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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昭君惹上大麻烦

延宁有很多年没有下过这样的雪了,厚厚的积雪封堵住了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上街晃荡,也封堵住了那些小商小贩挑着挑子房前屋后的吆喝,却封堵不住那些拿月薪吃公家饭的人八点前去点卯。

李可七点钟就拎了包,围了围巾下楼来,见自己的车顶上戴着十来公分厚的白帽,雨刮器还在不停地左右摆动,像个面部化了装的圣诞老人眨巴着眼睛。院子里花坛上的雪与道路上的雪已经连成一片,她的车轮在院子里留下深深的新痕,如同拿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两道弯弯的弧,几行脚印从中穿过,似几行秋雁,又似一群蝌蚪,显得格外明晰,使整个院子看上去像一幅写意的中国画,圣洁而意境深远。

她一上车,司机小刘就解释:“嘿嘿,我早晨起晚了点,怕来迟了,车没来得及擦洗。”他知道李可非常爱清洁,怕自己挨批评。

李可对一般工作人员历来很和气,对自己的司机从来不直接批评,有什么事,她也是批评办公室主任老熊,她觉得司机身上出的问题责任在主任身上。要批评也是点到为止,怕给他太大压力。

见小刘主动承认错误,就说道:“我说呀,天是冷了点,不过也该给它洗个脸的。往雄鹰广场转一下,我看看那第一楼是不是还在施工。”

小刘应了一声,就将车开上迎宾大道,上了迎宾大道,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五六十米宽的大道只有中间的隔离带上保存着积雪,行车道上的积雪被清扫一空。李可这才体会出“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的含义来。她深深地被环卫工人的辛勤劳作所打动。

车到雄鹰广场时,小刘就放慢了速度,问道:“李局长,要停一下吗?”

李可见到工地上只有四五个人在清理设备,说:“到前面停一下,我下车看看。”

小刘就将车开到那工棚前停了下来。李可下了车,问正在向工棚搬工具的一位工人:“请问师傅,你们工地今天不开工了吧?”

那师傅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说:“是呀,都过小年了,本来是准备干到腊月二十六的,今天下雪了,所以老板说干脆提前两天放假算了。”

李可说:“哦,那你们的工资都兑现了吗?”

那师傅又打量了一下她,说:“你是劳动局的李局长吧?您放心,今年老板还真没打算拖欠我们的工资,上午还要在公司召开表彰大会呢,不仅要兑现工资,对有功之臣还要重奖呢,这不,他们都去公司会议室了,我们一会儿也要过去。”

李可说:“是啊,我就是李可,工资兑现了就好,领到钱回家过个吉祥如意的年,再见了师傅!”

“谢谢你啦,李局长,再见。”

上车后,她情绪更好了,对小刘说:“走,回局里。”

根据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部署,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市四大家领导和有关职能部门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好节日稳定工作,开展慰问和向困难群体送温暖活动,并且对慰问对象作了大致分工。

市委书记苟日新负责带队到市的重点工程建设工地进行慰问;市长上官南负责慰问节日期间仍然坚持生产的引进项目和外商投资企业;姜霞副市长则负责破产改制企业困难群众的慰问和送温暖活动。而劳动保障局是负责跟着姜霞副市长一起到困难企业慰问的,事先姜市长已经向李可作了交待,说今年的慰问以他们局里为主,行程完全由李可负责安排,她尽量每一站都参加,但她的话也说到了前面,她有事时就让李可带队。

李可回到局里,看看时间八点刚过,就给她打了电话:“姜市长吗?我李可呀,根据你的指示,我这边将所有的慰问品都安排好了,今天第一站到七一子弟学校,去看看住在那里的几个患重病的退休职工,您能参加一下吗?”

姜霞说:“七一子弟学校?那里不是用作了‘三层楼’拆迁户的临时周转房吗?”

李可说:“是呀,那里的住户很困难,还有几个老职工患了重病,所以我们第一站就选择了那里。”

姜霞说“哦,那是应该的。小李呀,恐怕要辛苦你了,我马上要到省里去一下,省直有关部门也要‘慰问慰问’哟。基层慰问的事,就按你们的安排由你带队去落实吧。但我提醒你要注意一点,送温暖主要是突出一个‘送’字,其他问题尽量不要触及或者少触及,就是群众反应问题也要做到多听少表态,明白吗?”

