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小偷
出了兵器店之后。
“我们去哪儿？”阿贲问道。离开了将军府，在这陌生的城市，对于刚刚从穷乡僻壤中走出来的阿贲而言，无所适从、不知所措是理所当然的。
从进入兵器铺到现在走出来，阿贲一直充当着凯奇影子的角色，除了给凯奇包扎双手之外便一直默不作声的站立在凯奇的后面。对于凯奇喜获射日神弓和乌金箭，阿贲并没有太多的羡慕眼红。他从将军府带出来的弓箭已经足够好了，射日弓这种强劲的弓对于阿贲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强硬了。见识了凯奇两手鲜血淋漓的样子之后，阿贲对于尝试一下的兴趣都欠奉。
得到了射日弓、乌金箭的凯奇骑在马上发提着马鞭意气风发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来到这银霜堡，我们兄弟总要闯出一番天地才能回去。”
阿贲讷讷道：“可是除了打猎我可什么都不懂，要不我们到城外打猎回来卖，我看到街市上有很多收购皮毛的地方。”
凯奇笑道：“这银霜堡城外附近的山头都是有领主的，那些贵族领主怎么会让我们在他们的地面上打猎。”
阿贲不平道：“山林中的野兽都是天生的，又不是那些贵族自己养的。”
凯奇道：“这就是社会制度，就算你不满也必须遵行否则就会受到惩罚，除非能够推翻这个制度。”
阿贲默不作声，淳朴的他还不会因为不能打猎就产生推翻着整个大陆的社会制度这种崇高的理想。不能打猎，那还能够干些什么呢？阿贲心中苦恼。
凯奇回头看了看苦恼的阿贲，笑道：“放心吧，总会有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微微一提缰绳，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后面阿贲连忙策马跟在后面。
街道上人来人往不能放开速度纵马狂奔，两个人控制着速度灵巧的在街道上穿梭，一路上马匹连路人的衣襟都没有碰到，更别说冲撞路人骑术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大街上人们对于马上的两名少年也是见怪不怪——迪拜公国十五岁以上的少年人人善骑射。凯奇、阿贲两个人高头骏马，背后强弓利箭，街上行人都以为两个人是哪家贵族公子出城打猎。
走在前头的凯奇忽然一提马缰，停了下来。后面阿贲上前道：“怎么啦？”
凯奇狐疑的朝后面看了看，道：“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阿贲也回头看看，街道上人来人往却看不出谁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不会吧，谁会跟踪我们呢？”阿贲不解。
凯奇心中有了决断，一提缰绳策马加速：“走，出城去。”
阿贲连忙跟在后面。
……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城门，城门口精灵温斯丽看着两个人消失在城外却没有跟上去，跺了跺脚没有继续跟上去。城外就是苍茫的雪原，少了人群的掩护想要继续追踪却也是有所不能了。易容术再精妙毕竟不是隐身术，凯奇两人又不是瞎子，岂能注意不到？
凯奇和阿贲两个人走出好远之后才停下来，回头看看身后的苍茫的雪原凯奇确信没有人追踪，可是他不明白，什么人在追踪自己呢。难道是那群黑衣人的余孽？
阿贲看着身后空荡荡的大道，道：“好像没有人跟过来。”
凯奇一提马缰，道：“我们从另一个城门入城。”
阿贲不解但并未迟疑的后面跟上去了。
骑着马绕过半个城池的凯奇和阿贲两个人从另一个城门进城，确信没有人追踪之后，两个人在城内一家颇为干净的旅店前面停下。“先在这儿住下，回头再慢慢找房子租下。”凯奇回头对阿贲说了一句后，便将马缰甩给了前来迎客的伙计。
阿贲确实如何也不能学得凯奇那般潇洒，唯唯诺诺的拒绝了伙计的帮忙，亲自将马在旅店院子的马舍中系好，确信自己的马不会给别的马欺负之后，方才放心。回来之后凯奇一直在原地等他。阿贲脸一红，道：“我是去看看马舍，冬天马儿很容易冻着。”
凯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们进去吧！”
两个人要了一个房间。简单的行李搬进房间之后，两个人对面而坐面面相觑，无所事事。“找点事情做吧，太无聊了。”
“做什么？”阿贲没有主见，道，“要不我们去街上走走。”
“走吧。”凯奇提起战魂，背上射日，腰间系着装着乌金箭的箭囊。
阿贲看着凯奇全副武装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是去打猎吗？”
“当然不是。”凯奇环顾左右，“有什么问题吗？”
阿贲指着凯奇身上的战魂刀、射日弓、乌金箭，道：“非得带着这些东西吗？”在他们的山村里，再彪悍的男人们也不会随时全副武装来表现自己的善战。
凯奇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扭动了下肩膀道，挂在身上的分量丝毫不觉得沉重，他十分满意道：“有什么不行吗？战士就是要兵器不离自己的左右。”
阿贲盯着凯奇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一句话的真假。憨厚的老实人也觉得少年是在忽悠人。
