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傅,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衷看到杨骏出现,沉声问道。
杨骏嘿嘿一笑,说道:“老臣只是看皇上每日国事繁忙,想要为君分忧,代劳一下而已,请皇上下诏将这皇位传给老臣吧!”
司马衷气极反笑,讥讽道:“就凭你也想坐天下?!”
杨骏闻言怒道:“有何不可,你司马家的江山不也是这样从曹家谋得的么?如今天道循环,也该轮到我杨氏了,”说到这里,杨骏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心感已经稳操胜券,不禁得意起来:“皇上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把位置传给老臣,老臣自当善待于你,曹家禅位与先帝,如今不是封了陈留王在外面快活得紧吗,皇上你要是看上哪座城池,老臣自然会让你去那里当个逍遥王爷的,只管风花雪月,不必过问政事,岂不美哉?哈哈哈哈……”
杨骏半晌才忍住心中得意,怀里掏出黄诏,说到:“诏书老臣都已经帮你起草好了,皇上你只需盖上玉玺便可!”
司马衷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杨太傅,先皇和朕都待你不薄,你已位及人臣,没想到却是如此狼子野心!”
杨骏闻言顿时大怒:“先皇待我不薄倒是事实,我对朝廷一番忠心,你却要下诏陷我于死地,你当我不知么,还这般惺惺作态,当真是欺我太甚!”
司马衷闻言“大吃一惊”,道:“太傅何出此言,不知是谁人在太傅面前进的谗言,朕几时有过杀忠臣之心了?”
杨骏懒得再争辩,事已至此,就算是假的也要做成真的了,何况他一宿策划下来,自觉此番十拿九稳,那野心哪还能收得回去,便说道:“好了,速速拿出玉玺盖章罢,那样老夫还可保证你安享余年,不然的话……嘿嘿,休怪老夫不念往日的君臣情分了!”
司马衷见套不出他的话,但心中还是存了万一之想,便道:“玉玺朕昨夜放于皇后那里了。”
皇帝的玉玺事关重大,夜间没有随身携带也是常有的事,杨骏闻言倒没怎么生疑,转身就走,吩咐杨珧好生看紧皇帝,他自领着人往皇后起居处索寻玉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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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府院门外。
片刻之前还飞扬跋扈的那名军官转眼已经成了死尸,周围的兵士不禁骇然,望着来箭的方向,一队人马逼了过来,领头之人赫然是那御前显武同封少傅的雷虎!
雷虎手势一挥,五百人马立刻成半圆散开,张弓搭箭,拔刀相向,明明内宿卫的人马要多得多,可一上来发令之人就被射杀,这下群龙无首,反而有隐隐被包围的态势。
众人正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那军官尸体旁边的小吏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跳起来嚷道:“他们这是兴兵作乱,听我的号令……”
雷虎毫不犹豫,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杀!”
一阵弓弦声响之后,无数支羽箭将那小吏射成了刺猬。雷虎扫了一眼对面的军士,一双双眼睛里都露出怯意,他走了上前,举起长刀,将那军官的头颅割了下来,大声说道:“此獠附从贼逆,意图谋害朝廷重臣,今已授首在此,尔等无知盲从,情有可原,如今还不赶紧放下兵刃,速速离去!”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这些微末小兵哪能分清那么多真假,上官已死,无人指挥,再看看雷虎手中那颗犹自滴血不止的头颅,恐慌的气氛顿时在人群中传染开来,不知是谁哐当一声扔下了佩刀,顿时纷纷解除了兵器。
萧氏自变乱开始便命令紧闭府门,自然不知外间情形,忽听有人扣门,她心口一紧,旋即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想不到强盗上门也如此有礼,王福,开门吧,别叫人小瞧了我王家!”
不多时,下人引了个面貌甚是粗犷的武将进来,那武将向萧氏行礼到:“在下是二公子属下,奉命前来接引夫人等先暂往许昌,这几天恐怕洛阳有些变故!”
萧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我兴儿有没有危险?”
雷虎微微一笑,道:“夫人但请放心,二公子安全得很,但是他事情繁忙,担心照顾不到夫人你们,这才让属下送夫人出城,这样他才没有后顾之忧。”
萧氏也是经得住大事的人,闻言略作考虑,便吩咐众家人仆役,该收拾的收拾,该去城内躲避的躲避。不出一个时辰,王家一行人就出现在了洛阳东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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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殿。
贾南风看着不请自来的杨骏,紧抿薄唇,连质问都省了,凤目含霜的盯着他。
杨骏走进来,老大不客气的就自顾坐了起来,轻慢的笑道:“皇后,奉皇帝之命,请你把玉玺交给我吧!”