李可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明白过来。七一的问题在很多领导心目中就是一个马蜂窝,越是临近节日越是避之不及,像这类温暖送过去完全是杯水车薪,如果“温暖”分配不平衡,弄不好越送越“冷”。姜霞副市长是快要让位的人了,此时不管她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她不去碰那个马蜂窝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说:“我明白了,姜市长。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向你汇报的。”

刚放下电话,办公室熊主任就送来一份通知,说是市委、市政府安排在27号,也就是腊月二十八的下午在温泉山庄国宴厅举行春节团拜会,并附上了一个节目单。她接过通知对他说:“老熊啊,有几件事你安排一下。先催一下黄金,咱们按上周的安排早点出发,第一站到七一子弟学校,第二件事是你们通知一下各科室,凡是在家的同志都参加清扫积雪,将咱们整个办公楼前后的积雪清扫一遍,免得老百姓来办事时不方便。另外,你通知阮武立到我这来一下。”

熊主任说:“好的。黄局长的电话我刚才打过了,他说物资和慰问金都准备好了,他还请了电视台的两名记者跟车采访,现在正在路上,应该快到了。”

李可说:“什么?请记者干什么?让老百姓当群众演员配合咱们做秀吗?赶快让他把记者送走,然后在楼下等着,我给武立说件事马上下来,你抓紧布置一下,跟我一起去。”

接着又嘱咐一句:“对记者解释一下,请他们理解。”

熊主任答应一声去了。

李可简单看了一下那通知,内容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请外来已投资和有可能前来投资的商人、市里退下来的老同志、社会名流和在职领导一起坐一坐;市委、市政府对当年招商引资的“十大投资商”给予奖励;主要领导讲个话向全市人民拜个年,然后是搞个联欢吃个饭。知道少不了自己的节目,果然就在节目单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笑着摆了摆头,就将台历翻到27号那页记了下来,并附上“带乐器”三个字。

这时阮武立进来了,他站到办公桌前问:“李局长,找我?”

李可没有请他坐,自己也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刚才到杜浦的工地上去看了一下,据那里的工人说,他们提前放假了,今天上午在公司开会兑现工资,你到他们公司去看看,工资是不是真的以货币形式给工人兑现的,他那个工地使用农民工最多,而且有很多工人是外地的,他们回家怎么走?尽管不是咱们的职责,你办法多,有可能的话,帮他们联系解决一下车票问题。另外,这段时间你那里的举报电话旁边不能离人的,有举报要立即查处,小企业的拖欠问题也要解决好。我和黄金他们要下去慰问患重病的企业退休职工。”

阮武立随李可出了门,说:“嗯,我马上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即时向您反馈。”

李可带着熊主任和黄金他们驱车来到钢花路,到了路口,她就让司机将车停了,要下车步行。黄金赶紧说:“李局长,下雪天路不好走,车可以开进去的。”

熊主任也说:“是啊,那儿过去是个学校应该能开进去。”

李可说:“我知道能开进去,但你们知不知道,那里三层教学楼18间教室带几间办公室可是住了60多户人家,接近300人啦。这么冷的天,你们没设想一下那里的生存状况吗?咱们将带着暖气的小车直接开进去,会给他们心理上带来什么样的感触?你们想过没有?咱们下来是慰问,就要设身处地地想问题,办事情。不要以为咱们下来给他们带来两壶油,给点慰问金就是多大的恩赐。说实话,这点东西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困难吗?不能!关键是从精神上给他们一丝慰藉,表明党和政府记得他们,想着他们,这种信息的传递不是来自高高在上,而是要靠平等亲切的传递。”

李可说着,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壶油就往前走,脚下发出嚓嚓嚓的响声,走向巷子深处。后面几个人提米的提米,拿油的拿油,也都跟了上来。

