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威北候得逞,威北候走后,他立马出了帐。
连绵山的冷风都被腾腾燃起的的火把染成暖风,酒气冲天,火堆架上烤着今日的猎物,正滴滴落着油,发出诱人的肉味,到处都是喧嚣的吵闹声。
孟观行走在火堆之间,有一刻怅然。
如果自己没有孟姓,现在会在哪里,他会有怎样的人生。他可能不会有机会上尹川山,不会认识师兄师姐,可能会像贾充莫古一样,拼尽全力,只为出人头地。或许最终会出人头地,又或许会像火堆旁的勇士为落榜而大口喝酒。
吵闹声渐渐远去,皇帐已在面前。
皇帐前重兵把守,孟观还未道出来意,侍卫长便率先行礼道:“孟将军,皇上等你已久。”
师兄知道自己今晚会来?
孟观进了皇帐,绕过屏风,皇帝就坐在铺有厚厚地毯的地上,面前有一茶几,摆着一盘下到一半的棋局,似乎自己跟自己下了许久了。
“刘公公,上茶。”皇帝看了孟观一眼,又道,“再上些野猪烤肉,切细点。”
“喏。”刘公公应声而去。
“坐。”皇帝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径直下着棋,抽空看孟观一眼,见其仍站着,这才说了这么一个字。
孟观并未选择坐在皇帝对面,他踱步到皇帝身边,对着皇帝的侧边盘腿坐下,两人靠得很近:“师兄,你都知道了?”一如在尹川山上亲昵的口吻。
皇帝偏头看了孟观一眼,笑了:“你觉得瞒得了我?”
孟观嘿嘿笑了下,手肘放在茶几上,半倚着看皇帝:“我希望能瞒过你,因为你会就我失忆之事,拦我回关中。”
皇帝还在下棋,孟观就抓了几个黑子,胡乱下了一通,让皇帝再也下不下去。
皇帝求饶式的笑:“好了好了,一盘好棋都叫你给毁了。你是怎么发现我知道你失忆之事的?”
“因为我发现威北候知道我失忆了,”孟观说,“我在关中极少数人知道我失忆,孟然也不知道。但威北候却知道,这个消息他是从何得知的。我苦苦思索,就想到了你。你将消息告诉威北候,一方面我与孟家之事就会继续纠缠不清,我无心回关中;另一方面,就算我明白这一切是你设的局,我会来找你,失忆之事就揭开了朦胧的纱布,无法再隐藏,你可以拿捏这点,困我留在京城。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皇帝叹气,“今日之前孤是如此打算的,但是你搅乱了孤的局,让孤无法再行事。”
“啊?”自己并未做什么啊!
“孤入林去寻你时,”皇帝垂眸,“一直在想,假若你今天安然无碍,你想做什么,孤都许你。”
“师、师兄……”皇帝说得惆怅,让孟观有点难受,“我不明白,为何你总是要阻我回关中。”
皇帝苦涩一笑:“你可知孤是如何发现你失忆的?你可知若你没有失忆,你是断然不会挨着孤坐的?”他一边说,一边侧过脸来看孟观,目光里有孟观看不懂的痛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