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声剧震,慕容家众高手气劲狂涌而出,将郭京轰的连渣都没有剩下。
就在慕容渊即将触碰到承影时,李剑伸出一指稍沾一滴茶水,随手一抹犹如羚羊挂角,天际行云,丝毫不露痕迹但却将承影仿佛一粒灰尘一般抹的毫无踪迹,慕容渊触手不过是坚硬的桌面。
同时,十数支银针无声无息的从二娘的袖筒中射出,直向场中失神不已的萧然袭去,银针去向竟然无一处不是要穴,且速度不一,有快有慢,手法之妙,令人叹服,只是她的心机狠毒也让人害怕,因为这手法却是慕容氏独门秘技“飘花碎雨”。
一片长袖划过,却将所有的银针轻松收入其中,残影中幻身出来的郭京冷然看了二娘一眼,那丝浓烈的警告之色迫使二娘不敢再轻举妄动,郭京转向李剑赞叹道:“师弟幻形之术竟可用于物,道法之精妙,远胜愚兄啊。”
“师兄幻影之法却也让师弟我大开眼界了。”李剑笑容可掬的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慕容渊,似乎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两位同门道者却是同时运用了道家无上妙法,幻术。郭京此时心中却又多了一分嫉恨,他跟随黄裳多年后又转习魔功,幻术也只能应用在自己身上,而这李剑如此年轻居然将此术发挥到如此地步,着实可怕。想来必是那黄师藏私,道法未尽传于我,习魔者向来心魔远重于道者,此刻越发的肆意起来,郭京只觉嫉妒仿如点燃心头无名之火,心底一个声音狠狠的叫嚣着,黄师,我一定让这个好师弟跟我一样。
“慕容先生”慕容渊蓄势欲击,李剑不待他出手轻声道:“承影剑虽是至宝,却也不值得先生用全家族来换取吧?”
慕容渊眼中闪过讶色,沉声道:“此话怎说?莫非公子自认可以杀光我等?”
“小子与慕容氏无怨无仇,先生此言差矣,承影剑不过是郭师兄一时好奇,拿来观赏一番,稍後便即奉还。”李剑斜瞥了一眼南宫二娘道:“何况如此相争,慕容先生不怕着了他人的道么?”
“不错不错,萧丫头,你也赶快回家吧,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啊,随时都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呢。”郭京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让人遍体生寒,那边的南宫二娘更是一脸羞怒万分,心中则惊惧不已,若是双方真的因此罢斗,随之而来的南北两边的压力将使南宫家面临前所未有的绝境。
慕容渊和萧然同时看了一眼南宫二娘,眼中露出些恨意。
慕容渊看到刚才郭京和李剑的身手此刻已然心知肚明,若是真的要和这对师兄弟一战,自己带来的慕容家的精英只怕不但留不下他们还会损失惨重,而对面二娘的心机和手段他可都是领教过的,若她不趁机落井下石那才是怪事了。只是郭京先伤自己的儿子又夺走镇家之宝,岂能轻易放过?一时间,心中矛盾无法决断。