走了五十来米远,就见原来的七一子弟学校的大门破败不堪了,两边的红砖方柱子靠右边一个空了一个角,砖似乎是被人掏走了。以至架在上面的拱形钢架门头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钢架上还残留着用铁皮敲成的两个半字——“七一……交”。

进得门来,迎面的教学楼墙面仍然是砖砌的,上面依旧涂了一层猪血般的深红色,老旧而深重。教室的钢窗上锈迹斑斑,玻璃所剩无几,有的用毛毡,有的用轮胎皮,有的用旧纸箱,总之,凡是能用来钉上去挡挡风的材料,在这些窗户上都能看到。门有斜有歪,有的新添了木板,有的还留着大裂缝,但统一都是关着的。幸好操场上三个小男孩拿铁锨在那里堆了一个大雪人,给这个院子带来了一点生气,还有从楼梯口连向院子一角的公共厕所之间那一串串密集的脚印,也向人们证实这里确实是个居民区。

孩子们的笑声因他们的到来而戛然而止,院子显得寂静异常。突然听得一声沙哑的嗓子撕破了冷冷的空气:“喂,劳动局的李局长给咱们送温暖来了呀,大家快出来呀!”

李可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差点真的“吃”了一跤。她寻声望去,只见剩了半堵墙的厕所里露了一个女人的上半身,看到李可望到了她,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光闪闪的门牙:“嘿嘿,李局长,你好,你们来得这么早啊,我是专门过来等你们的。等等,我马上好了。”

李可终于认出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七一钢铁厂有“工人运动领袖”之称的苟兰婵。果然不一会儿,苟兰婵一边系着裤子,一边踮了脚趟过那铺陈在厕所门口的、浸泡在黑白混杂的污水中的砖头,向李可迎了过来。

李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站稳了脚跟说:“你好,你也住这儿?”

苟兰婵嘴一撇:“我才不住这鬼地方呢,我是听说你们要来给大家送温暖,才特地过来帮你们张罗一下的。你们这是要看哪几个师傅呀?”

这时,那教学楼的门才陆续打开来,有的看了眼就缩回头去了的,有的还想看看热闹的。

熊主任就拿出名单向苟兰婵一一问了住处,苟兰婵居然比一个称职的居委会主任还清楚自己辖区的对象,她一一指了他们的住处,说:“我带你们上去,这里我熟。”

李可甚至有点被她的热情所感动,就在她的引导下看了两个中风后瘫痪在床的老工人。又来到原机修分厂的总工程师章总的家。章总71岁,患有严重的尿毒症,靠透析维持生命,本来就戴着眼镜,生病后视力几乎完全丧失。听说有领导来看他,他连忙双手抱拳躬身说着:“感谢,感谢组织上的关心。”其他的却说不出什么来。

倒是苟兰婵喧宾夺主如数家珍,她说:“章总是建厂时的元老,他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工厂破产前,儿子、媳妇,女儿、女婿都是七一的职工,工厂破产后他们全部下岗。只有儿子被雄鹰实业公司反聘了,中途还差点被解聘,后来是我给他争取上的。两个女儿和媳妇没办法,只得上街去擦鞋,又成天被城管队员赶得满城跑,两个女婿靠踩人力三轮车赚点辛苦钱维持生活。两个老的那点退休金做透析还不够花,要不是我们这次上访取得胜利,也为他解决了医保,他家算是没法维持下去了。”

李可一边听着苟兰婵的介绍,一边环顾着这个家。

苟兰婵就接着讲解:“呶,他本来是住在‘三层楼’的,虽然面积不大,可也有两室一厅,祖孙三代还可以挤一挤的,为了建那个什么第一楼,逼得他们搬迁,现在是三代同堂,一间教室用夹板隔成两家,他这边又将其隔成三块,儿子媳妇住后头,他和老伴带着孩子住中间,只好在这进门的地方隔一小块厨房了。你看我们几个人进来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要是那个第一楼捅成了‘第一娄子’不能还房,今后这可怎么生活呀?”

章总听苟兰婵说话难听,就连忙说:“苟委员,可不能这么说,国家搞建设是天大的好事,我们老了做不了别的贡献,暂时让个房子是应该的。再困难也总比我们建厂时的条件好多了,当时那样艰苦的条件,我们不是也挺过来了吗?你千万别再出面带头闹事给政府添麻烦了,啊?”

