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沉默一瞬。
他已决定,若他真的不是孟氏之弟,那么威北候世子之位他是绝对不要的。好女不穿嫁时衣,好男不吃分家饭,自己想要的自己拼搏!
“禀皇上,”孟观回答,“臣此次回京,是为了自己的身世。”
此事或许不能与外人道也,但师父、师兄、师姐三者在孟观心中不是外人。更何况,自己若想摆脱世子之位,还需要师兄的帮助。
皇帝眉梢微挑,露出星点讶异的情绪,他垂眸掩饰:“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孟观得到太多的讯息。
“师——皇上知道?”孟观急切地问。
皇帝拿过一浅茶色小点心咬了一口,似乎在酝酿情绪。
浅茶色糕点更衬得皇帝手指纤长,镇定自若。
孟观则没有这份镇定,他回京就是为了这件事,答案仿佛就在眼前,遮遮掩掩,他恨不得一手拂开。
情急之下,他一手拽住皇帝的右手,糕点便掉落在皇帝身上,无形之间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起来:“师兄你倒是说呀!”
皇帝眼里带着满意的笑,取过案上的素色手绢把糕点捡起,道:“别着急啊。孤知道得不多,只记得三年前威北候寻了你的错处,想要废了你。孤提前得知了,派人查了查,发现威北候把孟元当世子般教导,要知道,以前他只教孟元当个闲散公子,我就猜你的身世有古怪。”
“然后呢?”
“再深的就查不出来,问师父师父也不说,”皇帝语气渐渐带着几分不容置喙,“你是孤的师弟,就算你身世有问题,只要你还想当这威北候世子,威北候就不能废了你。”
孟观沉默。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要你想当孟氏人,那么你就是。”皇帝道,“孤不会让你失望。”
孟观与师兄相处十几年,自己对孟氏的崇拜与自豪,师兄当然一清二楚。他明白如果自己知道了,会颓废,会难受,就如同前阵子在军营里那样行尸走肉。只要师兄一日在位,威北候不能不顾及皇帝的想法,那么自己还是孟家人。所以威北候和孟元才想剑走偏锋,想制造自己马革裹尸的表象!
“你是如何发现你的身世有古怪的?”
孟观顿了顿,把孟然、孟元之事告诉皇帝。
气氛为之一沉,皇帝把手绢甩在桌上,冷冷道:“純之不用担心,孤不会饶了他们。”
皇帝转眼又道:“此次你回京,就不要再回去了,关中风烈,对你不好。”
孟观大胆地猜测,自己与师兄之间的矛盾,定然在于“关中都督将军”这一官位。
当他的亲笔折子送入京时,师兄立刻写信问是否回心转意,言及威北候世子之位与将军之位。
当他亲自入京面圣时,师兄又常常提及关中不好,回京的话。
这一大胆的猜想,断了孟观向师兄坦白自己失忆之心,因为师兄定然会拿此事断了他返回关中之心。
“皇上,关中乃我朝边疆。”孟观又恢复了为了臣的本分,“臣自小便立志要为皇上守卫边疆,死而后已。”
孟观对此事的强硬,让皇帝有所顾忌。他轻叹一声,轻声问道:“你说你不想再当威北候世子,你打算怎么个不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