萧然则是茫然无知的道:“郭伯伯,什么着别人的道啊?”原来这丫头却没能看到二娘射向她的那把银针,不过她身边这位可不像她这么迷糊,纥石烈志宁虽不善江湖争斗,但危地不可处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连忙拉起萧然的手冲郭京一拱手道了一句“多谢郭道长”便匆匆向外而去。萧然则仍自莫名其妙,不过由于小手被他一把抓住,这还是第一次被男子牵手呢,当下俏脸微红,轻轻挣扎了几下便被纥石烈志宁拖着走了出去。
“二位一路小心了。”两人耳中传来李剑那淡淡的声音,纥石烈志宁心中一凛,看来这回家路途却仍是危机四伏啊。
“郭师兄,此剑不外如是,不如就还了慕容先生吧?”李剑故意扬声道。
郭京不露声色的走到桌前手捏印诀一抹,承影剑的身形悄然展露出来,他将之抓入手中,抚mo一阵猛然拔剑出鞘,冰寒的剑气立刻冻住厅内众人的表情,诸人只有少数几人见过这承影的出鞘,其他人无不一脸艳羡惊讶,绝世奇兵啊,就连郭京也一时间被震慑了,若论剑质,此剑绝不逊色自己原先那把玄黄剑。他拔下一根头发,放了下去,头发在离剑锋还有数寸之时断做两截,哈哈,郭京忍不住内心的兴奋,这把剑绝对能够破开那东西,不负此番南行啊。
“郭某嗜剑如命,慕容家并非以剑法传家,何不将之卖于郭某?”郭京哪里肯将到手的东西拱手送回。
“家传之宝绝不能落入外人手中,郭京,今日你若不留下承影,慕容氏纵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罢休。”慕容渊此刻反而冷静下来,祖训剑在人在,剑失人亡可不是儿戏,如若就让郭京携剑而去,自己只能自决以谢先祖了。
李剑微一皱眉,这戏要演下去但自己可不想随便杀伤慕容氏的人,心中一动,传音向慕容渊道:“慕容先生,我李剑一诺千金,从不失言,我向你保证,承影剑一定原封不动送回你手中,只是由李某借用一时。如若慕容先生执意一战,最后只怕剑取不回,人也…”李剑稍顿了顿,其中意思慕容渊自然清楚,他继续道:“李某绝非威胁之语,确实要借此剑引郭京一言,还望慕容先生成全。”
以李剑的修为,传音根本无需做什么动作,旁人看在眼中,只是慕容渊稍稍一怔,脸色微变。郭京一剑在手威势暴涨,见慕容渊脸色数变只道他心中怯惧,不禁冷笑一声道:“慕容先生,寒剑主凶,此剑如此冰寒彻骨可见凶厉无比,却非是镇宅之物,否则必遭不测。”郭京这毫不掩饰的威胁之词自是引起慕容家诸人一阵骚动,慕容渊却置若罔闻一般只是脸色阴沉如水的看着郭京。
“师兄,你我参天地至道,万物皆是利器,那些凶器不要也罢。”李剑轻描淡写的将了郭京一军。
郭京闻言一愣,嘴角抽动几下坦言道:“师弟得天独厚,以不争而天下莫与汝争,愚兄不才但也无需此等利器,不过此剑却是另有用处。非得之不可。”
“郭师兄大可用过之后归还慕容家,不知小弟这个提议如何?”
郭京似乎陷入了李剑一步一步舍下的套中,仿佛他拿剑真的只是用一下而已,一时间怔怔的无言以对,慕容渊此刻也渐渐相信了李剑的话,脸上神色依然阴沉,心中却是大快。
郭京是不羁的,是狂放的,此刻却仿如被李剑埋下的一根尘俗的绳索渐渐勒紧,他像是隐约间失去了那种杀出重围扬长而去的豪情,思索良久方才道:“只是不知何时用完?”