苟兰婵说:“章总,现在可不是过去,如今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又不是为我一个人,咱们七一的事,总得有个人出头呀!”

李可听了章总的话深受感动,多么好的老人啊!作为政府部门,难道不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于是她问苟兰婵:“像章工这样的情况,龙池市场那边应该给他安排一个摊位呀?”

苟兰婵说:“条件他家当然够了,可是为了治病欠了近十万元的债,又没做过买卖,还不是人穷志短,怕债台越筑越高吗?”

李可知道这种情况带有普遍性,国有企业下岗职工中,夫妻一方有技术的,本可以通过劳务输出到沿海找到一份工作,可是一方出去了,家里又顾不上了,所以成为两难。就对熊主任说:“熊主任,你记一下,像章总两个女儿家的情况,属于夫妻都下岗的零就业家庭,你通知就业局就说是我的意见,给他们一家安排一个公益性岗位,年内落实,开了年就让他们上班。”

话说出来后,也觉得这只是一个治标的办法,治不了本。她觉得要彻底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根本出路在于引导、扶持下岗职工再创业,只有培养出一大批创业带头人,才是解决再就业问题的根本出路。此时她突然想到了那次余云出的一个点子,便说道:“不过像章这样的家庭要是选择一个小项目,发挥每个人的技术和专长,通过创业就业就好了!”

章总听她这么说,激动得声音颤抖:“李局长,感谢您呀!有困难你先安排一个岗位也行,不能让您太为难了啊!”

他用手擦了一下深陷的眼窝,若有所思地说:“是啊,我不想给政府添麻烦,也在到处收集信息想办法做点什么,这么多双手不能老是伸向政府要啊!”

李可就说:“我有个朋友想到一个生产矿泉水点子,我觉得似乎真的有做头,不如我将他的电话告诉你,你让儿子或者女婿去与他聊聊,就说是我介绍你们去找他的,要是觉得可行,到时找就业局或者直接找我,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提供一点小额贷款的。”

然后,她又将那矿泉水项目的事与章总往深里聊了聊。

章总听了后感激得老泪纵横:“李局长啊,我就是需要这样的好信息啊,我们家这么多人,各人都有各人的专长,再说我还可以给他们出出主意的,不能就这样等靠要啊!我这两天就让他们带我去找那个余老板,实在不行,我与他合作开发也行啊!”

李可连忙扶住他几乎要跪下去的身子,动情地说:“章总,看到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我心里有愧啊!是我们的就业和社会保障工作没做好。”

说着,将黄金递过来的信封转递到他手中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来看看您,这只是一点小意思,您老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提前给您老拜个年,祝您老健康长寿,全家幸福安康!”

熊主任和黄金又将米和油提进厨房。

刚从章总家里出来,李可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固定电话打过来的,里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是李局长吗?我有件急事要告诉你呀。”

李可对这个声音不是很熟悉,就问:“我是李可,请问你是谁呀?什么急事?”

对方说:“对不起!我不便透露身份,但这件事很重要,我给你说的话别让人听到就行了,方便吗?”

见对方说得急迫,李可就说:“你说吧,我在外面搞慰问呢,没关系,我在听。”

对方说:“听了我的话你别激动,让我把话说完,是关于韩院长的事,我觉得他和你都是好人,所以对你透个风。韩院长出事了,他收了滨海一个姓金的老板回扣款二十多万元,人家招供了。”

李可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开什么玩笑?你是谁呀?”

对方说:“我没时间与你开玩笑,市里治理商业贿赂专班已经掌握了证据,也向市委领导汇报了,可能马上就要对他执行双规。双规后最好劝他争取主动,好了,我只能说这么多。”

听对方口气不像是开玩笑,李可的头脑突然不听使唤了,她原地转了几圈,熊主任过来说:“李局长,没事吧?”