淳朴少年的目光让滑头少年感觉不自在，举手投降：“行了、行了，就当我刚才那句话没说。可你不是要我将这些放在一家没有任何防盗设施的旅馆里吧？别傻，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阿贲道：“你只要告诉我实话就行了，不需要随便编个理由啊。你知道我不擅长分辨哪些是是话，哪些是你编造的理由。”
“以后再也不会了。”凯奇拍了拍阿贲的肩膀道，“现在告诉你实话：事实是我不放心将这些留在旅馆内。你是不是也要将弓箭带在身边可以自己决定。”
阿贲挠了挠脑袋，道：“我就不要了，背着弓箭挎着刀剑上街，别人会以为我们是疯子呢。要不我替你背你的大弓吧，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东西看起来挺奇怪的。反正我的留在旅店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偷。”
“那就拜托了。”凯奇也不客气，取下射日弓便交给阿贲。阿贲背在身上后便跟在凯奇后面出门去了。
上一次逛街的时候，两个有两名士兵一路左右相随，这一次却真正是两个山村小子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城市逛街。阿贲紧紧的跟在凯奇后面唯恐走散，很是拘谨。走在前面的凯奇一点都没有初临贵境的紧张，走在银霜堡的大街上，在一群陌生的人流之中，他的表现和在山村串门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他的适应能力让他表现得仿佛是在这个城市里居住了十年以上的人。
既然决定要在这个城市闯出一片天地，两个人首先要做的是照一个落脚的地方，旅馆那儿是不能常驻的，凯奇和阿贲在街上四处闲逛，为的就是找一个便宜的房子可以租下来。阿贲看着凯奇一路穿街走巷、东绕西转，好奇的问道：“你在找什么人吗？”
凯奇道：“老头子说过，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要想最快的熟悉当地的一切，最好的途径是找当地的地头蛇。”
“地头蛇？”阿贲不明白。
“城市里总少不了的是无业游民、流氓小偷混混，再也不会有比这些人更加熟悉这个城市的人了。”
“你不是要找这些人吗？”阿贲心惊道。想躲这些人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够主动招惹呢。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反对，那边凯奇已经嘘道：“噤声。”
阿贲住口，前面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并没有人在里面啊。
“在后面。别回头！”凯奇继续朝前走，低声道，“后面那个小子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
阿贲没有回头，赶紧加快脚步上前和凯奇走在并排，悄声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钱带在身上了吗？”
“带了。”阿贲紧张的摸了摸腰间的钱袋。
“藏好，走到我前面去。记住别回头。脚步轻快一点，你这样子别人会以为你才是小偷呢。”
阿贲正攥紧怀中的钱包，低着头匆匆走到了凯奇前面，闻言，扭了腰杆努力想摆出轻松的样子，可是看起来更加别扭。
凯奇连声道：“得、得、得，你还是照你原来的姿势走路吧，这样看起来更加别扭。”
阿贲嘿嘿讪笑，努力将自己的走路姿势变得正常点。
凯奇走在后面仿佛不知道身后缀着人，悠闲的哼着小调，掏出怀中的钱袋在手上掂了掂，钱包里发出哗哗的金币撞击声，在笑嘿嘿的将钱袋揣进怀中，那嘿嘿的笑声让人第一个联想到的是刚刚在赌桌上大赢了一笔的赌徒，嘿嘿的笑声除了志得意满更多的是猥琐。走在前面的阿贲听到这笑声，全身忍不住一阵寒颤。
跟在后面的人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那钱袋里哗哗的声音令他的神经一下子亢奋起来了，原先的顾忌和犹豫瞬间抛到九霄云外。眼见凯奇就要走出这条巷子，跟在后面的人连忙加快脚步，在走到凯奇身后的时候，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哎呀”一声整个人朝凯奇身上撞去。听到身后有人“哎呀”，凯奇如所有人的正常反应，转身。后面的人擦着凯奇的胸口向前倒去。而右手则闪电般的将凯奇怀中的钱袋夹在手中。按照小偷之前无数遍的经验，他应该是踉踉跄跄的向前冲出几步，乘机将钱袋藏好，而后说几句“对不起”之后，赶紧离开。
但是这一次他遇到了以外。
夹着钱袋的右手手腕给人一把抓住，而后“踉跄的脚步身体前冲”也在对方大力拉扯之下而止住。
“好小子，敢偷到少爷头上来了。”凯奇一声怪叫，抓着小偷手腕的右手一用力，小偷的胳膊给扭转到背后，凯奇后面用力一推，小偷的身体、脑袋给贴到了墙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偷两声求饶，显然这一套程序他已经相当熟悉，这样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不过后面的场面他就没有经历过了，“噗哧”一把小刀贴着小偷的眼睛插入墙壁。冰冷的刀锋贴着脸颊，明晃晃的刀锋就在眼前闪耀，这样是小偷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场面。
