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静悄悄的,在深夜的寂静里我甚至听得见完颜琅邪近在咫尺的浅浅呼吸声,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气血是怎样循环,怎样汇集到丹田,气血周流。我吐出一口气,收回一直贴在他后背的掌心,搂住他,拉好他掉至腰间的里衣草草穿上。
纨绣背对着我坐在帐篷里的桌子边,头伏在桌子上。
“纨绣,纨绣,你要是累了就回帐篷睡觉吧。”安置好完颜琅邪躺好,我下了床走到纨绣身边,拍拍她的后背说道。
“将军醒了吗?”纨绣抬起头第一句就是问完颜琅邪的。
我苦笑一下,“没有,已经没事了,你自己怕是累了吧,赶紧回帐篷休息吧。”
“青,青穹,你给他用内力疗伤,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纨绣听我说完颜琅邪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支支吾吾得问道。
“没关系,反正总是要救的,青楼之人本就出身复杂,会武功也并不稀奇。”我揉了揉太阳穴,坐在纨绣的旁边说道。
“哦,我想在这……看护他。”吞吞吐吐道。
“不行,你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我低声说道,不再去看纨绣。
冷风袭来过来,帐篷里窒闷的空气被风吹散,视线的余光里只剩纨绣缓缓走出帐篷外的落寞背影,纨绣……动情了吗?可是,完颜琅邪……
“苏大夫,将军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熊大哥不用担心。”
“我就知道你医术好,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谢熊大哥,青娘今晚就在这守夜了。”
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床榻上闭目休息的完颜琅邪,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他的身边。伸手附到他的眉眼之上,眼珠在乱转,睡得并不安稳,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轻轻按摩起他的太阳穴,完颜琅邪这才安静下来。
纨绣好像喜欢上你了,该怎么办?我想不透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论是这眉目还是动作表情都似曾相识,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将你送得远远的,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感让我觉得恐慌,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并不好受。
“祸害啊,遇到都是祸害。”我笑了笑便伏在床边闭眼假寐,即使是恐慌也断不了想要了解的好奇心。
醒来时,是被冻醒的。四月都快过了,保洲的夜晚还是让人冷得不行,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循着光亮看着帐篷角的油灯落在地上被拉长的阴影在不稳定的光线下张牙舞爪。灯油噼里啪啦不时爆出火光,这样燃下去怕是灯油不够了。
支起疲倦的身子,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手被抓住了。手被包裹在他的手心中放进了被子里,他的温暖涌了过来,我忽然想笑,睡觉还会抓着别人的手是十七岁的少年才会做的事,因为不安吗?
“我要去剪灯芯。”我乐呵呵道。抽出手,转身走到油灯旁边,拿起旁边的剪刀剪断过长的灯芯。回来的时候,完颜琅邪正睁着眼睛看着我,纯黑色的眼睛亮如星子,甚至能看见这双星子里有我的身影。
“你会功夫?”完颜琅邪问道。
走到他的身边,拉过椅子坐好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同床时,完颜琅邪握过我的手把过我的经脉自然知道我有没有内力。
“为什么学功夫?”
“想找到真正的自己。”我想想答道,那样匪夷所思的来历要想弄清楚,不能保护自己就别想踏出一步。
“你的武功并不弱,红……”少年的声音迟疑着,有浓浓的质问语气。
“桂娘待我很好,我去红韵楼也事要办啊。”我停顿了一下,“武功好又不是什么事都能做。”
“那你……怎么会到军营里?”
“呃,不是你选的吗?”糊涂了吧,要不是你好色,我会进来?
完颜琅邪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声音有些闷闷地道,“是吗?”
也不是?!你要是不选的话,我就算掉包也会混进来的,“也不是,我进来是为了你啊。”呕啊!
完颜琅邪还是不说话,灯芯被剪掉以后,帐篷里暗了好多。我自作主张得坐到椅子上,“我可没扯谎,遇见一个人有时和天上的两颗星星相遇一样难,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地盘,要是两颗星星相遇了,就证明肯定有星星离开了自己住的地方,遇见一个人就像遇见了一颗绝无仅有的星星。”
我趴在床沿上,内心安定无比。
“你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地方?”良久,完颜琅邪才回道。
“是啊,一半是像是冥冥中被操作了一样,另一半也是自己乐于做的。”即使很不安得来到这个地方,即使被关进阴虚空间,还是会想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与模糊的记忆不同的事。
“将军,你不累吗?”我问道,大半夜醒来和人聊天这是完颜琅邪的癖好吗?
“你上来。”
“呃”要怎么拒绝呢,不是答应不会碰我了吗?
“上来,我不会碰你。”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会碰我,你只答应不会XXOO我,是我自己当初理解错误。
慢腾腾上了床榻,衣服和靴子都没有脱,身子被拽,我侧躺在床上,完颜琅邪抱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胸前,呃,幸好棉衣没脱。
“明天,穿回自己的衣服。”闷闷的声音。
“呃,嗯,好。”个头,今天只是要个拥抱,明天,后天谁知道你会要求什么啊。
夜真的很静,我实在太累了,也懒得顾忌睡在身边的完颜琅邪,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将军,有军情来报。”军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我眯着眼睛,帐篷里已经大亮了,身边是空的,完颜琅邪已经起来了。
“将军,昨晚受伤昏迷,你这个蠢人不知道吗?”外面传来乌木的声音,“军报拿给我。”
“这……”帐外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是,乌木将军。”
我起身坐好,完颜琅邪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杯茶,见我醒来,冷着脸道,“傻坐着干什么?过来帮我穿衣。”
呃,昨晚才刚刚解冻,今天温度又下降了,又冻了回去。帐外的事难道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