李可一摆手说:“没事,你们先上车,我打个电话。”

她知道对副县级以上干部执行双规,按惯例一般要事先向市委的几个书记通报情况,她想到给耿书记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便直接拨通了他的手机:“喂,耿书记吗?我是小李呀,您在哪儿呀?我想向你了解一个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关门声,接着听到耿清说:“哦,是李可呀,我在办公室,什么事你说吧。”

李可听到关门声就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几乎是哭着道:“韩新民犯错误了?他真的拿了那么多的回扣?你们已经决定对他执行双规吗?耿书记?”

耿清故意停顿了一会,等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后严肃地说:“这是谁违反纪律对你讲的呀?要是涉案人员知道后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说的情况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讲!我要开书记会了,还有别的事吗?”

李可几乎全身虚脱:“没了,耿书记。”

她无力地回到车上,对熊主任说:“老熊,你坐黄局长的车吧,慰问继续进行,记住名单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漏,今天慰问不完,明天继续。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耿清放下电话,他能猜想到李可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息。觉得应该是向书记和市长通报情况的时候了,他有把握韩新民那边就是得到信息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但是那个温建兵受贿金额巨大,一旦听到风声很有可能畏罪潜逃。

市委书记苟日新一清早就带着兰国发、詹明和报社、电视台的记者,驱车来到城安区的竹林塘鳗鱼养殖基地。

竹林塘其实是七子湖水系的一个湖汊,在城安区辖区内,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围湖造田时,这个湖叉的瓶颈处靠老百姓肩挑手夯筑起了一道围堰,凭着人定胜天的坚强信念,在围堰的一端建了一间泵站,安装了两台大功率的水泵,以期保障围堰内大片粮田不被大水淹没。可是,自从这个围堰合龙的那一年夏天开始,至今也只有两三个年头没被灌满湖水,收获了大概四五季的水稻和两三茬棉花。人们看到最多的时候,它只是一个与大湖之间画了一条直线的一口大大的水塘,因岸边盛产兰竹,所以人们干脆称其为竹林塘。

此时是枯水季节,竹林塘内的积水已经完全被排干,虽然下着大雪,年关将近,但城安区在家的四大家领导都来到这个本区念水经、唱水戏的龙头项目参加劳动,目的是确保开春就能放养高飞采购的鳗鱼苗,为全区的发展挖掘出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见市委书记亲临工地,虞罂美等区领导远远地迎了上来。

车尚未停稳,詹明就从副驾驶位置上跳下来,撑开雨伞,由于两只手尚不够用,他只得用撑雨伞的手挡在车门上方,防止领导的头碰上门框,另一只手去拉开车门。不巧苟日新跨下车向上站起时那头却碰在了伞柄上,发出一声脆响。詹明吓得一哆嗦,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苟日新立即联想到小时候大人对他的惩罚,那粗大的手指弹一下也不过如此,他感觉脑门热辣,不自觉地摸了一下,横了詹明一眼,就回头笑着与迎上来的虞罂美等官员一一握手。

他向虞罂美询问了一下项目建设的进展情况,虞罂美汇报说,鱼池完全是按照高飞提供的标准化鱼池图纸建设的,年内如果干到腊月二十八,开了年在年初六就开工的话,预计到二月底就可以全面完工,三月初就可以投放鱼苗。她说鱼苗款已经用票汇形式让回家过年的高飞带回去了。高飞说,过了正月十五他就带专家过来验收鱼池,鱼池一验收合格,他就将鱼苗押运过来。苟日新虽然感觉所见不过是鱼池而已,对标准化三个字不甚理解,但他还是指示说一定要注意工程质量。

工地上虽然不像农业学大寨那阵子人山人海,可几十台挖掘机、铲车、推土机同时作业的轰鸣声,一个个长方形鱼池围堤上民工们夯土的号子声,这种由人和机器构成的劳动场面也算得上热火朝天。

也许是受到这种场面的鼓舞,苟日新脱下风衣,推开詹明撑到头上的雨伞,拿起区领导用的铁锨,向扛着机器跟着他转的新闻记者说:“你们不要老拍我,我这张脸长得又不是漂亮,你们要多拍拍这种劳动场面,多拍拍节日期间仍然战斗在我市重点建设工地上的工人群众!”