贾南风还没仔细想明白为什么找她要玉玺,心里先被他的态度气了个七窍生烟,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受得了,闻言咬碎银牙,道:“杨骏,你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杨骏不禁哈哈大笑,道:“我怎会不把皇后你放在眼里呢?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皇后,”看了看贾南风那倾城的颜貌,杨骏语气变得轻佻起来,“哪怕就是我做了皇帝,你也还是皇后!”
贾南风闻言气得眼前一黑,半晌回不过气来。杨骏又道:“皇后,不要再说了,现下你还是把玉玺拿出来的好,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宫中早已在我的控制之中了,你也不用心存侥幸,皇帝、文武百官都被我的人马看着呢,不要浪费时辰了,今日,就是我杨骏登基的日子!”
贾南风听了这一席话,心里起了一阵凉意,宫中的具体情形虽然不知,不过以杨贼手中的实力来说这也是大有可能的,她不禁闭上了眼睛:“虽然自己提早得到了消息,不过看起来还是迟了啊……刘琨、王兴……”眼前闪过这两个名字,贾南风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希望,心头顿时安定了一些,她睁开眼睛道:“玉玺不在本宫这里!”
杨骏一听,顿时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脸色一变,道:“你们两个,一个说在这里,一个又说不在,消遣我么?来人,给我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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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司马衷却感觉过了一年那么长,加上杨珧这狗贼在一旁不时讥讽,更是让他心中烦闷。终于,当外面传来刀兵的声音的时候,司马衷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王兴心头也是焦急万分,凌月阁外重重禁军包围,让他看不清里面情况,倘若司马衷已经被……他不敢想象下去。一声令下,便往里面冲杀过去,刘琨一马当先,高喝着:“挡我者死!”手中横刀每一次挥下,都带起一阵哀号。
外宿卫在雷虎的调教之下,相对于这些禁军来说,无疑算是一支精兵了,兵士之间不单兵作战,三五个一起,有攻有守,一番冲击下来,当真有如狼入羊群,顿时在重重包围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杨骏杨珧都不在场支持大局,是以这帮禁军抵抗并不顽强,刘琨率先一脚踢开了院门,突了进去,迎面看到那杨珧正往这边走来想看个究竟,于是二话不说,横刀架上了杨珧的脖子。
杨珧哪料到重兵包围之下还有人会前来救驾,一看刘琨那杀神般的脸,顿时脚都软了。王兴随后冲了进来,抓住杨珧的衣襟就问道:“皇上呢?!”
杨珧还没说话,就听到司马衷的声音:“王卿,朕在此!”王兴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满是欣慰的脸,这才放下心来,出言道:“皇上,此地不甚安全,请先离开再做打算!”
司马衷闻言心头不快,说道:“你们既然已到,朕就出去告知中军将士,杨骏阴谋作乱,难不成他们还会跟着造反不成!”
刘琨上前道:“乱军之中,要是有人突施冷箭实在防不胜防,皇上龙体为重,还是暂时离开为妙!”
司马衷没奈何,只得从了,王兴赶紧令兵士将皇帝皇妃围在里面,这才挟持了杨珧又重新杀将出去。幸得杨骏没料到外宿卫反应如此神速,还没来得及将手上所有的兵马调集过来,这才让他们有机可趁。待到堪堪脱离险地,王兴和刘琨商议一番之后,王兴对司马衷道:“皇上,现如今,臣与刘少傅觉得最好先到外宿卫的营所附近安歇,那里靠近宫门,有防御工事,可以抵挡贼众。”
司马衷觉得大失颜面,在宫中居然被赶得如丧家之犬,皱眉道:“朕要到承天殿,将杨贼的反叛昭示众臣才是当务之急!”
王兴连忙翻身下跪,谏道:“皇上,此刻万万不可,我等兵马不足,承天殿无险可守,一旦杨贼大军压近,形势对我们实在不利,还请皇上三思。臣已经派人往许昌报信,只要过得今日,许昌兵马定然入京勤王,届时杨贼再无兴乱之力,覆灭乃早晚间事。臣誓死护得皇上万全!”
司马衷脸上阴晴不定,忽听谢妃出言劝道:“皇上,你一身系江山社稷,切莫犯险才是,便听王将军之言吧!”
司马衷这才不再坚持,顺着台阶下了。
众人往宫门处行去,王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奇怪道:“不知杨贼怎么不在凌月阁?”
司马衷闻言冷笑道:“这老贼想逼朕下诏禅位与他,朕推说玉玺在皇后处,他便领人去寻那玉玺了。”
“啊?!!”只听刘琨一声惊呼,王兴回头一看,只见他脸色大变,匆匆说道:“皇后娘娘有危险,臣要去救驾!”说罢也不等司马衷同意,便绝尘而去。
王兴不禁有些惊讶,心里突然有所感,刘琨的神情,不似臣子去救主子的神情,而是……一个男人要去救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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