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点点头:“那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有劳大师姐了。”不等掌门开口,若水抢先说道。
掌门微笑,示意她可以离开。
殿外此时风大,云海翻腾着,丝丝残雾从身边掠过。苏墨与萧景和的身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朝阳初升,将两人迎向她的面庞镀上一道金边。
“吟儿。”苏墨轻轻唤了声。
“恐怕要在蜀山耽搁些时日,才能去洛阳了。”宋吟心里莫名地焦躁,“若水向来不择手段,若是冲着我来,倒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怕……”
苏墨闻言,理所当然地望向萧景和。
萧景和见躲无可躲,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苏墨道:“我去可以。不过,到时你得弄坛五百年的瑶池仙酿作为补偿。”
“废话少说。”苏墨眯起眼睛。
萧景和还想说什么,见苏墨面色不善,只得摸了摸鼻子,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云海里。
宋吟带着苏墨回到自己的住处,岳揽香照旧被派来服侍她。按蜀山上的规矩,这种事该由炼气期的弟子来做,而此时的岳揽香已到了筑基期。看来掌门当真费了番心思,只盼她这次真能飞升成功。
“大师伯。”岳揽香行了个礼,脸上带着笑意。
宋吟应了声:“据说,前几月捉了只妖怪。”
岳揽香闻言,顿了顿才道:“是的,前几月若水师伯从后山抓了只妖怪,关进镇妖塔里。”
“我叫你答个问题,便为难成这般?”宋吟端着茶杯,轻轻合上杯盖。
“弟子不敢!”岳揽香连忙解释,“只是那妖怪口口声声说要找您,弟子不敢多言,恐怕大师伯怪罪!”
呵,这竟是把她当作洪水猛兽了。
宋吟无奈,将身上的气势敛了敛,换了柔和的语气:“此事掌门可知道?”
“掌门大约是知道的。”岳揽香小心翼翼地回答。
宋吟挥了挥手,眼帘半垂:“你下去罢。”
岳揽香得令,如释重负,规矩地行了个礼,急急退了出去。
掌门早已知道,却还在她面前装作不知的样子,与那若水一唱一和。那这牢中的妖怪……
一个答应在她嘴边呼之欲出。
宋吟觉得头疼,双手揉着太阳穴。
突然有人将她的手拉下来,她一睁眼就看到苏墨放大了的脸。
“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一切有我。”
宋吟脸上浮起个微笑,顺势将头埋进他怀里,话里带着笑意:“苏墨,你就做个史官,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苏墨唇角微扬,抚了抚宋吟如瀑般的青丝:“你高兴便好。”
怀中人动了动,双手环上他的腰。
镇妖塔在云海深处。塔有七层,建塔之时修了无数牢房,以供关押邪祟。当年的木灵便是被关进此中,受尽折磨,终而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思及此处,宋吟眼前似又燃起雄雄烈火,木灵在火中宛若惊鸿。
又听见他说:“吟儿,那些人欲要害你,皆是我杀了的。”
她狠狠咬牙,稳住自己的心绪,向守塔弟子道:“开塔门。”
那弟子应了句,祭出把钥匙。
只听塔里“轰”地声,似有什么重物落地。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塔里的走道上亮起盏盏灯。
“几月前抓来的那木妖关在何处?”宋吟盯着走道深处的黑暗,问那守塔弟子。
守塔弟子道:“镇妖塔顶层。”
“呵。”宋吟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若水什么时候能抓到要关在顶层的妖怪了?竟一次比一次关的高。”
守塔弟子不敢答话,看着宋吟拂袖而去,向身边的另一个弟子道:“快去通知掌门和若水师伯,说大师姐进了镇妖塔了。”
那弟子十分年轻,十分不情愿:“师父,派中事务不都是由大师伯管着么?怎的又要通知掌门和若水师伯?”
“你大师伯此前曾入塔劫了只九千余年的木灵,对同门更是不留情面,你想死便留下守塔!”守塔弟子说着,作势要走。
年轻弟子闻言哪里敢留,“岑”地声踩着飞剑钻进云海里了。
守塔弟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沉静的镇妖塔,眼里的光芒渐渐黯下,用他自己也近乎听不清的声音道:“说起来,大师姐与那木灵又有什么错呢?”
宋吟在一阵光芒中出现在镇妖塔七层。镇妖塔七层只设有几间牢房,牢中关押的尽是些罪大恶极,却又无法消灭的妖怪,束缚力自是最强的。
她迈出一步,巨大的法阵在她脚下消失。
而今这些牢房空荡荡地,只有一间例外。
又是缚灵锁!
宋吟急忙走上去,看见一个少年被躺在地上,四肢用玄铁做成的锁链锁着。衣服上血迹斑斑,就连妖气都变得极淡极淡。
那眉眼比之六年前成熟了几分,一头绿发成了黑色,竟又与那人相似了几分。
宋吟心中一纠:“清竹!”
清竹在地上动了动,闭着眼睛咳出些血沫子,睫毛颤了颤,终是睁开了眼:“吟儿……你终于来了。”
“我不是叫你再也别来蜀山吗?!”宋吟深深吸上口气,气得全身发抖。
清竹勉强笑了笑:“狐狸阿婆也叫我别来,可我还是忍不住……果然……”
宋吟不语,背过身去。
“近些天,我时常做梦。”清竹继续道,“梦见在很久以前,我也来过此处。还有观星台上漫天的大火,你在台边坠落下去……然后就……”
“清竹!”宋吟猛地转过身喝住他。
清竹愣了愣,睁大眼睛努力看着宋吟。
“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些的。”宋吟冷冷道,“但你必须清楚。你不是他,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他是修了九千余年的木灵,而你只是那座山头上的小竹妖!”
“吟儿……”清竹低低唤了声。
宋吟头也不回地向前,踏上法阵,消失在镇妖镇第七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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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掉了好多T-T听教授的讲座什么听到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