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梁栋真蒙了——两百艘这样的战舰?这是什么样的战舰啊?
天启皇帝说好——那真的是好吗?
说真的——天知道!
但天启皇帝已经开了口——梁栋就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跪倒谢恩呗!
——这是程序!
错了程序是要杀头的!
如果以事实来说,其实天启皇帝还真的是蛮照顾梁栋的——梁栋前脚出了宫,天启皇帝后脚就召见了兵部尚书崔呈秀,责令他办理此事。崔呈秀满口答应,其实还是真没当一回事,本来嘛——这造船的事就应该是工部的事情,怎么就推到了我这个兵部尚书这儿来了?这船应该造价多少?用多少人工?用多少木料?要在哪里造船我兵部怎么就知道了?反正天启皇帝糊涂——我也就乐跟他一起装糊涂,他不过就是一时高兴,过不了多久估计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哪里想到这事还惊动了魏忠贤!
本来宫内的事,向来就没有能瞒的过魏忠贤的,这一件事自然没过半天就到了魏忠贤的耳朵里。本来这件事魏忠贤也不应该上心的——但这一回他偏偏上了心,不外就是两个原因。
一、他讨厌梁栋,觉得这个人分了他的宠!
二、梁栋送他的劳力士表实在是太宝贝了,把他喜的是合不拢嘴。自从高僧开光以后,日日带在手上不肯离身的,你说——收了你家这样的东西,再收拾人家总有点说不过去的嘛!
这两样一合计,魏忠贤倒觉得是天启皇帝出了一个好主意,有了船你栋·梁就不好意思再赖在大明了吧——于是亲自指示崔呈秀,帮他造!
魏忠贤的能量可不是天启皇帝可以比的,他的话一下,整个大明朝就动了起来了!
礼部尚书王瑞图的反应最快,赶紧向皇帝上了折了。大意是说:“这是国家大事,理应重视。昔日三宝太监下海,其船多于山东、直隶两省建造。而今三宝遗民梁栋下海,这船自然也应该在山东和直隶两省来造啊。查山东、直隶两省本来就有船厂,虽己荒废,但旧址仍在——昔年造船匠户子孙尤存,以这些人重建船厂,再造大船正是两称其便!”文章写的花团锦簇——估计是瞎子也得看的动心!
天启皇帝大喜——自然大大的褒奖!
工部尚书薛贞自然不甘人后——集合本部所有人等集思广议,从筹木、制帆、用工、下水等等诸多观点
细细的写了一篇文章,当真是可叹又可笑——这帮人连什么样的船都还不知道,居然就拿出这么大的一篇文章,果然是深得了闭门造车的真髓。
更可叹的是,天启皇帝不明白啊,只看文字繁多,便以为他们是用了心了——于是下旨,也是重重的褒奖了一番。
崔呈秀见几个义兄弟都得了彩头,如何甘心屈居人后?说起来,这旨意原来是下给他的啊!于是琢磨来了琢磨去,不知挠掉了多少根头发——忽然灵光一现,把笔一挥写了一篇奏章说:“这个船再大,也不如火器好——这个火器好,不如兵士强——这个兵士强,不如运气好——臣闻这海上船只,一定要有压舱的吉利物事,为显示我皇上仁德通天,不如由皇上亲自选上一两件物件做为压舱之用——这样梁栋一定可以顺风顺水的回国——这才是真的好!”
天启皇帝看了是拍案而起!好——好!好!这真是******太好了——还是崔呈秀聪明!
于是下旨加封崔呈秀右都御使之衔——主管天下言路,随时要出这样的好主意!
上边的大员们得褒奖的得褒奖,得赏官的得赏官,下面办事的就是苦不堪言了。
这一苦不堪言——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这一肚子的火气就要找人发泻——这要找人发泻就有一个经典的原则: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于是大官骂小官。
小官骂小吏。
小吏催百姓——
原本招集户,重建船厂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自从郑和下西洋之后,这都荒废了百多年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恢复起来的?可是上催下紧,下就逼民——谁管的了小民是死是活了?于是直隶山东两地百姓就倒了大霉!
——春耕?先查你是不是匠户?
你不是匠户?我怎么看你像啊?算了,给你个机会吧!——看你表现了啊!
没钱?——你就是匠户——跟我们走吧!
这大凡腐败的王朝,就是办事就要搂钱的!
不搂钱的话,还怎么办事?
上官要打点——上官的上官还是要打点——
办事不是目的,目的是要升官的嘛——
不打点不送——谁记得你,你又怎么能升官?
于是首当其冲的——魏忠贤发了!
天底下办事的官员多的是他的义子义孙义重孙义重重孙——他能不发吗?
据说魏忠贤很是感慨,原来这个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话真是一点不假。假如我要是拦住不让天启皇帝给梁栋造船,我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吗?看来这个好事还是要多多的做才是道理啊!
只不过是苦了百姓——百姓有谁在乎了?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有一天魏忠贤可能是数钱数累了,又或者是凑巧可能想起来的,反正有一天他见了崔呈秀就问:“儿啊——船造的怎么样了啊?”
“船?”崔呈秀想了一会才想明白,说的应该是梁栋的船。“这个——父亲大人,还没有造好呢!”
“哦——那下个月能造好吗?”
下个月?崔呈秀也晕了——现在船厂还没影呢——这就要船了?造那么大的船那是说着玩的啊?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的这位义父大人肯定不懂这些东西,但自己也不能跟他解释——一解释他就急!但他为什么急要把船造好呢?这也简单,崔呈秀是个聪明人,略想了一下就知道是魏忠贤不打算让梁栋在京城多呆,所以才会急着问船有没有造好!于是笑了,说:“父亲大人,若您不想看梁栋在京里呆着,您可以给他找点事情做啊!”
“什么事情?”
“不劳父亲大人费心——儿子我就写奏折,说他栋·梁既要回国,自然要到海边去看看海港——正好,父亲上次让永贞矫改诏书,给那栋·梁的爵位写成了男爵,不是孩儿说父亲,这事以后是个笑谈,让史官记了去,或民间流传起来——总是要说父亲心量小了些的!这一次就不如索性如了皇帝的愿,封他作了伯好了——他是外夷之人,封赏也不必按成例的——只给他仪仗,不给他食邑——估计他也说不了什么,本来他就是要回国的嘛!再就便让他帮皇上巡守海疆——船不造好不让他进京,岂不是跟他回了那劳什子德意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