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贵憋了一肚子的劲，准备呆会砸摊子！
可惜梁栋发现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这会儿也写不出来字！
这写不出字？又怎么让道士推断梁栋是小人还是君子？
道士推断不了梁栋是小人还是君子，栋贵又凭什么认为人家说的没有道理？
推断不了道士说的有没有道理，栋贵又凭什么砸人家摊子？
于是三个人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一个劲的瞪眼！
不是梁栋不会写字，而是这天气没办法写字！
天下着这么大的雪，人穿衣服不怕冻，那墨呢？这会子砚台里面的墨已经冻成了冰疙瘩，拿出去当砖成扔人还成！写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墨化开？
就墨化开了，笔呢？笔头冻的梆硬，跟枪尖都有一拼——这可真是投枪了！
就算笔墨都能对付，那纸呢？纸都让雪给糊湿了，软的似乎使把劲就能捏成纸浆！这样的纸要能写字，那才是奇哉怪也！
三个人先上一起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末了忍不住一起笑的前仰后合——这是什么事嘛！
栋贵一边笑一边说：“看，我说我家主人是君子吧！写也是君子，不写也是君子，这老天爷都认了！命里注定不该我家主人给你写这个字！”
那道士也笑着说：“不错！不错！你这小鬼说的倒还真是不错！得，我也不算卦了，这卦摊送你如何？我看你倒比我会算！别看东西不多，可是花了我一两多银子呢！”
梁栋听的留意，心中一动，留上了心问：“这位道长，听你的意思，你不是算卦的？”
“啊？！”那道士的笑容忽然凝在了脸上！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又绽开了：“这也罢了，看你也不像是坏人！你家书僮不是说你是君子嘛！我本是来这京城替祖师爷扫扫天下的晦气的！摆个摊子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让你给看出来！”
梁栋左右看了看，方圆近百米内看不见一个活人，他在这里摆个算卦摊子想让人注意不到都不成——这算是哪门子的掩人耳目啊？
可是扫扫天下的晦气，这是什么意思呢？
梁栋可不相信这家伙是来搞卫生的，那他得带把条帚才像样子吧！
那他是干什么的？
跳大神的？
看起来也不像嘛——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只好乖乖的问：“这位道长，你要扫什么晦气啊？这是过年的习惯吗？”
那道士听得直翻白眼，他其实刚刚出师不久，正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刚刚那几句话看似说的随便，其实是他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说辞，自己觉得是又体贴，又不张扬，还能显出自己的志向来的绝妙好说辞！本来还怕没人会问到这样的问题，自己这绝妙说辞没人可以听到——谁知道还真有人问了，可这人问是问了，居然体会不到我这答词的妙处——不，这哪里不知道我这说辞的妙处，这简直是对牛弹了回琴嘛！这真是——这真是——这还真是有苦没处诉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郁闷归郁闷，但是形势比人强，眼看着不可能有一位明白人再过来问自己一次，只好将就着回答这个蠢驴吧！有人问总好过没人问，听不懂我不会解释嘛！好在他时间充足，说辞准备的其实相当不少，倒也不怕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很值得梁栋同志学习的！
“山人出家在终南山铁瓦殿，道号冲虚——晨昏三叩首，自幼读黄庭；上得玄中妙，下知世间情；惠目通阴阳，观海辨鱼龙——呃——错了！”这位冲虚道士忽然有点脸红，“这是应该跟算卦的人说的，我背的熟了，这一顺口就说出来了！嗯，你听，其实应该是这样说的：山人出家在终南山铁瓦殿，道号冲虚——呃——这个深世学艺十几年，要为世间保平安！今见京师乌云卷，便知妖孽在人间！大路不平旁人铲，换得清平现世间！你明白了吗？”
梁栋糊涂了。
而且是越来越糊涂了。
据他看，这位道士要在二十一世纪，这是犯了精神病。在这大明朝，这——这是犯了痰涌！
什么和什么嘛——！
倒是栋贵是货真价实的大明朝人，将就着听出点眉目来：“这么说，您是位剑侠？这次来京城是来杀脏官来了？”
冲虚这个感动啊——恨不得抱上栋贵来亲上一口，这可是找着组织了，我的话终于有人听的懂了！
本来梁栋应该对剑侠啊、武功这一类的东西很感兴趣的，但是不知道今天是因为这位冲虚道长年纪太轻啊？还是因为天气太冷，反正他是看着这位冲虚道长非常的不对劲，莫名其妙的就又问了一句非常煞风景的话：“这位道长，我看这大明朝哪里都有脏官，你干嘛非要从终南山跑到京城来杀啊？”
冲虚又翻白眼了！
其实他的道理挺简单的，这终南山的脏官哪里有北京城的脏官名气大啊？我要是在北京杀了脏官，我不就出名了吗？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理由说起来不够光明正大，会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偏偏梁栋问的这种问题又超出了他的预计，还没编好说辞呢，这可怎么办？
不回答吧——显得不太好。
回答吧——问题是怎么答啊？
梁栋看出这位道士表情尴尬，心里乐开了花。自打到了大明朝，一向只有别人郁闷他，没有他郁闷别人的时候（廖忠谋那一回不算，那是他无心的！），眼下忽然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他是真的不想放过啊！于是装着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又问：“请问，这位道长您的祖师爷是谁啊？”
这个问题好答，冲虚想都不想就回答说：“老子啊！”
梁栋于是又问：“老子喜欢杀脏官吗？”
呃——这个！冲虚翻着白眼想了又想，似乎没听说过老子喜欢杀脏官的事，可这摆明了是个坑，眼前这个小白脸，眼下还有道疤的家伙问这个问题肯定是不怀好意——他肯定是想问我，你们祖师爷不杀脏官，你怎么说替你们祖师爷来扫晦气的？嗯？不能上他这个当，我就不能答的如了他的意，可是——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应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