息好了,那么,我们也该起航了。”

“嗯,出发!我们去寻宝吧!”少女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大叔,一切顺利的话,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想去辉盟大陆看看人类创世节最后一天的圣女加冕仪式。”

“……”男子沉默了片刻,回道,“听从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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