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秦兰翘着嘴巴收拾起桌上的碗碟,是人都能看出她不高兴,水木风也没敢再招惹她,连忙把秦回请进了书房。
关上门,水木风急忙问道:“秦大哥,你已经答应秦兰去黄山的事了?”
“是呀!她一说,我劝了几句,她没听我的,我就答应了!”秦回倒也坦白,不过立场也太不坚定了。
“你怎么能答应她呢?这次去真的有危险,你就那么放心?”水木风奇怪了,秦回难道连自己女儿的安全也不管了吗?
秦回叹了口气,在书架边的老藤椅上躺下,指指身边的另一张藤椅:“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水木风依言坐下,秦回像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秦兰四岁那年,她妈妈就和我们分开了,这事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秦兰从小就失去了母爱,你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特别是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就算我这个爸爸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弥补她心中的这个遗憾,加上她身体从小就很差,所以我才将她送上了峨眉,交给了我的挚友慧唁师太代为照顾,慧唁师太收她为关门弟子,她从小练的是搏击之术,念的是孔孟之书,和现今的社会差距很大,以至于她十六岁下山后还是一直没有适应现在的生活,我这一生随缘而动,顺性而归,所以我也不想强迫我女儿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应该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在哪个世界里,她才是真正的秦兰,在我身边她是不会快乐的。”
水木风问道:“秦大哥当年能以只剑单身纵横天下,忘忧谷您都赶闯上一闯,为什么你不自己教女儿习武,却又把她送到峨眉山呢?”
秦回道:“无回剑法是秦家家传剑法,向来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所以秦兰她不能学,倒不是因为男女偏见。实在是因为无回剑法太过刚烈,女孩子练着不合适,所以定下了这个规矩;再者我看过太多单亲的孩子,过得太苦了,所以就狠心把她送上了峨眉,她过得很快乐,我很庆幸当年下了这个决定。”
水木风八岁失去了父母,他很明白秦兰的感受,为秦回的良苦用心赞叹不已,不是每个人都会舍得让自己的骨肉离开自己身边。
秦回还没说完:“除了上面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秦兰她母亲的事,她要见她的母亲,那是她的心愿,也是她的权利。而她不入江湖就永远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妈妈,这也是我无法阻止她的原因,所以我就不劝她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劝,没有用,我女儿的脾气我最清楚,认定的事情她就会一路走到底,想拉也拉不回来。”
水木风道:“她入江湖我不反对,但是这次黄山之行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太危险了,我没什么把握。”秦兰的想法水木风多少也有点了解,他不感到奇怪。
“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既然她决定了走这条路,有些事情迟早她必须去面对。我们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一世,让她尽快得熟悉一切是最好的办法,何况这次有你陪同,我就更放心了一点。”秦回诚恳得看着水木风,“小风,我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她有时候会有点任性,你也要好好管关她!”
看来是推不了了,水木风想想秦回的话也自有他的道理,起身道:“秦大哥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就没道理了。我会好好照顾秦兰的。”
秦回哈哈一笑,拍着水木风的肩:“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有担当,是条汉子,好吧!既然谈妥了,兰兰那里你去和她说吧,你伤刚好,早点休息吧!”
……………………
水木风从书房里出来,已不见秦兰的身影,上楼到秦兰房间去敲门唤了几声,也不见反应,这丫头去哪儿了?
水木风整想下楼去找,走过走廊口,透过玻璃看见一个紫色人影坐在屋子前的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
水木风走下楼,打开大门,走到了秦兰身后静静得站着,没有去打扰她。许久,听见秦兰轻道:“木风,你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夜空了?”
水木风笑道:“也没多久,以前我在山里的时候也常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那时候很孤单,就会去想象每一颗星星都是我的朋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和他们说。”水木风也痴痴得望着天空,杭州的天空灰蒙蒙的,仅仅几颗星星不甘得拨开迷雾,发出微暗的光彩。
秦兰也笑了:“如果按照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的说法,那我们可早就是朋友了,那你觉得杭州的夜空怎么样?”
