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红色充斥了国家整整十年,在今年终于结束了。
这年山城的夏天很热,街上稀稀拉拉的人都象老人嘴里那夜晚才会出现的死物,除了几只软爬着的老狗吐着猩红的舌头还象个活物。
山城医院的妇产科里却人头簇动,其中一人对夏季的父亲说道:“你就别转了,才三天而已,哪吒在他妈肚里还呆了三年呢,医生不是说一切正常吗!”
父亲说道:“疼了三天了,是个人都受不了啊,到时候哪来的力气生啊,何况她一个教书的,平时柔柔弱弱的!”
人群中一片哄笑:“看不出老夏你还挺体贴的”,“还很懂吗,知道生孩子要力气”,“不象你老夏说的话啊”……
只到待产室里的护士说:“羊水破了,要生了,快帮忙。”才结束了这群三叔六姨的玩闹话.
夏季呆在妈妈的肚里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是今年夏天的热才让他准备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个舒服的地方的,要不自己肯定比那“哪吒”厉害,谁知道还没出来呢,就让那群围着的人吓的不想出去了.
外面怎么那么吵,他还不知道“吵”这个字的意思,就知道那些声音让他很不舒服,如果不是老夏起先那翻话,他就不出去了,呆在妈妈肚里的时候“疼”这个字的意思他就知道了。
妈妈怀他五个月的时候,一次为了叫回一个家里准备叫她辍学的女生,妈妈在下班后往她家赶,那晚的星星很多,多的、亮的让老人们很长一段时间津津乐道:“那年那晚那星星那才叫一个美啊,别说我这辈子是第一次见,估计老人们谁也没见过”还有谁比他们更老就没人知道了.就知道一个调皮的小伙说:“那是,您嘴里的那些老人都在那里面躺着睡觉呢!”
在羊肠山道上赶路的妈妈没发现一道极光划破璀璨的星空在瞬间直楞楞的刺在了她的头顶上.
傻妈妈还以为赶路赶的太急眼花了一下,肚里的夏季却通过那根给他氧气和食物的带带有了一些变化,不是形体的变化,什么变化他也不知道.
但在妈妈肚里的他开始能感知到外面,包括三个月后因为爸爸姓夏,妈妈姓季,爸爸就决定给还在妈妈肚里的他取名夏季的事。
妈妈到她学生家里后开始做学生父母的思想工作,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他就知道妈妈的声音软软的,很温柔,很好听,另外两个充满着不耐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不好听。
然后妈妈回家了,妈妈很不开心,学生父母的话让她既无奈又心酸,那学生的情况不是她一个每月领十几块工资的人能帮的上的,而且帮的了一时也不济于是.
满腹心事的妈妈就那样在山道上拌了一交,带着头上,手上的、凝固了的、紫的、象黑色的血块回到了家,看到爸爸说了声好疼就晕了.
从那晚到妈妈身体复原重后新开始上班的时间里,夏季开始知道了“疼”既有身体上的也有心里的。
妈妈确是没有力气了,因为夏季完全是用双脚很温柔的蹬着妈妈肚里那些软肉来到这世界上的,即使是很温柔的了,也让妈妈疼的声音叫的也沙哑了,夏季虽然觉的妈妈声音还是很好听,但那时他的心也疼了,所以他哭了。
“是个男孩”“带把的”“老夏,你夏家有后了”“该请客了”……就这样的方式,大人们为夏季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世界做着庆祝。
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三叔六姨,夏季要找出爸爸——老夏,那个他在妈妈肚里就经常说等他出来就打他屁股的人,夏季发现了老夏,因为就他没出声,声音是他现在认人的根据。
他在那边傻笑着呢,没有打自己屁股啊,夏季有点纳闷。
夏季又哭了,因为他看到了妈妈,那个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她在笑,笑的让夏季心里酸酸的带点疼,妈妈很漂亮,夏季是这样认为的.
不久以后他就知道了美分很多种,但妈妈的美是独一无二的。夏季的哭声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大人们面面相觑,他的第一次哭声虽然吓的让医生丢了手里的镊子、让护士把他摔到了地上,但产房到走廊的三重大门阻隔了这一切,没人知道,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妈妈在他出生的刹那可惜也晕倒了。
所以大人们都吓到了,连街上那老狗也缩回了舌头,卷着尾巴跑的远远的。“打雷呢?”“打雷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没听过这种轰天雷的”“老夏,以后谁也不敢惹你儿子,他一哭啊,这天也得塌半边”……大人们也开始吼着。这夏天,感情就这房里的一堆人精神着,一个比着一个嗓门大,但不大嗓门不行啊,那叫一个热闹。
极光带给夏季的难道仅仅是意识上的吗……