说着,他跑下坡堤,参与到劳动中去。当然,他后面仍然跟着一大群人,或拿摄影机,或拿笔记本,或拿铁锨,或随时准备着搀扶领导。好久没有参加过大强度的体力劳动了,苟日新挥动了几下铁锨就感觉气喘吁吁,虚汗淋漓。

电视台的记者都喜欢跟苟书记一路做新闻,因为他不像其他领导,你要时刻注意捕捉镜头,一不留神那些能用作做节目的镜头就稍纵即逝。而跟随苟书记做节目就轻松多了,因为他一举手一投足就是新闻,不用导演,他也能将记者们心里想要的镜头随时展现在你面前,同他一路跑一趟,根本不用担心画面不够,而往往是好镜头太多了,让人难以割舍。

在记者们围着苟书记抓拍他劳动的镜头时,虞罂美装出无意识地靠近兰国发问道:“怎么样了?”

早晨罗之向兰国发打电话透露韩新民收受回扣的情况时,他们俩都在家里还没上班,当时兰国发就兴奋地向她说,要把这个消息立即报告苟书记,被虞罂美制止了。她说这件事既然取得了证据,就没有人捂得住这个盖子,既然捂不住,就让它按正常程序走,没必要将一些事情做得太过直白,即使在苟书记面前也要留点余地,非万不得已,不要直接参与到韩新民的案子中去。此时,她这一问是觉得这类事情正常情况下应该很快就要汇报到市委书记的耳朵里来。

兰国发摇了摇头轻声说:“好像还没向他汇报。”

虞罂美就觉得奇怪:“罗不是说立即向耿汇报吗?噫,是不是耿在故意拖着呀?不行,夜长梦多,你还是找个机会向书记报告一下吧。”

兰国发就走向一旁掏出手机给罗之回拨了过去:“汇报了吗?”

罗之说:“我给你一打完电话,就去向耿书记汇报了呀。耿书记说要向苟书记和上官市长汇报了之后再定,怎么了?”

兰国发说:“没什么,我问问。”

压了电话后,兰国发来到苟日新身边说:“苟书记,我给您汇报件事。”

苟日新见他很严肃,就跟着他向旁边避了避,问:“什么事?”

兰国发就说:“我听说中心医院那边查出了大案,好像还涉及到韩新民。”就将罗之说的情况简单地向他作了汇报。

苟日新愣了一下:“哦,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到现在还没人向我汇报呀?你是听谁说的?”

兰国发说:“罗之刚才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说他一清早就向耿书记汇报了。”

苟日新皱了一下眉,随之又舒展开来说:“铁证如山,没人能压得住,那咱们早点走吧。”

兰国发答应一声:“嗯。”

随即大声说:“苟书记,你不能再在这里干下去了,还有几个工地没有去,杜总和魏局他们在公司等着您呢。”

苟日新就恋恋不舍地说:“你看,我这一干还干上瘾了,下次有时间专门来干上两天。”说着与近处的人们握手表示慰问,向远处的人们挥手致敬。

苟书记带着随行人员从竹林塘工地直接驱车来到诗圣房地产公司,魏莎妮和杜浦在门口接到书记后,先在小会议室向他简要汇报了一下雄鹰国际CBD项目和广场建设情况,其实苟日新十分关注这两个项目,天天上下班都要透过车窗看看工地的进展,他对前一段项目建设的速度给予了高度评价。

正说着,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走进来向杜浦耳语了什么,杜浦就笑道:“哈哈,苟书记,咱们的李局长可真是负责任呀,怕咱拖欠工人工资,又派她的监察支队长来检查来了。请他到会议室去,让他亲眼看着咱们发放工资他才放心的。苟书记,要不咱们也到会议室去?我还要请您给我们的劳动模范颁奖状发奖金呢。”

苟日新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说:“好啊,我正要看望看望工人师傅们呢!”

