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初升,南炎郡大散关外,一队数千铁骑渐行渐进,蓦地,一支响箭从大散关上带着刺耳的鸣啸向那队铁骑前射来,在其十数米开外齐羽而没。
“我等乃是大炎国使节团,这是通行文书,请速速放我等入关!”这时,从那铁骑中飞出一骑直奔大散关下,手中高举着一卷文书。
关上一人答道:“你们等着,待我通知大帅!”
然而,左等右等,将近一个时辰,那大散关上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关下铁骑渐渐有些不耐,但是未见主帅有何动作,众人也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
“岚老,你看大离国此举有何用意?”
就在这时候,后阵中一辆宽大的马车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正与一名老者对弈,那年青落定一子,虚幌了幌着手中的折扇,笑吟吟的问那老者,似乎丝毫未将大离国的怠慢放在心上。
岚姓老者哈哈一笑,落下一白子,道:“公子不是早就料到会如此了么?”
那年青人笑了笑,随手落下一黑子,岚姓老者看了一眼,叹道:“公子此举兵行险招,若是成了,自能反败为胜,若是一子落错,便会满盘皆输……公子,承让了——”
那年青人闻言望去,见自己败局已成,再难无力回天,于是拱手笑道:“多谢岚老指点!不过某事在人,成事在天,紫虞也只能尽力而为,为皇兄争得些许喘息之机罢了!”
岚老闻言叹道:“公子高义,岚逍钦佩!”
说话间,却见大散关关门终于大开,而关前的吊桥亦同时被放了下来。须臾,突然无数战士从关内如贯而出,转瞬后即列队两侧路旁,手持兵刃,军容整肃,令人望去只觉一股萧煞肃冷之气扑面涌来。
紫虞掀开门帘望去,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吸了口冷气,低声道:“难怪这南炎郡久攻不下,观这军容确为虎狼之师,若非大离国主垂垂老矣,已无进取之心,再加上国内大族世家为患,因此缚住了大离国扩张的脚步,否则恐怕——”
岚逍笑道:“公子多虑了,并非大离国不想扩张,而是不能扩张,离陆九州,三国鼎立,如此局面不仅限制大离国,也限制了大炎和凤翎,任何两国都不会坐视第三国强盛的,别看我大炎与凤翎联手共御大离,而一旦我大炎强盛起来,凤翎国只会调转枪头对付大炎!”
“这便是所为的政治吧,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紫虞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就在这时,忽地一个声音如滚滚雷声远远传来,喝道:“大离国炎翎军炎舞大帅麾下都统徐羽阳,奉大帅之令,迎接大炎国使节入关——”
“是他?”
紫虞闻言低呼。
岚逍道:“公子知道此人?”
紫虞颔首道:“在前线呈给皇兄的军报上见过此人的名字,此人为炎翎军八大营之一‘陷阵营’都统,魏帅给此人的评价是‘猛如虎、狡如狐’!”
岚逍抚须笑道:“能得魏帅如此评价,此人却是第一人;若老朽猜得不差,此次护送我等前往大离国帝都的任务定是落在此人头上,这一路上,老朽倒要好好看看这个‘猛如虎、狡如狐’的徐羽阳究竟是何等人物!”
徐羽阳不知道自己已被一只老狐狸给盯上,原因却只是因为敌国大帅的一句评价。徐羽阳冷漠的立在关前,望着大炎使团缓缓步入关中,忽地感觉到一道目光投来,徐羽阳回首望去,却只见其中一辆马车上的帘布轻轻晃动一下。
徐羽阳淡淡的一笑,虽然不知道这目光的主人是谁,但是徐羽阳敏锐的感觉到了这目光中包涵这一些莫名的情绪,有些许好奇、也有淡淡的杀气。
南炎郡。
炎翎军军帅炎舞,镇远军大将军薛武两人在城外亲自迎接,给足了大炎使团颜面,而作为大炎使团使长的左修明只觉受宠若惊,对炎舞、薛武二人更是大加奉承,然而左修明却未注意到两位军帅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是夜,南炎郡中大摆筵席,宴请大炎使节,这一次四大军团军帅全部到齐,宴会的气氛更是和谐,完全看不出几日前双方还是生死仇敌,然而,越是如此,徐羽阳感觉到的危机越大。
徐羽阳很清楚的知道定然有人会借机破坏这次和谈,本来徐羽阳以为会是帝都的某些人,因为和谈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才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使团进京;然而现在看来,恐怕眼前这四大军帅亦是真正的主谋之一,而个种原因,徐羽阳猜测不外乎‘功勋’与‘仇恨’罢了,而自己似乎又成了‘弃子’。
只是,徐羽阳不明白炎舞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抑或是自己想岔了?
“徐将军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呢?”就在徐羽阳沉思间,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徐羽阳回身望去,却见一个年青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徐羽阳微微颔首,道:“阁下是——”
那年青人笑道:“在下紫虞,乃是大炎使团的一名记室,在下听说这次护送使团的是将军麾下的‘陷阵营’?”
徐羽阳点了点头,道:“不错!”
紫虞笑道:“果是如此,那这一路上就请将军多多关照了!”
徐羽阳淡淡道:“保护使团的安全是本都统的职责所在,兼且我大离国境内朝野清明,一无悍匪、二无巨盗,紫公子亦无须多虑了!”
紫虞笑了笑,忽地上前几步低声说道:“此乃徐将军的真心话么?”
徐羽阳只觉一股奇怪的异香袭来,不禁盯着紫虞多看了几眼,说道:“当然是真心话,不然紫公子以为是什么?”
紫虞被徐羽阳那奇怪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慌,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笑道:“呵呵,可能是紫虞多心了吧,徐将军,告辞!”说罢,连忙拱手而去,却是闹得徐羽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徐羽阳却觉得这名为‘紫虞’的记室恐怕不似表象这般简单。
望着紫虞远去的背影,徐羽阳喃喃笑道:“姓紫?大炎皇室好似也姓‘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