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久,杨风和一众禁军数十人,来到一处三层高的酒楼。
那酒楼门口人来人往,座无虚席,果然不愧为济南第一酒楼。杨风拿眼瞄去,当中一个崭新的金字招牌,上面三个斗大的篆字威势十足,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那头目笑道:“这里本来叫做观星楼,自从少国师除了那千年地龙,却改了个名字叫做仙童楼,少国师果然深得济南百姓拥戴,连带我等也甚感荣幸。”
杨风正要谦虚几句,却见一个富态的胖子从里面慌忙不迭的迎过来,高声道:“小的不知少国师驾到,有失远迎,众位大人快里面请吧。”原来是酒楼主人听到风声,出来迎接。
杨风也不客气,带着众禁军径直进楼。
这一路行来,无数乡绅百姓欢声雷动,打躬作揖连声招呼,都簇拥过来要看他风采,倒把个“仙童楼”挤的水泄不通。
杨风洒然笑道:“众位父老莫要如此,出来前我师傅再三叮嘱我等不得扰民。众位再这么客气,只怕我师傅要赶来打我屁股了,众位乡亲手下留情吧。”
众人知道他一向随和,轰然大笑下让出一条路来,又有几桌识相的客人慌忙不迭让出座位,杨风也不推辞,大大咧咧领着众禁军径直去坐了。
当下自有伙计小二鱼贯而出,只把好酒好菜都端出来,堆的满桌子都是。
杨风安坐下来拿眼一扫,却发现宽敞的一楼大厅里,坐的十之七八都是熟人,身份最高的当数少林不痴和尚,南海不睡大师,和一众有头有脸的修道之人。
他心中一动,潇潇洒洒站起来道:“各位大师,道长,小子不日将跟随师傅回京见驾,也没有时间跟众位道别,小子就在此借一杯水酒,恭祝众位一路平安吧!”
话刚讲完,杨风端起手中美酒一饮而尽,任由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到衣服上,也不擦拭。
众人见他如此豪爽,齐声叫了一个“好!”,数百人一齐扯开嗓子,那声势当真吓人,却引来了过往行人指指点点,口角生风。
不痴不睡慌忙起身陪他喝了,一躬到地:“仙童何须这般客气,我等修道中人不拘小节,理当如此。”
杨风再做了个罗圈揖,这才施施然坐下,却发现席上一众禁军,个个脸涨的通红,都用钦佩的目光呆看着他,却无人敢动筷子,显然是拘谨的很。
杨风抓起一只鸡腿,笑笑道:“众位都放开了吧,只管大吃大喝就是,我立目仙童请客,可不请那不爽快的人。”
众禁军听的心中激动,轰然应诺一声,你敬我我敬你,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众人被杨风的豪气感染,都露出了大唐精锐的本色,想那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兵哥,原本都是直肠子的好汉。
过了片刻,那酒吃到半酣,众禁军却管不住嘴,各自胡说八道起来,说的大多是些思乡之苦,打仗之累,说到动情处,更有几个性情中人当场落下泪来。
杨风听的心中郁闷,嘿然笑道:“各位大哥水里来火里去,都是我朝精锐,就莫要做那妇人之态了,说些别的吧。咱们相识一场,我却还不知道众位哥哥姓什么叫什么,当的什么兵,吃的什么饷。”
众禁军这才收拾情怀,吃喝却比刚才更放的开了。当中头目向他敬个军礼,正色道:“回少国师,咱们这班兄弟,都是当朝天子禁军,又因为咱们驻防在宫城北门﹐所以又称北衙禁兵。北衙禁兵共有七营,咱们隶属第一营,营官大人叫做程飞。小的叫作张正,是这一队兄弟的队长。说起来,少国师大人正是咱们的正牌上司。”
杨风笑道:“原来张队长张大哥,我跟兄弟们一见如故,就不要分什么大的小的了。那程飞大人能有众位神勇下属,想必也是个大大的好汉,改日可要劳烦张大哥引荐一番。”
话音刚落,旁边一兵晒然冷哼道:“他算什么英雄好汉。少国师你所不知,若论排马逢迎,此人倒不甘人后,若论真实本领,此人只怕是草包一个,不提也罢。我北衙第一营若非是摊上这么个混蛋长官,又何至于落到为人看家护院这般田地。就说咱们张大哥,武艺出众为人正直,还不是苦于无人照应以至升迁无门?”