这时詹明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苟书记,是耿书记的电话。”

听说是耿清的电话,他立即猜到了是什么事。因此当耿清在电话中将治理商业贿赂专班在中心医院初步查实的情况向他汇报完之后,他立即表态马上赶回,并让他通知上官市长一起听取汇报。回头向魏莎妮和杜浦他们说:“看来我只能与大家见个面了。”

于是,他又在魏莎妮、杜浦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公司大会议室,向等候在那里的工人师傅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简短讲话,向大家表示了节日问候,并与前排就坐的劳动模范一一握手后,就又在大家的簇拥下上了自己的小车。

几十分钟后,上官南、耿清、罗之、丰露露,还有市检察院的李检察长,就聚集到了苟日新的办公室里。

接着,罗之向大家详细汇报了这次在中心医院调查反商业贿赂取得进展的情况。

听完汇报之后,苟日新就说:“这次专班的同志工作很出色,在教育局的问题刚刚揭露出来后,又查出了中心医院的黑洞,值得嘉奖。等全市治理商业贿赂专项行动取得阶段性成果后再认真总结。这次中心医院暴露出来的问题,从表面上看,是一个单位的部分人在商业活动中贪污腐化、行贿受贿的问题,从深层次看,它更是一个关系国计民生和老百姓切身利益的问题。现在老百姓反应最强烈的问题之一就是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做个阑尾炎,白种一年田。’‘小病拖,大病磨,实在不行请巫婆’等等,这些都说明了确实存在看病贵的严峻现实。看病为什么那么贵?连咱们人大的王德积主任换一个四万块钱的髋关节,他韩新民就从中得到八千多块钱的好处。一个副院长能这么做,普通医生就不言而喻了。你们说老百姓看病能不贵吗?所以说看病贵贵在有水分,贵在医务人员的贪心。但话说回来,如果简单地把看病贵的责任完全推到医务人员头上,那就有些冤枉他们了,关键还是体制存在问题,主要是我们的医疗卫生体制和药品生产流通体制存在弊端。我个人意见,要把中心医院的这个案子作为重案要案来抓,要从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高度,从个案中发现带普遍规律的问题,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反腐败不是目的,查处某一个人更不是我们的目的,落脚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三个代表’。因此纪委和检察院要集中力量、投入重兵,把中心医院的问题彻底查清楚,同时,要举一反三,对其他医院也进行一次全面清查。我建议全市三甲医院统一由市治理商业贿赂领导小组负责清查,其他医院按下查一级的原则,由其主管部门纪检机构负责清查。清查结果要在一定范围内公开通报,接受群众和有关部门监督。至于这几个干部具体怎么处理,请耿书记作布置。”

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回头对耿清说:“耿书记,你既是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又是全市治理商业贿赂领导小组的组长,你说说具体的处理意见吧。”

他们三个书记并不是第一次听取这样的汇报,因为一个中等城市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倒霉的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不是被查出来腐败掉了,就是被小偷偷出来腐败掉了,抑或是被行贿者一句酒后狂言给腐败掉了。而通常情况下,每次听了汇报后,都是先由耿清谈意见,再就是上官南表态,最后才是由市委书记拍板。今天,苟日新书记听了汇报就先定了调子,再请耿清发表意见,所以耿清得认真领会和仔细琢磨一下他所定调子的深切含义。

他听了苟书记信手拈来所讲的简单的几句话,像每一次听他讲话一样,不由自主地从内心对他由衷钦佩,心想苟书记到底是书记,他看问题的视野总是站得比别人高,看问题的深度总是比别人更多几个层次,而且往往只用几句话,就能准确地把握事物的本质。他再次认真回味了一下苟书记刚才所讲的每一句话,又觉得苟书记不经意间所讲的“集中力量、投入重兵”八个字,轻描淡写地就给他这个纪委书记画了一个圈,而且这个圈画得很圆润,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耿清琢磨归琢磨,苟书记点了将,他必须拿出具体意见。他中气十足地说:“刚才苟书记将这次治理商业贿赂专项行动的重要性和现实意义讲得很清楚了,我现在讲点具体意见。从罗检汇报的情况来看,有些问题已经初步掌握了实证。我的意见是将温院长直接交由检察机关进一步侦查,对韩新民和其他几个普通工作人员立即执行双规,待彻底查清有关问题后依法依规处理。”他的意见简洁明了。

苟日新转向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上官南问道:“上官市长,你的意见呢?”