“只不知师兄要借剑去何处用之?”李剑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模糊,郭京不自觉的说出了两个字:“燕京。”
李剑便在这瞬间出手了。
刚才与郭京一番对话中他早暗暗用了催眠幻术,虽然对郭京这样的道者不甚管用,但由于此时的郭京已经相当相信这个年轻的师弟是个毫无心机之人,半点防备都无,不知不觉中已着了他的道,此刻李剑更是动若脱兔,仿佛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划过众人眼帘,待到的郭京眼前,郭京终于醒了过来一般,匆忙一剑刺去。
黑影的速度太快,仿如整个人向着承影剑尖而去,就在承影将要刺中李剑的一刻,李剑以着不可思议的诡异动作将承影夹在腋下,右掌一挥,道力奔涌而出向郭京前胸击去。
郭京承影向上一挑,欲将李剑的左手齐肩断去,但长剑却仿佛嵌在岩石之中纹丝不动,面对李剑气势骇人的右掌,郭京只得弃剑疾退,再退。李剑却早知他的动作,右手虚抓将承影抓入手中,承影剑在手的李剑整个人一如一柄出鞘的寒剑,凶气盈天,毫不停止如影随形的刺向郭京,郭京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手忙脚乱间被他偷袭,更是惊慌无措,好在左手还有承影的剑鞘,只见如山黑影中一点寒芒袭来,连忙一把将剑鞘掷出,自己向外急飞,这老狐狸哪还不知李剑动了杀心,使出浑身解数欲要逃生。
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冰冷的寒芒悄然无声的插入漆黑的剑鞘之中,漫天杀气消失无形,郭京这一掷果真妙到毫巅,李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天下闻名的魔头确实有过人之能。郭京见危机化解心中大喜,眼看便要冲出门外,一把牛毛般的银针从侧面袭来,却是那慕容渊出手了。
这慕容氏的家主武功之高,比之郭京却稍逊一筹,这“飘花碎雨”虽是使的炉火纯青,比之刚才二娘的出手显得快慢更加不一,角度更加刁钻,不过这样的暗器自还是难不倒郭京,他袍袖一卷便轻松将其尽数卷飞,只是,他的身形顿了一顿。
然而这一顿便足以使他送命了。李剑剑都没有拔出,只是连带剑鞘脱手而飞,一条黑色光线在众人眼中还未消失时,郭京背心已遭了重重一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郭京惨然倒地,脸上带着深深的悔意,目光中透出炽热的恨恨之色,回头问道:“为什么?”
“师兄,你太小看天道人的智慧了。你一直在无所不用其极的引我发怒,引我触动心魔,难道却不知我一直都在故意的配合你么?那飞天狐狸我是早想杀他了,不过借此让师兄放心罢了。”李剑轻叹了一声,心道,这下总算还了那张贵老板的情了,货行的汉子们也可以安心的生活下去了。
场中除了慕容渊之外个个目瞪口呆,全然不知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南宫二娘心中越发忐忑不安,难道这李剑也是慕容家早布下的棋子,此人若归于慕容氏,自己家族南下将永无机会了。
郭京苦笑一声:“以黄师之敦厚仁慈却怎能教出师弟这样的天道人?只是师弟既早知如此,却为何才动手呢?”说罢,又是一口血涌了出来。李剑那一击似乎已经击断了他的几条主要经脉,现在只靠全身魔功勉强护住心脉,否则早一命呜呼了。
“因为我要从你口中知道岳帅遗物到底放在哪里?以你道法,这凶厉之剑并无大用,你却处心积虑要得到它,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要用它去破开藏岳帅遗物的盒子。师兄,我猜的对么?”李剑将承影交回慕容渊手中。
“哈哈,好,好。黄师有徒如此,当该瞑目矣。”郭京突然纵声狂笑,经脉大乱,体内再无半点气劲,软软的仆倒。李剑一听之下大惊,黄师莫非出事了?身形一闪,到的郭京身边,急声问道:“黄师怎么了?”
“嘿嘿,黄师….”郭京眼中神色悲切莫名,胸中一痛,笑声嘎然而止,再无生机。李剑神色凝重的抹下郭京睁开的双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道者,无垢无欲。魔者,任性随欲。道魔永远无法并存啊。”说罢,长身而起,携住仍自昏睡中的苏静云飘然而去。
场中数位使剑高手此刻似乎方才回过神来,却犹如沉浸在刚才李剑的超然一剑之中,感叹曰:“剑道至此,夫复何求?”
“此人之剑,已入无上剑仙境界,人间之剑,无可企及万一,乃天剑客也!”慕容渊这句话一出,江湖中便又多出一个无敌的剑客,天剑客。
盱眙飘香卖场一战,数日之内再次轰动南北武林和道门。天剑客之名不胫而走,先后剑毙法海,郭京的恐怖剑客成为了又一颗绚烂的新星。
而此时的李剑,却是悠哉的与那动人无比的美女泛舟西行去也。
《残雪仙境之恶梦来袭》-月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