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摆了摆手说:“罢了!栋·梁,就你想回国那也是人之常情!朕心里其实是把你当个朋友看的,你不要跟朕的臣子们一样跟朕玩这个虚客气!来!朕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把手一挥,早有一个小太监忙不迭的走了过来,把盖着的黄绫子揭了下去!
梁栋定睛一看,好家伙——!
黄绫下盖的是一艘帆船的模型,大概有2米来长,做工甚是精巧。船是木质的,似乎还不只用了一种木料,整只船层次分明,梯比林次。而且不知道用漆走了多少遍,看起来亮的都照的出人影来。船底包了铜壳,新出炉的黄铜金灿灿的,分外的出眼。只样式看起来却不是中国式帆船的样式,反倒像是西欧的船只。整船有三只主桅杆,还有前桅和船尾帆,看起来帆层林立、缆绳密布,煞是好看。船体略显圆胖,最出眼的还是船体上那三层密密麻麻的火炮窗。
天启皇帝笑着走到这船模的近前,用手轻轻的火炮窗掀了起来——露里面一尊小小的铜炮,笑着说:“难为你们德意志人是怎么样的——居然有了这样的设计,果然是巧妙!大炮居然装在船体的下面,朕问过王恭厂和兵部的官员,都说这是极好的设计——炮装的低了,发炮时船摇晃的必然就小——炮就可以装的大——果然是好机心!朕看那图上说的仿佛是最下一层,装的炮最大,数量却是最少——次一层小一些,炮却多了一点,最上一层的炮最小,但数量却是最多——真的是设计精妙啊!”
天启皇帝说的这些梁栋其实根本就是一点不懂——更奇怪天启皇帝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而且满口说的意思好像是自己国家是这样造船的,真是把他弄了个莫名其妙。但来了大明朝,梁栋很是学会了顺着人说话,赶紧说:“皇上圣明!”
“罢了!”天启皇帝又随意的摆了摆手,说:“大臣里有说你们番夷皆不可信的——朕原来也是半信半疑!后来朕在你进的书里翻出了几张图——就叫四夷馆的通译看了,原来是你国的造船图纸!朕于是又叫朝里几个通兵器的人来看了,果然是好图——据他们说,仿佛比那红夷和佛郎机的船还要好上一些!于是朕才信了你国的诚意!不然你当朕是傻子?”
梁栋心里说,你不是傻子,我是傻子。我都不知道进的书里原来还有这样的宝贝呢!梁栋的英文本来就不太好,再说他又哪里有心情看那些英文书了?如果不是王瑞图把这个造上了册,梁栋打死也不敢想这样的东西也能进供——嘿!谁知这还是真的宝贝了啊!一边想着一边脸已经是红了,亏自己还是个大学生,居然还不如这个只知道玩乐的皇帝爱看书呢!
其实梁栋倒是白佩服了这位天启皇帝——天启皇帝发现那几张图纸,并不是因为他好学,而实在是因为那些书里夹了一本画册。本来画册也没什么,只是那画册里面却有几幅人体的油画。如果梁栋看了,估计还能把那当成是艺术,但看在天启皇帝的眼里,这可是上上上等的洋chun宫啊——国画讲究写意,若论画chun宫,几时比得上油画?有了这一本,也就不怪天启皇帝会把剩下的一些书翻了多遍,看看是不是可以多找出一些chun宫来——结果chun宫没找出来,却找出来这些图纸。要别位皇帝可能也就放过去了,偏天启皇帝的木匠手艺是历代皇帝里面最好的——就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要比木匠手艺,也只好做这位天启皇帝的孙子辈的——所以对这看起来似乎挺像是图纸的东西感了兴趣——
梁栋感慨了一阵,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马屁还没有拍呢!见了皇帝多拍马屁,这已经是梁栋这段日子养成的习惯,主要是拍了马屁总能有点好处——有时是些银子、有时是绸缎、有时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总之拍完马屁没有没收获的时候,梁栋本来就没有别的收入,能过舒心的日子全都是这位天启皇帝赏出来的!日子久了就跟做工作一样,成了习惯:“皇上,我国人虽然聪明,但却还是不及皇上!我国人虽然做了设计,但却不能像皇上这样做出一件成品来,说起来,还是皇上聪明啊!”
这么多天处下来,梁栋深知天启最喜欢别人说他聪明。
果然这马屁一拍,天启皇帝笑的就跟花是的:“栋·梁,你又谬赞朕了!朕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就是比别人用心罢了!”
梁栋一听就知道马屁拍的又对了——这句话可是赏人的前兆啊!
赶紧又送上一句:“皇上谦虚了——这设计的出来不是什么本事,做的出来那才是真功夫的!”
说真的,梁栋说这样的话也不嫌脸红——天启皇帝做出来的又不是真船,只不过是一个模型,况且就这模型也肯定不都是他自己做的,不定有多少人为这点事下了多少的功夫!但人都爱听好听的,皇上也不例外,圣君都爱听好听的,更何况天启还是一个重用魏忠贤的昏君呢?梁栋为了自己活的好,说这些谎话已经习惯了——天启爱听——自己说了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天启皇帝越听越是爱听,本来自己心里就极是得意,更何况还有梁栋夸呢!有道是远来的和尚好念经,这梁栋是外夷来的,尚且如此佩服自己——自己真是——真是天才中的天才——极品中的极品啊!
要说实话,应该这话也是不假,只不过是昏庸中的天才,混蛋中的极品!
天启皇帝越想越是兴奋,兴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团团的在殿里打转!
梁栋也是越看越高兴——
像天启皇帝这样的时候,就意味着赏的重啊——
这世界上有几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辈的圣人来的?
天启皇帝转了几圈之后猛然站住问:“栋·梁,你们国家有几艘这样的船只?”
梁栋哪里知道?但这种时候自然是说的越少越好,越少天启皇帝就越能觉得自己有本事,他觉得自己越有本事,那就意味着他越高兴,他越高兴,那自己的赏赐岂不就是越大?于是毫不犹豫的说:“臣离开德意志国时,这样的船一艘也没有呢!”
天启皇帝又转了几圈,这才仿佛想定了什么,大声的说:“好!栋·梁,朕要帮你造一百……不,二百艘这样的战舰,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