水木风摇头道:“和山里没法比,山里的天空好像洗过一样的干净,漫天的星光可以把月亮给比下去,你看,这里的天空都看不到星星了。”
秦兰道:“峨眉山也是一样,整个天空仿佛嵌满了珠宝的华盖,把整个峨眉紧紧拢在当中,除了山,就是天;除了星星,就是月亮。完全不像这里,沉闷得让人喘不了气。”
水木风笑着蹲下身子,在秦兰的头上敲了一把:“好啦!你就别再酸了,谁也没阻止你去找自己的天空,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天大地大,那就任你去闯。你有权利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更有权利去找你妈妈,我绝对支持你。”
秦兰惊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水木风笑嘻嘻得点了点头:“不答应成吗?我怕你到时候把上官堡给烧了,到时候上官伯伯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乌拉!万岁!”秦兰开心得跳了起来,拉着水木风的胳膊死命得晃悠。
“别晃了!别晃了!早点去休息吧,整理一下东西,我们可能这几天就要动身了!”水木风被晃悠得实在受不了了。
“好的!我马上去整理东西!”秦兰说话就要走进去了。
水木风忙说:“哎!那你的书还念吗?”
“不念了,早烦了!只是没机会逃,现在可逮到机会了,明天我就去学校办退学!”
倒,闯荡江湖还有这好处!
………………………………
第二天水木风一大早起来就接到了上官天情的电话,告诉他黄山之行都已经安排好了,问水木风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水木风把秦兰同行的消息告诉了上官天情,有人照看着水木风,上官天情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汗!自己怎么也算是高手,怎么落到了如此地步!)水木风考虑之后决定把动身的日期定在两天之后。挂上电话以后,水木风就去H大取昨天整理好的衣物。
水木风去宿舍取了箱子,把宿舍的钥匙交回了教务处,背着他的那个背包,提溜着自己的一个皮箱,就好像三个月前自己刚走进杭州时候一样。不同的是,衣服厚了,树叶落了……还有,可能永远也没机会来H大了。
“水老师,您这是去哪?你可几天没来上课了,同学们都想你了。”旁边路过的一位女同学和水木风打着招呼。水木风一看,好像是自己的学生,就笑道:“我被学校辞退了,现在收拾东西走人呢!”
“怎么会这样?”女生有点惊讶。
“是呀,校长说我上课光给你们讲故事,就是不讲课,他说请我还不如请一个说书先生,还便宜多了,就把我辞退了!”水木风道。
女生恨道:“学校懂什么?岂有此理,水老师你放心,我们这就回去动员大家去校长哪儿给您评理去!”
水木风被女生的打抱不平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还真受学生爱戴,有点惭愧,忙说:“我是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因为我有其他事要做,这个老师我只能忍痛割爱辞职了,没学校什么事!”
“是这样啊!”女生听说是水木风自己辞职的,那就没什么办法了,“那老师您还回来吗?”
水木风无奈得说:“看样子是回不来了,我的事很多,不过,有机会我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那好!水老师再见,一路顺风!”女生冲着水木风鞠了个躬,挥手和水木风道别。
快到校门的时候,远远得看见秦兰正和一个男生在说些什么,秦兰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水木风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打篮球的帅哥哥,水木风赶紧躲躲闪闪得往边门走去,万一被秦兰抓住,可能又要当靶子了。
看来秦兰已经把退学手续给办好了,篮球帅哥听说了这个消息来问个究竟呢!唉,你要退学就退学吧,干吗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
水木风悄悄得往校门移去,眼看着一只脚都已经迈出校门以外了。天杀的门卫好死不死现在叫了一声:“水老师,您这大包小包得是要去哪呀?”
“嘘!!”水木风连忙示意门卫静声,门卫还没明白过来呢,一声响雷在水木风耳边炸开:“木风,你过来!”声音温柔委婉,可听在水木风耳里,还不如直接拿雷劈他爽快一点。
无奈中,水木风转身,露出自认为是最灿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