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九倒是也不介意，反正出行有着相府的侍卫她也不等着黄千来帮她出头。且现在的情况可是李小九断了他的发财路子，黄千不恨李小九恨之入骨就算了还等他来帮忙？
说走就走，李小九派人到前头和冯宁郡主打了个招呼后这就和黄千离去。两人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话，李小九是没有什么话和黄千好说的。而黄千是本就对李小九恨得不行，当然不愿意和李小九说着这些违心的话了。
相府在京城里的铺子还是挺多的，一天下来根本去不完。好在李小九在去之前就做好了功课，今天就专挑那些大的去认人，至于那些个小的明日再慢慢说。
毕竟黄千虽然被剥夺了管理店铺的权利，却还是在相府中做事，怎么跑也跑不掉的。
在那些掌柜面前黄千倒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些掌柜的显然对黄千也不太感冒。反而是李小九这个相府的小姐十分可亲，不但巡查了铺子，还会十分体贴地问起员工福利。
当场李小九就同意建立员工宿舍，由相府出面盘下大院子让老员工带着家人住进来。这让那些远道而来京城打工的员工们感到十分感激，掌柜的更是觉得这个相府小姐为人真是好的没话说。
逛了一圈后李小九也累了，看看天色正好回去用晚膳。看着名单里还剩下的几家，李小九也不急，便拉着黄千回府去。
倒是苦了黄千这一把老骨头，本来就人到中年身体开始下滑，又因为各种留恋青楼让他的身体都被掏空了。这一天下来累不说，还要各种对李小九赔笑着将利益拱手让出。
回去的时候看到黄千还能保持对自己的恭维，李小九在心里直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李小九是个明白人，就算黄千现在表面上再怎么顺服李小九都知道是假的。索性当做看猴子一样看着黄千表演，也不说些什么。
到了府中黄千自然和李小九分开走了，今日不是什么节日不用在大厅里一家人一起用膳。所以李小九来到自己的院落和院子里的丫鬟们和乐融融地一起吃。
到了该睡觉的时辰，李小九却迟迟不能入眠。也许是今日那几家还没有看完的铺子，也许是陈语的表现，更或者是冯宁郡主的出现。反正李小九脑子里装满了各种事情，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听着外间小灵沉重的呼吸声，李小九就知道她已经熟睡了。
悄悄起了身披着外衣，李小九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透过月光看着庭院里的景色。夜间的寒气偷偷窜入李小九的体内，让她打了个冷战。
忽而不远处传来笛声，陪着夜色倒是有几分孤寂的味道。
李小九便顺着那笛声走去，便看到一个男子蹲在屋顶上，月光下那乌黑的长发飘散，俊逸竟如仙人一般。
李小九不由得看呆了。而那笛声顿时一停，屋顶上的男子显然也发现了李小九的身影。
今日的李小九身上穿着粉白柿蒂纹杭绸纱衣，外面披着一层翠绿色底色翠纹烟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月白底花纹，乌黑浓密的头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月白底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点翠花铀，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倒是起来的时候李小九一时兴起，对着模糊不清的铜镜自己装扮。
“小九？”仲琴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还不等李小九应声，仲琴顿时从屋顶跳了下来。今日的仲琴穿着提花绡衫子，靓蓝色师蛮纹金带简直亮瞎了李小九的眼睛。倒是黝黑深邃的眸子，和整个穿着完全不搭。
那张俊逸的脸在月光下尤为俊美，倒是让李小九脸红心跳的，经不住在心里啐着自己莫不是思春了。
“小九，你今天真美。”仲琴清朗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在李小九的耳边散开。
李小九红着耳根细细反驳道：“只是随意穿着的罢了，你莫要嘲笑我。”
仲琴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李小九的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李小九散落在颈边的发丝，为李小九挽了上去。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吓人？”李小九可万万不再敢看仲琴那似乎有着魔性的脸，自顾盯着天上的一轮残月问道。
仲琴看着自己在为李小九挽头发而触碰到那脸蛋的指尖出神，手中的笛子也险些握不稳。
久久未听到仲琴的答复，李小九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仲琴到底在做些什么，顿时有些羞涩起来。那仲琴冰凉指尖的触感似乎还在脸上晃荡着。