凯奇一用力，将小偷的身体翻转过来，插在墙上的小刀拔出，冰冷的刀锋贴着小偷的脖子，让小偷充分感受着冰冷的寒意。
小偷是个年纪和凯奇、阿贲差不多的少年，倒也算是眉清目秀，只是脸色呈现营养不良的菜色。刀锋夹在脖子上，小偷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哆嗦：“大爷，我只是偷钱而已，用不着这么狠吧。”这个时候还敢为自己辩护，倒也有几分胆色。
阿贲也已经回转过来了，看着凯奇手中小刀贴着小偷脖子的样子，也是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凯奇手一抖，划开凯奇的咽喉。
凯奇闻言后，立即知错就改，道：“对啊，好像要了你命是有些过了。”说着杀气腾腾的目光在小偷身上上下打量着。他的目光看到那儿，小偷身体的哪个部位立刻一阵哆嗦。
“既然是你这双贼手偷的钱包，就把这一双手留下来了吧。”凯奇说着左手就要将小偷的手砍下来。
“不要啊，大爷饶命啊。”小偷连声哀求，“没有了这双手这天寒地冻的，小人还是死路一条。”
“也对！”凯奇从善如流，明晃晃的小刀在右手中翻转了一转，“那就只砍了你右手，留下左手给你沿街乞讨。”说完提起小刀就要作势砍下去。
“饶命、饶命啊，饶命啊。”小偷连声求饶道，“大爷你就算砍了小人的手也没有什么用，求你当小人是一个屁放了吧。”
凯奇怒道：“就这样放过你，那本少爷的气怎么消解。”
“大爷放过小人这一次，小人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爷的。”
“本少爷又不耕田，要牛马干什么？你是笑话本少爷没有骑马吗？”
“不敢，不敢！”小偷苦着脸道，“要不大爷你打小的一顿得消气得了。”
“打你。”凯奇嘿嘿邪笑道，“你确信？”
小偷点头：“确信，确信。”
凯奇拳出如风，一拳击向小偷的面门，小偷吓得双眼紧闭，“轰！”耳边一声响，小偷睁开眼睛。凯奇手圈，小偷脑袋旁边的墙上留下一个窟窿。
凯奇嘿嘿嘲讽笑道：“这样的拳头你禁得住几圈？”
小偷脸色苍白，不过也已经看出凯奇虽然在消遣他但却没有真正要为难他的意思，连忙苦着脸拍马匹道：“大爷这样的拳别说几拳，小人是一拳也受不了啊。求大爷放过小的这一次吧。”
凯奇松开抓着小偷衣领的手，道：“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您说，您说，只要小的办得到一定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是指望不了你这个废柴，我要你办的事情很简单。不过你若是敢敷衍、消遣本少爷，指望着立刻了这儿消失个无影无踪，本少爷敢保证只要你在银霜堡，就逃不出本少爷的手掌心。下一次见面你就准备被扒皮拆骨。”
“不敢不敢。”小偷连声道。
凯奇和颜悦色问道：“知道什么是魔法标记吗？”
“不知道！”魔法对于普通人而言是神秘和强大的代名词，普通人对于魔法的感觉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凯奇在小偷耳边悄声道：“刚刚我在背后拍的那一掌就是给你下了魔法标记。无论你跑到那儿，本少爷都能通过魔法标记得知你的方位，只要你还在银霜堡，就算是藏到地洞里也跑不出少爷的手掌心。”诳言恫吓，但是很有效。小偷这样的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魔法，神秘、玄奥的魔法对他而言是绝对充满了敬畏的。“淳朴”的小偷不会知道，魔法标记是高级以上的魔法师才有资格施展的魔法，以凯奇这个年纪怎么看也不是高级魔法师。胆战心惊的小偷战战兢兢的指天发誓：“光明神在上，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给大爷办事。”
“很好！”凯奇满意道，“放心，本少爷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认识这个吗？”凯奇掏出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在小偷勉强扬了扬。
小偷连连摇头。
凯奇收回怀中，道：“谅你也没有见过。这是将军府的令牌。也不怕告诉你实话，本少爷在京都犯了点事情，给送到银霜堡避难来了。大将军莫菲斯我称呼他一声叔父。本少爷不愿意在将军府受拘束，现在要在将军府外找一个住所，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办好了，少爷有赏，办不好，我让将军府的侍卫找你喝茶聊天。”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小偷点头哈腰。
“放心，本少爷不是强匪，房子多少租金本少爷照给。”凯奇怀中掏出两枚金币丢过去，道：“这是赏你的，事情完成之后少爷还有重赏。”
小偷接住金币，两眼直冒金光，心花怒放点头哈腰道：“多谢大爷。”
当下凯奇将对房子的要求细细说过，最后道：“去吧，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儿等你！”
“是，小的告辞！”小偷捧着金币倒退着走出几步后，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