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年前的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外族人,他姓马,他当时带了一整整皮箱的方便面,说是他们自己的族人生产的,不含猪油。
那一年,在车上,我是买的站票。半夜的时候,他看我可怜,于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替我付了餐车座位的15块钱,他,比我大不了几岁。
来到这个城市之前,我打过电话给他。
……
高兴换了一身银灰色的裙装,是我刚才在车子行驶一半的时候在这个城市的商店替她买的,付钱的,不是我!我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
三十分钟以后我见到了这个十年未见的朋友,满脸黑红色的他穿了一身紧了些的银灰色西装,皱巴巴的,他粗俗的多了。不粗俗能用这种方法找我吗?
据后来他的解释是说头天晚上喝醉了,所以早上下令的时候忘记了对手下说是“请”我们来,因此……才出现了早上那一幕。
“哎,我说马哥,你可是混出息了!想当年你独自一人带着一箱子方便面去内地贩羊毛毯子的时候那可衰多了!呵呵。”我忍不住有一种再回头已过了百年的感觉。
“哈哈,兄弟,别提当年了,那时候咱都还年少气盛。你独自一人敢南下闯世界;哥哥我也不是怂包。”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就知道他还是我当年那个马哥。
于是我很愉快:“你不是卖羊毛毯子吗?怎么现在……?”我没有说下去,只探手拍了拍他一个兄弟的裤腰间,那里面鼓鼓囊囊的塞着一把*式。
“嗨!别提了,没到广东呢就给人连钱带箱子全坑走了,连一包面都没给我留下。”哥哥笑着,有点苦:“我记得小时候吧,咱爷儿在山脚下一边牵着牛走啊,一边跟在牛背上的我拉呱,他说的那些事情,事事透着情谊!呵呵,那算是老生常谈吧。”
马哥干笑了几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啊,可几十年后的今天我早就知道,钱******早变成老生常谈了,哈哈!”
“哦,是吗。”我很平静。
“兄弟,你那事情包在我身上了,这个地方对你们这些外来人说算是大了,但是对我来说却只是一翻手就能盖上!”他说这番话的气魄让我自愧不如,这个西北大汉有的是真真正正的豪狠之气和枭雄霸气,我不行,我只带了七分痞子气,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
他忽然面容一整,一手攀住了我的肩膀:“不过兄弟,哥哥倒有件事情也要托你帮个忙,你脑子比哥哥活络,兴许能瞧出点门道来。”
我看他说的认真,倒是没敢贸然答应:“你先说,能帮我肯定帮,帮不了我也能在旁边儿给你吼两嗓子壮壮声势。”
“呵……哈哈哈哈……你还是个滑头!哈哈哈哈……”。大笑声中马哥按住我的脑袋一捋直到后脑勺,这让我想起了十年前在火车上度过的那个晚上……
“兄弟啊,前几天有几个兄弟替我干了个“下活”,可……”
“打住!”我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眉头早拧成了个疙瘩。
马哥给我震的一愣,身边的高兴也瞪大了眼睛一副茫然。
其实我不愿意听下去的原因是他口中说到了“下活”。
所谓“下活”是西北道上常用的切口,即是处理尸体,把人弄死了以后或烧、或埋、或者丢到海子里,这些处理后事的过程都叫“下活”。而我,天生对血腥和杀戮反感,所以不愿意听下去,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哥,我有我的原则,我喜欢刺激的事儿,但是不爱听见血,也不待见血!”
“切,你,你小子怎么还这么个毛躁性子啊,你听我说完,我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马哥在弄明白我因何发标后一巴掌拍在我腿上,力气很大,我呲了呲牙。
“这事情只是个引子,你不爱听哥给你隔过去,事情的原因是……”马哥说到这里倒是顿了顿,话锋一转没头没脑的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叫‘太岁’吗?”
“太岁”!
他这一问倒是提起了我的兴趣:“你说的是真的那种‘太岁’?”
“是!就是兄弟们做活的时候弄出了这么个东西!”
其实关于“太岁”这个玩意儿自古便传说颇多,且众口不一。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太岁头上动土。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用鸡蛋碰石头,比喻触犯那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人和事。这句话我们经常听说,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出自哪里,那么,太岁到底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它又长成什么样子?恐怕就更没有人说清楚了。所谓的太岁,外形就象是一疙瘩将腐烂而未腐烂的肉,有人说能吃,炖熟了和猪肉一个味道,而且它自己会长个儿,你切多少它自己能长出来。也就直到近代所谓的现代科学才给了这么个解释:这玩意儿就是一大型的粘菌复合体,跟那蘑菇啥的类似。
反正我也是一知半解,但这也不是什么希奇事儿啊?好多人都挖出来过,有什么希罕的?我就这么想着,也就一脸不屑的将想法说给了马哥听,琢磨着他大概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才会一惊一吒的。
“我懂,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是不是那么回事儿!”马哥看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也恼我不听他说完,神情有些烦躁。
“你说,你说,别急啊,你急什么啊!那玩意儿还能吃人啊?”我愈发觉得可笑。
“奶奶的,还真让你说准了!那鬼玩意儿还真吃了人!”马哥在听到我说的话后仿佛遇见了知音,竟是激动的大吼一句,一双汗津津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一只手,一时间象是想继续说下去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倒是惹急了我身旁的高兴,深恐我染上龙阳之癖好,忙不迭的抓住我手脖子将我的手往外拽。
……
几个人就这样瞎胡闹腾了一阵子以后我总算听清了整个事情的大概。原来是马哥的几个手下在海子边儿的一片软泥地上埋人的时候挖出了脸盆大小的一个怪物,现在的土匪也不象过去那么愚昧,在把那玩意儿弄回他们窝里后经过马哥和他军师的反复鉴定总算下了个结论:这东西就是“太岁”!
马哥虽然是个凶人,但是他有个很大的毛病,他信邪!而且他和我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同样相信古人流传下来的说法总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他最终决定让那几个兄弟把这太岁从哪里请来的便送回哪里去,至于被做了“下活”的那个主儿,对不起了,请他先别入土为安,他不能跟“太岁”抢地盘儿啊!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事情,坏就坏在当时天已经抹黑儿了,他有个弟兄看天黑下来便伸手打开了灯!
这一开灯却是开出了事情,“太岁”原本还是摊在厅里的一堆死物,但被灯光一照却是蠕动了起来,而且越动越快!全厅的人都被这情形吓傻了。而到最后那团物件竟是直奔堂中高坐的马哥凌空飞去!
也亏得马哥平日里待兄弟们好,他身侧的军师在关键时刻扑到他身前替他挡了一挡。那“太岁”仿佛一大团烂泥般糊到了军师的脸上,片刻已是在不停的蠕动中将军师的整颗脑袋包裹了起来!
等马哥和旗下弟兄回过神来提刀想要割开那东西解救出军师时,被“太岁”裹住头颅的军师却象是眼睛仍然能视物一般胡乱拨开众人冲出了大门,至那一去就再没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