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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和我的老师们

我想到了师生之情,这种情淡淡的,却又是深深的,凝结在师生彼此的心中,一点也不势利,一点也不张扬。

菊花飘香的季节,漫步于浔阳古城,欣赏着南湖公园菊花盛开的美景,以前跟朋友同游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难于忘怀啊!

我真的不明白,过去了的感情为什么就日久弥坚呢?即便是被这种感情伤害得够惨,也还是放不下,以至于面容憔悴,怅然若失……人哪,真是感情的怪物,琢磨不透!

想着想着,我信步来到一大丛菊花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嗅着菊花浓郁的清香,在精神的世界里徜徉,陶醉于过往的时光……

突然,我视线里出现了两个老人,他们也在赏菊,口里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开始我并没注意,但听其言觉得很熟悉,这是我记忆深处的一种声音;再观其形,原来是我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老师姓“刘”讳“仲桓”,以前一直住在县城,退休后随儿女到九江居住,已多年不见了。老师垂垂老矣,头发花白,一脸风霜,七十五六岁了吧。这也难怪,岁月不饶人,我也过五十奔六十了,如果不染发,比老师的头发还要白。不过,老师的精神不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我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一声“刘老师”把我们带进了遥远的过去……我们都对彼此不期而遇感到惊喜,老师喃喃自语:“真好,真好!”我知道他这时已回到了过去热闹的校园,回到了顽皮的学生之中。我和老师、师母一边散步,一边诉说着别后的经历,我们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

相逢是短暂的,送走了老师,我也踏上回家的路,只是学生时代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我上高中时,邓小平同志主持国务院工作,教育被提到了重要地位。各地学校都正常开课,原先下放到农村的县中老师都就近在各公社的中学任教。于是,我们这个偏远山沟的中学里也就有了本县当时优秀的教师,刘老师就是其中之一。除了刘老师,还有教生物的曾丽英老师,教数学的扈华为老师,教物理的汪彤羽老师……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这近四十名农村孩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碰上了这么多的好老师,让我们在斯文扫地的年代享受了不多但很珍贵的知识大餐。

那时,学校条件简陋,学生学习劲头不足,“知识无用论”还很有市场。刘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感染着我们。他扎实的语文功底,严格的班级管理,一丝不苟的教风,循循善诱的教学态度,还有他既教书又育人的崇高的师德,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走上教书的三尺讲台,选择语文这一学科作为自己毕生奋斗的事业,并且小有成就,这与刘老师有很大的关系。是他的言行熏陶了我,感染了我,让我学到了书本上永远学不到的东西。

但是,学生时代的我幼稚,任性,倔强,常常会惹得老师生气。记得有一次晚自习,老师不在教室,教室里乱成一锅粥,正所谓“老师不在家,学生搭泥巴”。我当然也说了话,正好被班主任刘老师听见,他走到教室,大发雷霆,当堂批评我,说就我声音大。我很是委屈,那么多人说话,偏批评我,我不服,就顶撞了几句。老师生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浑身发抖,我还犟着不肯认错,让他下不了台。后来自己做老师后,才知道学生当堂顶撞老师,会让老师多么难堪!好在老师天生父母心,不计较学生的无礼,照样爱着学生。这件事直到现在我还深感愧疚。毕业时,老师让我出了一期黑板报,我精选了全班同学的优秀作文,用毛笔抄写好,贴在教室后面的墙壁上。

还有曾丽英老师,她在我的印象中也非常深刻。曾老师虽然是教生物的,但学校缺数学老师,她便教数学。记得初二是她教,我本不喜欢数学,成绩一直不大好。但曾老师热情爽快,教学有方,我很喜欢。结果我的数学成绩进步很快,每次作业都是“甲等”。可惜后来曾老师改任他课,我的数学成绩就直线下滑,从此再也没有上升的时候。古人云:爱其师才会乐其业,真的有道理。一个老师,人格上不能吸引学生,缺乏魅力,怎么会让学生愿上你的课!

那时候,文学作品很少,我常常从同学家里找小说诗歌看。曾老师知道我喜欢看书,就经常在课间操集合时把我叫出列,给我书看。有一次,她给我看的小说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书中惊险的地下斗争场面至今令我记忆犹新。说实话,我后来热爱文学,喜欢写作,教理科的曾老师对我影响很大!

前不久,老同学黄新林打电话给我,问曾老师的联系方式。我通过向县中的一些老师询问,得知她退休后也随儿女去深圳了,不知其电话号码。我不胜噓唏,光阴似箭,我的老师们都退休安享晚年了,身为学生的我们也只能从记忆中去寻找他们慈祥的笑脸,去聆听他们循循善诱的教诲,才不辜负老师们对我们的殷切期望,才能报答如海的师恩!

我想到了师生之情,这种情淡淡的,却又是深深的,凝结在师生彼此的心中,一点也不势利,一点也不张扬。老师的心胸是世上最宽广的,教书时根本就没想到学生的报答,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事业。学生毕业了,有造化了,记得老师就来看看,不记得或没时间就算了。来了,老师高兴;不来,也不怪你。这就是我们的老师泰山般的境界,这是何等的伟大啊!

而我们呢,总有种种理由种种借口不去看望近在咫尺的老师,让师生之情渐趋淡薄而不觉得惭愧;反而对一些早该放下的感情铭心刻骨,难道不感到汗颜吗?

不知不觉中,到家了。进门时,九三届的一个学生打电话来,问我身体可好,祝我天天快乐。我笑了,摆在门旁的两盆菊花好像也笑了,不然不会开得那么灿烂……

爱国是文明人的首要美德。

——(法)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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