“喂，我在问你话呢。”李小九揪了仲琴一下，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不满，更多的是撒娇。
仲琴晒然一笑，搂过李小九的腰一提气来到屋顶。对着正要大喊的李小九比出嘘声的手势，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你看，月色美不美？”
李小九随着仲琴的指尖看去，一轮残月挂在天边，而星星已经被那残月的光辉所遮掩，除了云就是月。
凉风吹过，李小九因为腰间有着仲琴手的温度倒是没有觉得冷。
“美。”李小九痴迷地道，在二十一世纪可没有这样的景致。
仲琴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搂着李小九看向天边，脸色似惆怅又似思念。李小九一转过头来就看到那双满是负面情绪的眸子，顿时好奇起来。
在李小九和仲琴认识这么久以来，虽然仲琴偶尔会变得深沉，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悲伤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李小九忍不住问道。
虽然知道仲琴心里面有着自己的心事，但是李小九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仲琴这只没心没肺的千年老妖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仲琴低头看着李小九担忧的小脸，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有笑出声来。
“说吧，今天我都听着。”李小九拉着仲琴坐在屋顶上，头上插着的点翠花铀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甚是清脆好听。
仲琴本来是不想提起往事的，但是看着李小九那好奇的模样，这才顺从地撩开衣摆坐下，那高挑起的丹凤眼盯着残月逐渐放空。
“这件事说起来还算是我没有修炼成妖的时候。”仲琴的语气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难过还是喜悦。
李小九点点头，示意让仲琴继续说下去。
仲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李小九一眼，继续道：“那时候我还是整个林子中最丑的狐狸，所有的小伙伴还有大狐狸都讨厌我。因为我长得丑。有的狐狸还会用嘴巴来扒我的毛，让我变得浑身光秃秃的。在森林的夜晚又冷，晚上的时候独自瑟瑟发抖。第二天因为被扒光了毛更丑了，大家还会向我吼。”
李小九听着，感觉这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丑小鸭的故事。但是看仲琴严肃的模样，李小九还是选择听下去。
“那时候我的母亲是整个狐族中最美丽的狐狸，却剩下了这么丑陋的我，让她也十分难堪。所以其他小狐狸都有自己的父母觅食给他们吃，而我却要独立起来。我的母亲偶尔看着我的眼神都是厌恶的，大概有个这样的孩子让她十分伤心难过吧。”仲琴自嘲的笑了笑。
李小九因为仲琴的这话特地仔细观察了仲琴的长相一番，然后十分确认仲琴长得真的很不错。
“后来有一天森林里来了一群人，将所有的狐狸都抓走了，包括我的母亲。但是因为我太丑了，毛刚好在前一天被其他狐狸扒光，所以那群人十分厌恶地把我扔下。我永远不能忘记，母亲在那群人所制造的笼子里望向我的眼神，有妒忌，也有着不舍。”
仲琴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很矛盾吧？我也觉得我的母亲是个非常矛盾的狐狸。”
李小九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动物的思维和她不同吧。
“然后我一只狐狸被遗弃在大森林中，因为没有了狐族傍身，所以其他的动物也能够肆意地欺负我。今天这只黑熊咬我一口肉，明天那只扯一下我的毛。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那些欺负我的动物都死了我却还拖着残缺的身体在森林里晃荡。
我那时候还没有多少自己的思维，只知道自己好像活的有点长罢了。后来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反正森林中的动物死了一批又一批，而我却迟迟没有死去。再然后我有了清晰的思维，能够听懂人言了。”
仲琴说的时候让李小九感到了一股浓郁的历史的沧桑感，这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看着身边的动物一只只的死去啊。
“然后呢？”李小九追问，已经不由自主地被仲琴所说的这个妖怪进化史给吸引住了。
仲琴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被他死死地压抑住。李小九不由得更加好奇了，心里的小猫一直在挠啊挠的就是想要知道仲琴的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