上官南看了耿清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刚才苟书记的讲话高屋建瓴,抓住了这次治理商业贿赂专项行动的要害,希望专班的同志认真领会,在实际工作中加以贯彻落实。我建议你们将苟书记的讲话整理一下,用文件的形式下发到全市科级以上单位,传达到全体党员。至于对中心医院这几个人的处理问题,我同意耿书记意见。”

苟日新又转向李检察长:“李检,你呢?”

李检察长说:“我原则同意耿书记和上官市长的意见,但像韩新民这类情况如果经过进一步查实,只有收取回扣的问题,我看是不是没收违规所得,从党纪政纪方面给予处分比较好些。因为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看,像这种回扣之风带有一定的普遍性,法不责众嘛。当然,我们还是服从市委的决定。”

苟日新笑着说:“哈哈,李检补充的意见很好,如果收受回扣十几一二十万的人真的很多,将医院的主任医师规掉一半没有人看病的话那可不行。但我们做事要讲证据,不能凭估计和猜测。所以韩新民等人收受巨额回扣的问题要等查清楚了再定,当然,定是要依法而定。这里我还得纠正李检一句话,你刚才说听市委的不是很准确哟,我们讲依法治国,就是要从我们这些人做起,市委也不能以权代法,所以你们还是要依法查处。我同意先按耿书记和上官市长的意见办,立即办!就这样。”

几个人起身准备告辞,苟日新又说道:“哦,上官市长和耿书记请留一下,咱们还要商量点事。李检,你们好走。”

待李检他们走后,苟日新给耿清递过一支烟,说:“有件事先跟你们俩个交换一下意见,当然,今天也不正式定,咱们都慎重考虑一下,找一个时间再议。我前天到省里开会时,顺便找两个书记汇报了姜霞同志的去向问题,根据姜霞同志的意愿,我要求省委考虑将她安排到人大去,同时就接替她的人选问题也要求省委考虑在市内产生,两位领导原则同意了咱们的意见。领导说等省委组织部正式通知我们后,就由我们先按程序推荐两名候选人,具体条件以省委组织部的通知为准。但两位书记的意见很明确,这个副市长既要考虑女干部,同时又要考虑政府班子的年龄梯次结构,因此年龄最好在四十岁以下。昨晚省委组织部一位领导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已经研究了,通知这两天就要下来,要求我们在三月底前将推荐名单报上去。但今天到了腊月二十四了,干部问题历来很敏感,我想年内就不议这个事了,免得咱们过不好年。咱们三个人先酝酿一下,开年后再来议这个事,你们看怎么样?”

这件事早就是延宁机关干部关注的热点,上官南和耿清更是站在各自角度在考虑这个问题。其实,他们一个市长,一个市委副书记,也从各自渠道得到了这个信息,只是不是从正规渠道得来的,不好公开议论而已。既然书记正式提出来了,他的考虑也是对的,两个人就都表示赞同。

从苟日新的办公室出来后,经过楼梯间时耿清说:“上官市长,你不抽烟,我那有盒极品的碧螺春,想不想尝尝呀?”

上官南说:“是不是呀?那我得去尝尝,如果真是极品,那我就拿条好烟跟你换。”

两个人就一起从办公楼另一端上了七楼,来到耿清的办公室,耿清果然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碧螺春。上官南知道耿清目的不是为了送他茶叶,就问:“怎么样?现在这边要‘集中力量、投入重兵’了,还有精力查机修厂的事吗?”

耿清会心一笑:“你呢?还希望我查吗?是不是打退堂鼓了?”

上官南说:“没有,眼看着国有资产这么流失,我心不甘。只是我担心你目前人员安排不过来。”

耿清说:“放心,我还有两个纪委副书记和几个专职纪委常委,将他们充实到治理商业贿赂专班里去,大员上阵,还不能算‘集中力量、投入重兵’吗?我只留冯强一个人,再找有关县市抽两三个得力一点的人不就行了。”上官南高兴地说:“好,谢谢你的茶叶,我让秘书给你送两条烟来。”说着,从大楼这一端的消防楼梯下五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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