张正听的心中惶恐,几个眼色使过去,自有几个清醒的捂住那人大嘴,大唐禁军军纪森严,有敢诽谤上司的,定斩不饶,这番酒后真话若是落到有心人耳中,众人难免头颅不保。
那张正面露难色,向着杨风苦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是酒后胡话,少国师切莫放在心上。”
杨风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捏着个嗓子不阴不阳道:“张大哥说的哪里话,我待你如兄长,你却当我是个乱嚼舌头的卑鄙小人,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位兄弟的话却未必有假。我原本组建个亲兵卫队,把兄弟们拨到我手下,荣华富贵一起享受,如此看来倒是我自做多情了。”
张正听的哑口无言,却不怒反喜,一跪到底正色道:“若是能在少国师手下办事,兄弟们自然求之不得。士为知己者死,有您这句话,以后张正一条命,就托付给少国师又如何!方才是张某失礼了。”
众兵听到这里,一个个喜笑颜开,借着酒意欢呼雀跃起来,更有几个性情冲动的,直称赞“少国师义薄云天”“少国师少年英才”云云。
杨风这才回嗔做喜,伸手把张正拉起来,欣然笑道:“这才象话,张大哥可别再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咱们一班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众禁军见他如此,都变的热血沸腾起来,那张正只感动的热泪盈眶,咬牙切齿道:“张某也在这里立个誓吧,日有张某若做出什么有负少国师的事情,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众人关系又是不同,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大呼小叫起来,自然又招来无数眼球。
不睡不痴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道:没想到立目童子刚当了将军,就在军中有如此声望,我等回到师门后定当如实禀报,日后他若飞黄腾达,未必就不是一个大大的靠山。
就在此时,却从“仙童楼”外走进两人来,吆五喝六的直叫道:“饿死了饿死了,伙计,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拿上来吧。”
杨风抬头看去,却咧开嘴笑了,原来这两人他也认识,一个瘸腿一个独眼,可不正是十里坡上的故人。
那张正何等机灵,当场就发现杨风表情不妥,微笑道:“少国师可曾认识这两人?若是您的朋友,就叫过来叙叙旧吧,若是仇家,属下自知道该怎么办了,咱们北衙禁军,可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
杨风心中偷笑,若无其事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前几天在十里坡,老子差点被这两人砍了脑袋,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净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张正也不多话,低喝一声道:“原来是两个小贼,你们都听到少国师的话了?办事去吧!”
众禁军早听的按捺不住怒火,闻言“腾腾腾”从席间出列,各拔腰刀扑杀过去,只看他们忙而不乱,仓促之下还能组成严密的阵势,就知道这批人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杨风看的暗暗点头,敬佩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北衙禁军,果然名不虚传。张大哥治军有方,小子佩服!”
张正也不客气,不丁不八傲然站立,很有那么一些大将之风。
杨风心中大喜道:原本只想培植几个忠心卫兵以防不测,不料却捡了个怀才不遇的宝贝,现在老子做了大官有了亲兵卫队,这人倒可以派上用场。
说话间众禁军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两贼包围起来,张正一个眼色过去,只见数十把明晃晃的钢刀各有分工,直喇喇照着两贼劈了过去,直截了当,又快又狠。
两个贼人也算了得,独眼的惊的面无人色,使了个“铁板桥”,瘸腿的呱呱大叫,使了个“驴打滚”,也难为他两人,百忙之中还不忘抽出刀子招架,虽然凶险,却给他两人躲过了这万无一失的杀招。
众禁军偷袭无功,自然觉得脸上无光,大怒之下不依不饶的追杀过去。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数十人打做一团,从楼内打到楼外,只打的鸡飞狗跳,行人走避。
禁军们人多势众,擅长联手搏击之术,两贼人少,各自为战却不落下风,两边数十人倒堪堪打了个平手。若纯论武艺,两贼却比一众禁军高明的多了。
张正眉头一皱,显然是大感意外,只见他不言不语站了起来,也不见他拿什么兵刃,就那么负手往战团走去。
说话间张正来到两贼面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腕只是那么一抖,就有一条金光闪闪的毒蛇,从他袖子里悄然无息的探了出来,径直往独眼贼人脖子上缠去。
独眼贼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下拿刀来架,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那条毒蛇应声变成九节,在半空中巧妙的一个转折,去势不减的缠上他脖子。
瘸腿道人见兄弟被擒,慌乱之下露了个破绽,随即被十几把钢刀架住了各处要害,动弹不得。
杨风看的雀跃不已,心中惊叹道:“高手出马,果然不同凡响,举手投足间就解决了战斗。”
张正收回软鞭,低喝一声:“给我绑了,去见少国师!”
只过了片刻,两贼就被五花大绑,带到杨风面前,看他们龇牙咧嘴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